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头，看着飘落的白雪，他道：“你们那儿的医疗，没办法医治吗？”

这还是第一次他开口询问陆离的病，之前几回是有大概摸清楚他可能是因为体质比其他人要弱点，所以大病小病会比较多。

但现在他一句退烧药吃完了，确实是有些诧异，毕竟这几天下来最多的就是输液，医生也会留药，有关于退烧的肯定有。

那他自己备着的就算吃，但也不至于吃完才对。

所以陆离的情况，是没得医治吗？

“医过，就是不能断药，隔一段时间要去休眠舱。”陆离轻声说着，目光看着抽屉中，仔细瞧瞧有没有退烧药。

林一粟听到也知道陆离现在的情况就是医治后的，不会太严重但是大大小小的毛病还是很多，会比较折磨。

像他这样的，若是放在他所在时空的医疗，估摸着是什么事都做不了，每天都只能躺着了，哪像他还能熬夜，还能研究时空壁。

说不定根本活不过成年，人就死了。

也索性他是在六百年后，不然真的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并且生病起来可能会比他现在这样难受许多，体内器官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衰竭。

看陆离上回的体检报告，是比较好的，除了体质特别差，并没有其他隐藏的问题。

听着他那头找药的声音，他道：“去医院吧，研究所有医务室吗？如果有就去医务室吧，顺便去吃早饭。”

他记得每次陆离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同一个医生过来，应该是研究所里有医务室，那名医生是专门负责陆离的。

“好，你和我一起去吗？”陆离又从抽屉边转过头，接着翻身挪到了林一粟的身侧。

见林一粟已经洗好饭盒，又在煮水了。

用的是雪，他道：“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可以暖手。”林一粟出声，随后又道：“先去食堂吧，我陪你过去，然后再去趟医务室，对了，丧尸资料他们都看过了吗？可以制出血清吗？”

那些资料耗尽了许多研究人员的心血与生命，若是最后没办法制作出血清，也不知后续要怎么办。

陆离听到他说要陪着自己去食堂忍不住笑了笑，原本苍白的面庞这会儿有了些气色。

他没有说什么，只应着他说了丧尸资料的事，道：“有数据就能制作出血清，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查出第一批被感染的人是如何被感染的。”

林一粟听到这不由得想到了安城的事，道：“感染的情况应该是在春节放假前不久，我记得丧尸刚爆发的时候安城的信息广场上是有提过送入医院的几个被感染的病人，那些不知会不会是第一批被感染的人，或者他们是被第一批感染的给咬伤的。”

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只翻找到了中医院的信息，时间和丧尸爆发是同一天。

医院里接收了许多被感染的人，具体的情况他有些记不大清了，那一批即使不是零号感染者也会是和零号感染者有接触的人。

如此大面积，那就说明零号感染者有许多，不止一个。

丧尸的感染是通过摄入人体后感染，包括吃下或者是被抓伤咬伤，和伤口有接触后才会感染。

既然是要靠近距离的接触，那单单只是一个零号感染者肯定是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内将数个城市乃至全世界都感染，只有一个可能是同一时间内感染的人数达到了一个巅峰。

而且那个感染是没有时间的，也就是在接触了什么东西后，当场就感染变成丧尸了。

也只有这样，才可能大面积的沦陷。

想到这儿，他道：“你觉得什么东西是全世界都需要，且会在同一个时间段内有大批量的人摄入？”

“水或者是食物？”陆离应着他的话出声，全世界都需要且会在同一个时间段内摄入，也就只有这个了。

水和食物吗？

林一粟听着此话没有作声，只低下头看向燃烧的火堆，思虑起来。

这两者确实是最可能的，谁也离不开。

但是全世界啊，水源又没有一个源头，如何做到全世界都摄入，并且他们感染了全世界的水源。

毕竟当时他们还用过自来水，自来水是能用的，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食物？

应该不是食物，可能就是水，也许不是感染了河流而是感染了其他的。

水的源头。

突然他想到一个可能，若真的是，那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丧尸病毒的存在是不是就是009号这个直播间携带过来的。

之前他就有这个猜测，毕竟丧尸病毒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原本是电影的东西却成了现实。

他不觉得现今能发展出这种病毒，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做到同一个时间段内感染全世界的人，包括了各大军区。

想到这，他出声问道：“陆离，丧尸的病毒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能查到这个吗？”

除了丧尸病毒他还想问直播间的事，两者是否有联系，实在是太巧了，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他被迫绑定了这个奇怪的直播系统。

至今为止，直播系统除了存活时间给增加了一些特殊点数，其他的作用几乎为零，甚至不如陆离他们的通讯设备，仿佛就如同它带有的名字那般，就是为了直播。

陆离轻轻摇头，道：“丧尸病毒，我之前推测和你身上的直播系统可能来自一个时空，不过直播系统所在的时空文明要高于我们，而且高出了有千年以上的文明，没办法定位到他们。”

在知道林一粟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同一个时空时，他就已经让智者定位过直播间的位置，只可惜文明差距太大没办法定位到。

