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间偏僻的杂物室里。
一个青年蹲坐在墙角,正在吃着面包,脚边还放着半瓶矿泉水。
门后,站着一个人帮他放风。
那是个女护士,时不时往外看一眼,不过更多时候,都在打量着青年。
女护士看向青年,好奇问道,
“我说,你叫什么来着?”
青年咽下一口面包,如实说道,
“忘了。”
女护士眨了眨眼,
“你眼睛长的很好看,很有灵气,都说眼睛随妈,你妈妈的眼睛应该也很好看吧?”
青年摇了摇头,“我没见过我妈。”
“哦?”
女护士蹲下来,看向青年,“你愿意讲一讲么?”
“讲什么?”
青年吃下最后一口面包,灌了一口水,恢复了一点精神,
“我记得的东西不多,在这里呆的越久,我忘记的东西越多,我甚至忘了我到底是来干嘛的...”
女护士强调道,
“但你记得你妈妈。”
“我记得她是因为我从没见过她,我生下来以后...她就走了。”
青年的脸上有几分落寞。
女护士和青年一样坐下,双手抱着腿,小声说道,“抱歉。”
她没想过,是这样一个故事。
狭小的杂物间里,气氛凝滞,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似乎连呼吸都是一种罪过。
青年忽然开口,
“我妈不是难产死的。”
女护士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好静静听着。
“我妈...是因为我死的。”
青年记得的事不多,但这件事总归是没忘,回忆道,
“有一场危机,会死人,会死很多人...我翻过我自己的档案,里面说的很清楚,我妈的预产期是5月中旬,我早该出生的...我妈拖到最后一刻,我真的安全了,才把我生下来...”
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青年的神色没有太多悲伤,甚至像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妈把活下来的希望留给了我。”
女护士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生孩子这种罪走过一遭,每个母亲都可以称为伟大。”
青年摇了摇头,“我宁愿她不要这么伟大。”
他没得选。
不知道为什么,女护士想要摸一摸这个青年的头,安抚一下对方。
她忍住了。
一开始,发现这个青年,女护士以为是精神科跑出来的病人。
后来她发现,对方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只是有病这么就简单,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这个青年。
女护士曾经试过找医生来看看这位青年,结果就是,女护士自己差点被当做病人。
好在,青年只是个人,还是一个不愿意离开医院的病人。
从那以后,女护士就经常带水和食物来找他。
刚刚聊天,也是想知道他妈妈的名字,至少想办法联系上他的家人,也许能帮上他。
“你今天又出去了?”
女护士知道,青年在这家医院还是有一个朋友的,一个绝对不会伤害他的朋友。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同病相怜。
青年摇头,“我不能再去找他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
“他快死了,我送了他一个东西,这东西本来是应该给别人的...虽然不是我的东西,但到了我手上,我想给谁就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