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男呜咽着:“造孽!造孽啊!一家子都没了,他这是活不下去了啊!”
李正阳泪流满面:“老伯!你醒醒!你醒醒啊!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回来吗?我们不该给你念信!是我们害了你啊!老伯!你醒醒、醒醒啊!……”
这时候,成笑宇水淋淋地跑了进来,也愣住了。
李正阳从包袱里掏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来,啸宇,我们给老伯换上!”
成笑宇:“那你呢,你就没有衣服换了!”
李正阳:“那也要让老伯干干净净地上路啊!”
成笑宇哽咽着:“好……”
众乡亲都哭了起来。
李正阳跪在老伯身旁,嘴唇不住地颤抖,默默地望着他。一双手轻轻地把老伯的眼合上了……
雷声阵阵,雨越下越大。
长沙郑家郑小霞卧室,窗外下着雨,屋檐滴着雨,如泪。
小霞坐在桌前写日记,几行娟秀的字迹落下:我看见了痛苦,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我同情那些下层生活的穷苦人,我憎恶那些欺负人的人,我开始决定我的态度了,我要尽我的心,尽我的力,寻出一个信仰来。”
小霞合起日记,拿起桌子上正阳哥留下的《新青年》,轻轻摩挲着。
窗外雷声阵阵,小霞思绪飘飞——
也是这么个雨天,只是,那是早晨,她在雨中第一次见到正阳哥……
高师附近街道,乌云密布,狂风突起,郑小霞提着一个饭篮匆匆往前跑。跑着跑着,大雨倾盆而下。
李正阳低低的撑着伞,尽量不让大雨淋着长衫。
突然,郑小霞像撞上一个人,没抬头就先说“对不起,对不起……”
撞着的是个大男孩,他也忙回应:“我撞着你了,是我对不起……”两人边说边本能地往一边挪,郑小霞却突然被一双大手钳着拽回路中间。“小心,旁边有水坑……”同时,李正阳用伞遮住了郑小霞下雨的天空。
小霞抬头,迷蒙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肩挎蓝布包,一身学生装。
李正阳:“小妹妹,这么大的雨,你往哪赶呀?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
小霞忙说:“我是给爹爹送饭,他在高师教书。”
李正阳:“高师?你爹爹是——?”
小霞:“郑先生!”
李正阳:“哎呀太巧了,我是郑先生的学生李正阳。来,一同走吧。”
小霞在伞下抬头,看清这男生的长相,二人目光对上,小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往一边挪挪。
李正阳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小古董!”说着,不由分说把伞塞给小霞,转身跑了。
小霞喊:“哎,大哥哥,你别跑啊!”
小霞默默地望着,一直望那高大的背影在雨中渐行渐远。
乡间野地,天公哭泣,大雨冲刷着新坟。李正阳、成笑宇与几个乡亲立在坟前。李正阳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和泪水,但神情却分外刚毅。
乡亲老哥过来拉拉李正阳:“伢子,走吧,人已埋了,你们也尽心了。”他立着没动,握紧拳头。
几个乡亲转身默默地离去……
成笑宇打着伞过来拉拉他:“走吧,正阳!”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坟前:“老伯,我走了,没想到与您老的缘分这么短,愿那件薄衣为你多少抵挡些人世的风寒——”李正阳擦了擦眼睛,举目望着乌云翻滚的天。
烟雨蒙蒙,一道闪电,照亮了一个青年冷峻的脸庞……
(12)天地昭昭,天理何在?
李正阳和成笑宇远远地走来,两人头发凌乱,脸色黝黑。
成笑宇望望满脸愁云闷不作声的李正阳,碰了碰他:“喂,这是咱们游学的最后一个镇子,终于要回去了,你就别掉啷着个脸,快乐一点嘛!”
“快乐?有快乐的事吗?这一个多月我就没见到一个穷人快乐,到处都是不公!大人欺负小孩,男人欺负女人,富人欺负穷人!谁最弱谁就最受欺负!”
成笑宇:“哎呦喂,你天天愤世嫉俗的,累不累啊?”李正阳没理他,摇摇头,继续说:“结论只有一个,国人必须改造,中国必须重生!”
远远地,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二人一愣。
李正阳:“快,看看去!”
小镇街道上,脸上带着伤的红杏儿被几个家丁追赶着,迎面狂跑而来,家丁穷追不舍,一路吼着:“站住!给我站住——!”