再这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已经试图升级智者，但就和一开始那样仍然是无法定位，所以他们推断出那个时空的文明要高出他们千年以上的时间乃至更高，科技文明应该是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

至少对于他们如今的文明来说，是没办法找到他们，而今他们要做的是先把林一粟所在的时空解救过来。

有关于丧尸病毒的来源，也只能等他们查看过研究资料再进行研究后，估计才能明确知道丧尸病毒究竟是他们所在的时空携带的，还是从外来时空所投放。

如果是外来时空，那也只可能是和009号直播间有关联，就是同一个时空投放，仅仅只是为了取乐。

因为在这期间林一粟所在时空发生大的变故只有三次，第一次是气候大变化，第二次是丧尸病毒，第三次又是气候大变化，除了这些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而这三种，如果他推算的没有错，应该都是那个时空所为。

因为也只有这三次变化时，九号时空内的磁场是出现了问题，并且当时在国外是有时空壁开启的。

林一粟听着他的话也大概清楚，和自己想的一样，丧尸病毒确实可能和自己身上携带的直播系统有关，不然怎么能做到如此的巧合。

现在陆离又说009号直播间所在时空的文明要高出陆离他们的文明，甚至高出了有千年的文明。

要知道他们和陆离也只相差了六百年的时间，而这个六百年就已经是这么大的一个差距，大到根本无法估量。

此时说对方比陆离他们的还要高出千年，也就比他们的高出了一千六百多年的文明，如果他们要想那样投放，确实是可能。

想到这儿，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陆离并未听明白，疑惑地出声。

林一粟从口袋中拿出一颗土豆，是前面拿饭盒时从背包中拿的，他给丢到了火堆中。

看着大火灼烧，有滚滚热浪涌来，将那周边的积雪也给融化，化水后流淌在他的脚边。

陆离见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再问，微侧着身子就靠在边上，半阖着眼又有些困了。

并且他发现浑身有些热，下意识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比刚刚又热了点。

他收了手，乖顺地闭上眼。

林一粟并未看到他疲倦的一幕，低眸看着那些化成清水的雪，然后才道：“陆离你说可不可能是那些病毒先感染了水，然后水又感染了全球三分之一的人，但是如果是山河水或者是自来水，会经过煮沸，不确定病毒在被煮沸后是否会死亡，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感染那些山河水或者是自来水。”

“水？”陆离原本有些困倦的思绪随着他的话稍稍清醒了一些，漂亮的眼眸半阖看向他，同时思虑他话中的意思。

猛地，他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觉得被感染的东西肯定是能够直接被饮用的，不需要煮沸或者是经过其他的加工，水的源头是工厂，瓶装的矿泉水！”

如果真的是矿泉水感染，那确实是可以做到全世界，因为水的工厂也就那一批，有些水甚至全国各地都有。

而那些带有病毒的水再经过售卖，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喝这些的人是可能到达一个巅峰。

“还有饮料。”林一粟又加了一句。

除了水以外还有那些饮料，这也是个很好感染的源头。

这些携带病毒的水和饮料，应该都是在同一批时间里被生产的，至于运送时间并不固定，但喝下的都是第一批的感染者。

当时他在安城因为工作忙，其实对于有没有出现感染者并没有什么了解，也仅仅是爆发后在信息广场上有找到一篇中医院的。

但他想，再往上推可能还有。

除了安城其他城市其他省份乃至其他国家肯定也有出现小批量的，而这些数量在爆发那一天到达了巅峰。

那么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连军区内都出现了感染源，甚至更严重的。

这些都是日常饮用，要从这上面感染，防不胜防。

“我知道了，我想那份关于丧尸的资料上应该也会有蛛丝马迹，到时候让他们试试往这个方面去查查，应该会有收获。”陆离清楚感染的源头应该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这样，那就往这个方面去查，估计很快就能出消息了。

后头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没有再去提这些。

陆离昏昏沉沉的又有了些倦意，就挨在床铺上，迷糊地等着林一粟。

偶尔还会和他说两句话，但更多的还是闭着眼等着。

林一粟已经回了屋子里，听到他迷迷糊糊的声音，知道这是快睡着了。

将饭盒收起后，他道：“要不让医生来一趟？”

别还没到医务室，人就在半路上睡着了。

这人嗜睡他是知道的，之前他杀了几只丧尸，动静这么大他都没醒。

要他这么昏沉的出去，真可能半路睡着了。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食堂吗？”陆离轻轻呢喃了一句，然后从床上爬起来，接着伸手又摸了摸额头。

比刚刚又热了一点，身体也不怎么舒服，尤其是喉咙疼。

收回手后，他道：“已经不怎么热了，吃了早饭后我就去医务室拿药，应该很快就会退下去了。”

“真的？”林一粟怎么有点不信，没吃退烧药也没做其他的，就他那动不动生病的体质，会退下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那去吧，吃完去医务室看看。”

