“奴才瞧着皇上今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皇帝顿了顿,方道:“无碍,只是乏了些,这几日雨水不断,着实令人无法心情愉悦。”
静芬颔首,今日虽然阴雨绵绵,但她依然妆扮精细。
一身水蓝底绣藤萝花氅衣,发式是褚湉没见过的精巧,两头由攒珠碧玺花簪住,云鬓间点缀着一朵点翠蝴蝶梳插,又簪了几朵时令花,发髻底下坠着串米珠步摇。
现下那一头垂下的步摇正随她的一举一动而轻轻摇曳,颇有些金贵气质。
她抿了口茶,缓道:“皇上若不介意,有什么心事或是苦恼,可以和奴才说说,奴才愿替皇上分忧。”
皇帝一声不屑的冷哼似乎就在褚湉的耳边响起,殊不知静芬是否听到。
他随意的用手拨动着座钟的钟摆,淡淡道:
“岂敢劳烦表姐,朕只是嫌这雨下的烦,如若真的想做些什么,倒不如去佛堂烧香,抄诵经文为民祈福,总要比口头上得便宜的强百倍。”
果然是撞枪口上了,褚湉暗自察言观色,想来今日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皇帝如何对静芬再存有芥蒂,也断不会这般不顾她的脸面。
静芬实在想不到皇帝会如此对自己,一时怔在当下,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为难的只咬嘴唇。
“……皇上教训的是,奴才愚钝了。”半晌她好不容易吐出这一句话来。
皇帝的火气有后退之势,见静芬如此,还是忍不住道:
“你是朕的表姐,有些事情不说出口也都心知肚明,表姐有表姐的苦衷,朕也有朕的无奈,方才的话是朕说的偏了,望表姐不必介怀。”
听到这些话,静芬的失落尴尬才得以稍解,望着皇帝的眼神中有着无法忽视的情愫,她似乎酝酿了好一阵,才不紧不慢的说出来:
“奴才不敢介怀,现下听万岁爷这一番话,奴才只觉得自惭形秽罢了。“
“或许,万岁爷觉得奴才过于笨拙,不过就连我自个儿都觉得学不来善解人意,所以还不如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也不枉了。”
话到此,外面越发黑沉,南面的天空幽暗的像被火烧成的灰烬般,隐隐的传来几声隆隆的闷雷,雨势渐渐急了起来。
皇帝望着窗外道:“过会儿想必有场大雨,表姐请先回吧!”
褚湉举着伞一直把静芬送至如意门,她在侍女的伞下才要盈盈离开,偏又顿了下,回身看着褚湉道:
“看姑姑似是有些瘦了。”
褚湉听罢,只浅淡的把笑意停在嘴角,道:“这不正好,奴才到怕再胖一些个,那些袍子、褂子可就要压箱底儿了!”
静芬掩口轻笑,抬眸望了望这黑压压的天空,雨丝时断时续着被风吹的直往脸上扑,远处的闪电带着轰隆隆的雷声越发近了。
她忽而幽幽道:“这雨,简直就要下到人的心坎去了……”
“姑姑无微不至的照顾万岁爷,如今最得圣心,连太后也格外看重,想必将来出去也会有番说法,着实令人艳羡佩服。”
褚湉听得这话,已知是一句试探,便没言语只回敬一笑。
“眼见得暴雨就要过来了,姑姑快回吧!”
褚湉点头,心底竟是说不出的憋闷难耐,再回神时她与侍女却已踏着雨水而去。
皇帝正在那裱锦棋盘上落下一颗青玉棋子,又用那白玉棋子交替着下着玩,褚湉进去上前回道:
“静芬小姐这会儿想是快到储秀宫了,赶不上暴雨。”
他无言的又走了一步棋。
褚湉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与着急,这种心情之下,只得大胆道:“有些事或许说出来会好受些。”
“知道了也是徒劳,还落得不痛快……”
“那皇上打算该如何?”她心里头虽急切,可皇帝不愿说,她也不好相逼。
皇帝沉默了会,舒了口气道:“不碍事,让朕静一静,想想补救的对策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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