红杏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家丁们迅速扑过来,扭住她的胳膊。两旁路人驻足看着,没人上前劝阻。
红杏儿拼命冲着人群呼喊:“大叔大婶,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李正阳和成笑宇快步走来,听到呼喊,寻声望去:红杏儿被几个家丁拖到一家大宅门前,红杏儿拼命挣扎。李正阳冲了过去,大喝一声:“住手!”成笑宇气喘吁吁追上来。
几个家丁一时愣住,红杏儿趁机挣脱开来,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向李正阳,扑通跪下:“好人!救救我!救救我!”
几个家丁迅速冲过来。成笑宇上前拦住:“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不成?”家丁们不知深浅,都愣在那里。李正阳把红杏儿拉起来:“姑娘,怎么回事?慢慢说!”
红杏儿:“好人大老爷!我爹欠了胡家的租谷,胡老爷就把我抢去抵债,还把我……”红杏儿哭着又跪下了,抱紧了李正阳的腿呜咽着:“你救救我……”
李正阳弯下腰:“小妹妹,你莫怕!我……”
一家丁喊着:“老爷来了!”
李正阳闻声望去,把红杏儿搀扶起来,站直了身子。
胡老爷和管家从宅子里走出来,径直走向李正阳和成笑宇,满面和善的:“两位小兄弟,你们是何人?”
成笑宇说:“湖南高师的学生!”
胡老爷:“长沙的学生,大老远地来抢我胡某人的姨太太?”
李正阳气愤地高抬嗓音:“明明是你强占民女,巧取豪夺,欺压百姓!”
胡老爷笑眯眯的:“你说我强占民女,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血口喷人!”李正阳上前一步:“当然有证据,这姑娘亲口所言!”
红杏儿躲在李正阳身后,点点头:“是!就是他抢的我!”
胡老爷嘿嘿笑着:“杏儿,你可太没良心!你爹欠了我家三年的租谷拖欠至今,还有三年的税款和三年的纳捐,这么多欠款赖着不还,还说我抢你,哼!究竟是我抢你还是你抢我呀?啊?”
众人发出一阵窃笑。
胡老爷转身面对乡亲们:“父老乡亲们,你们都说说,我胡某人对大家如何?去年大旱粮食歉收,我家也是银根吃紧,眼看着寅吃卯粮了,可我还是开仓放粮救济村民,大家还都记得吧?”
众人频频点头:“是啊是啊,胡老爷积德行善——”
李正阳愕然惊呆——
成笑宇欲上前争辩,胡老爷摆摆手,伸出脚轻蔑的指指李正阳身后躲着的红杏儿,接着说:“乡亲们,大家给评评理,我好心收留杏儿到我家做工,免了赵老歪的债,还救济了他,我胡宝义行善事拜菩萨,怎么就欺负老百姓了?你们两个读书人不是大白天的冤枉人吗?”
众人:“胡老爷是大善人啊!”
“你这完全是颠倒黑白,强奸民意!”
胡老爷“哗——”的一声打开扇子:“那好,你今天若能请出一位乡亲作证,说我是强占民女,我立马送杏儿回家——!”
李正阳双手抱拳冲着大家作揖:“乡亲们,哪位出来说句公道话吧!”
众乡亲不是摇头就是低头。胡老爷:“怎么样?你找不到证人吧?可我有证据!管家——!”
管家上前一步:“在!”
胡老爷:“你把证据给这个秀才看看!”
管家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展开举到李正阳、成笑宇面前。
上面写着:契约——
胡老爷:“看清楚了,白纸黑字,还有杏儿爹按下的红手印!”
“你这是欺上瞒下,巧取豪夺,我要报官!”李正阳激动的来回走,“报县衙门解决!把你的恶行昭示天下,看看县长如何以新法裁断!”
管家呵呵笑着:“小兄弟,你去县里告我家老爷,你可先要掂量清楚哦?”
成笑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这么跟你说吧,县太爷见我们胡老爷,先要叫声大哥!”
李正阳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所以老百姓才生不如死!”
胡老爷轻蔑的看着他:“好一副伶牙俐齿!这位小兄弟,你到底想怎么办呢?我看你们身无长物,不像是能有钱买她的样子啊?”