估计是想去食堂吃，每次点外卖确实是不怎么好，也就由着他了。

陆离轻轻点头，踩着柔软的地毯就去拿衣服换上，外头是白色长袍。

因为需要携带智者端，他又将专门储存智者的耳麦戴上，银色的耳麦看起来就像是耳饰一般，还有几缕流苏垂落，那是接收线路。

由于平时都会携带，所以智者端公司在研究时增添了美观，也就成了这样。

他现在带着的是智者的分号，主号仍然留在卧室，就连他在陆家的智者也只是其中一区的分号。

出门时走廊上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大多都已经起了。

他的情况特殊，所以也无人在意他是否去实验室。

食堂内到是还有不少人，大多都在用早饭，还有说话声传来。

在入门后他就直接去了几个窗口处，早饭很丰盛，天南地北的早饭几乎都汇聚在这里了，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他口味偏淡，看的也就是一些粥之类的。

今天有南瓜粥，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与此同时，窗口里边儿的大爷也看到了陆离，面上顿时带上了笑。

原本就起了褶子的脸庞，因着笑也是愈发的厉害，他笑呵呵地道：“呀，是陆教授啊，你要吃什么，今天炖了筒骨粥，味可鲜了，要不要来点？”说着用铁勺示意南瓜粥边上的另一锅白粥。

白粥已经少了有大半，和南瓜粥比起来，显然筒骨粥更吸引人，隐隐还能看到里头的几根大骨头。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有点低烧，看到里头的粥没什么太大的胃口。

倒也没有直接出声推拒，只低声同林一粟说道：“有筒骨粥。”

“南瓜粥吧。”林一粟听到他的询问应了他先前问的南瓜粥，听的出粥的样式应该有很多，但这么多偏偏陆离第一个问的就是南瓜粥，估计是想喝。

至于筒骨粥，他现在低烧，还是不要吃的这么补比较好，不然这热度更下不去了。

陆离点点头，然后看向前头的大爷，道：“麻烦大爷帮我打一碗南瓜粥。”

“不吃筒骨粥呀。”大爷见陆离这白的和纸一样的脸还是想他吃点补的，从陆离刚进来他就知道这个小娃娃，一天到晚就生病老金贵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不过见陆离点头，也就没有再多纠结，给盛了一碗南瓜粥。

陆离道了谢，后头又去要了点其他的，最后则倒了杯开水这才找了个位置坐。

周围吃早饭的人这会儿大多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三三两两几个。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有光照进来，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

林一粟听到他吃东西了也没做声，只坐在榻上，将背包拖过来从里面拿出医药箱。

手上的割伤经过一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得上药。

他撕了脸上的创可贴露出那一条红红的伤疤来，已经结疤了。

手上几个创可贴上还黏了血，估计是中途又流过血。

耳边偶尔能听到陆离说研究所的趣闻，他随意应着他，然后去拿放在床边的长刀。

【主播昨天绝对出去了，绝对出去了！】

【脸上这道割的有点长啊，早上贴了几张创可贴还没看出来，现在撕掉了看着好严重，旁边还有血。】

【感觉昨天很严重啊，主播一路从南下逃过来都没有怎么受过伤，最多就是自己割了放血要严重点，其他很少受伤，结果现在受伤了，而且还是脸上，不可思议。】

【你们说，昨天直播平台突然维护会不会就是和主播要去的地方有关系，因为太严重了所以干脆就不让咱们看？】

【楼上的思维很有道理啊，不然主播没理由受伤，尤其是他现在还在故宫里，总不至于是哪个不长眼的跑去挑衅主播，然后打了一架吧。】

【不可能，打了一架怎么就打到隔离点了，肯定出去了。】

【好想看看主播去了哪里，连主播杀丧尸这么血腥的都让我们看到了，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感觉自己损失了一个亿。】

【一个亿少了，起码两个亿。】

【盲猜陆教授肯定知道，说不定陆教授就没有从直播间退出去过，不然陆教授那弱不经风的模样怎么可能挤进直播间嘛。】

【陆.弱不经风.离：我谢谢你。】

长刀上黏了不少的血，原本光滑的刀面这会儿看去全是血。

他拿酒精棉去擦拭，很快就将刀面上的血给擦干净，同时倒映出他的面容来。

虽仍是有些模糊，不过也还是能看清，至少脸上的伤能看清。

确实挺厉害的，这伤就在下颌骨的位置，再往下得到脖子了。

从医药箱中又拿了新的酒精棉，用了镊子，他才去擦伤口边上的血。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是士兵的，同时又有话传来，“外面有人找你。”

谁？

林一粟听到有人找自己，下意识想到了孟世，毕竟他从研究所回来，估计会过来询问情况。

不过要是孟世，应该就不是这么一句了。

他收起刀去了门边，打开门见外头站着一名士兵，正是守在院外的士兵。

注意到他指了指院门口，他才循着看过去，然后就看到院外站着一人，看着有些熟悉。

站在门外的丁杰本就一直看着院子里，在看到林一粟出来的时候先是仔细瞧了瞧，雪下这么大，看过去时都有些看不清。

不过很快他就认出来了，忙招了招手，道：“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