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
李正阳厉声:“不管怎么说,只要杏儿姑娘不愿意,你就是强行霸占!”
胡老爷:“这个嘛,好办!杏儿,老爷今天绝不为难你,我这就去找你爹商量,不还钱也没关系,你家里不是还有两间草房三分地吗?管家,咱们走!”说着,转身就走。
红杏儿蓦地一生尖叫:“老爷!”说着冲过去,跪在胡老爷面前。
胡老爷故作惊讶:“杏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红杏儿:“求求老爷,千万别拆我家的房子,我娘还病在床上呢!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李正阳冲上前,被管家和家丁拦住。成笑宇也上前抱住李正阳:“正阳!”
胡老爷“啪”地一声合上扇子,笑眯眯地走过去,用扇子托起红杏儿的下巴:“这么说,你愿意给老爷做小?”
红杏儿点点头,泪水盈眶。
胡老爷:“你愿意好好伺候老爷?”
红杏儿流着泪点点头。
胡老爷:“老爷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红杏儿点点头,已然泪流满面——
胡老爷哈哈笑着,“哗啦”一声打开扇子:“打道回府!”说罢,摇着扇子迈着方步朝大宅门里走去——
管家摆摆手,家丁把红杏儿拽起来。
李正阳一下冲过去,抓住红杏儿的手:“姑娘,你糊涂啊!”
红杏儿摇摇头,拿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两个家丁上前,把她拖走了。
李正阳对着可伶瘦弱的背影喊:“姑娘,你不能往火坑里跳啊!”成笑宇上前死死拉住他。
管家对着乡亲们抱拳作揖:“乡亲们,给诸位添麻烦了!散了,都散了吧!”说完转身匆匆往宅子里走去。
李正阳悲愤地对那大宅、又像是对宇宙:“天地昭昭,天理何在?!”
红杏儿回过头来,满面泪水地看着热泪盈眶李正阳。沉重的大门把红杏儿的脸缓缓关上——
看热闹的众乡亲,四下而散。
李正阳冲着人群大喊:“乡亲们,你们就忍心看着好端端的姑娘被那个老头子糟蹋吗?你们现在不出来说话,将来谁替你们出来说话!”
人们有的摇头、有的叹气默默地离去——
成笑宇:“算了正阳,一帮愚民,朽木不可雕也!”
李正阳擦了一把泪水:“国民昏昏然,必难昭昭然!”
郑先生家会客室,一位叫段其良的老友开门见山的说着事。
“不瞒郑先生,我今天登门是受人之托。”
郑先生脱口而出:“哦?何事如此神秘?”
“好事,亲事!”段其良喝了口茶,没等郑先生有何反应,直接说:“这户人家是长沙城鼎鼎有名的食品巨头‘八香斋’王老板,其公子王春和刚刚考取了北京大学,下个月就要去京城读书了!”
“这个我有所耳闻,据说是今年长沙考取北大的独此一人啊!”
“正是正是!郑先生,你是爱才之人,考取北大意味着什么!而且王家家境殷实,世代富商,你府上千金嫁给他,一辈子都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郑小霞端着一盘水果上来:“段伯伯,荣华富贵我不稀罕,粗茶淡饭读圣贤书才是神仙过的日子——”说罢放下菜,转身走了出去。
段其良:“郑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啊……”
郑先生温和地打断:“多谢老兄美意,小女的婚姻大事我不能包办。”
段其良立马打断:“这哪是包办,是门当户对。王家就是奔你这大学者来的,一心想找个知书达理的儿媳。王公子也是品学兼优、一表人才,你何乐而不为呢?王老板可是有十二分的诚意,就看您和嫂夫人还有何要求……?”
郑先生再次打断:“小女的志向你刚才听到了,我不能代替孩子做主啊。”
小霞又端一盘热茶上来。段其良看着郑小霞:“小霞姑娘,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王家公子啊?爱情是可以培养的……”
小霞不卑不亢:“段伯伯,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小霞虽然年龄小,但也是个独立的女性!此生若不能自由恋爱结婚,我是宁愿独身的!”
段其良:“哦?那可真是天大的遗憾啊!”
“段伯伯,我就回房读书了,不打扰您和爹爹谈话。”说完转身离去。
段其良悻悻然看向郑先生,摇头:“惊世骇俗!惊世骇俗啊!”
郑先生呵呵笑着:“怎么样?比老黄牛还倔吧?!”
另一方乡间树林,夜晚,明月高悬。李正阳和成笑宇在大树旁坐下,四周没有村落,荒无一人。
成笑宇又劝开了:“别再想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势单力孤,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那个老地主道貌岸然,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你以为乡亲们看不透他啊,他们是害怕啊,根本不敢反抗!你同情弱者有什么用啊,他们自己都不抱团取暖!罢了!谁也救不了他们。”
李正阳长叹一口气:“是啊!令人不寒而栗的不是那个胡老财,而是这种强权思想早已深植在老百姓的心里。他们一盘散沙,麻木愚昧,这才一次次的纵容了这些恶霸为所欲为、危害四方!”
成笑宇:“我跟你出来游学,本想着好好挥霍青春,感受大自然风光,没想到碰上的都是灰暗,没有一点明亮!”
李正阳望望没有月亮的黑沉沉的天:“是啊,死的,一切都是死的!想起老伯、土根、红杏儿,还有那个被卖到青楼的女孩,想起他们祈求又绝望的眼睛,我真是心如刀绞!”
郑先生还在桌前看书,夫人进来铺床。
“……霞仔是到了可以说亲嫁人的年纪了,段教授介绍的这门亲,你当真不考虑考虑?”
郑小霞洗漱完端着脸盆经过父母卧室,听到母亲说话,停下来偷偷听着。
“霞仔还小,整天忙着读书学习,我看她根本没那个心思嫁人啊,咱们还是要尊重她!”
“你呀,当父亲的就是太随着她,我怎么总感觉霞仔对正阳不一般呢?”
小霞在外急红了脸,想进去又忍了——
郑先生笑笑:“正阳这伢子我喜欢,胸有大志英气勃勃,将来必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这个我相信,但总觉的他太折腾就动荡,我心里不踏实啊——”
“有什么不踏实的?婚姻自由,霞仔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你我不要过多干涉。”
“这八香斋王家我多少知道一点,是很不错的大户人家,听说那孩子考上了北大,能考这样学校的人,将来前程无限!霞仔嫁过去,也能安稳富贵……”
门外的郑小霞有些生气,大声的打断:“妈妈,这么晚了,您该睡觉了!”说完大步离开。
郑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愣。
郑先生幸灾乐祸笑着:“你就别操心了,看看,隔墙有耳吧!”
郑夫人狠狠地挖了丈夫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还是乡间树林的夜晚,空地上,燃起了一小堆篝火。
成笑宇拍拍李正阳的肩:“好了好了,我困了。咱们刚出来的时候,你可是说要带我体验露宿野外的乐趣的。”
李正阳不言语,默默地。成笑宇紧追不舍:“乐趣呢?乐趣何在啊?”
李正阳拨了拨火苗,依然默默不语。
成笑宇:“哎哎同志哥,别啷着个脸了。你再这样闷着,我明天可走了!”
李正阳深深地叹息一声:“好吧,舍命陪君子!”他说着起身找来一块石头,扔给成笑宇:“给你,枕个石枕头,最惬意不过了!”
成笑宇:“这么硬!怎么睡啊?”
李正阳:“嘿嘿,石当枕,地当床,月为灯,天为帐,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你呀,就好好享受享受露宿天地的乐趣吧!”
成笑宇笑了:“哈哈,好你个与天地奋斗的李正阳,心力如此之大!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倒颇有些庄子的随心随性啊!”
李正阳笑着指着旁边的树:“你看,这还有衣柜呢!”他说着顺手把包袱和雨伞挂在了老树上。
成笑宇笑着躺下:“真有你的!沐浴着夜色,睡觉喽!”
李正阳靠在树上,从包袱里取出一本书,借着火光翻开看着……
郑家门前池塘边,一轮红日照耀着水中的倒影。郑小霞、陈静怡、王莹、齐钢、柳书润、刘学成、张小弟、戚家和等人,刚与郑先生交流完,在杨家池塘边交换暑假读书心得。
石板桌上摞着一大堆笔记。
齐钢随手翻开一本:“小霞妹妹,你的笔记怎么这么厚啊?看来假期读书收获颇丰啊!”
小霞不好意思的:“我除了自己的读书笔记,也把正阳哥写在书籍空白处的文字摘抄下来,所以就多了些!”
戚家和:“啧啧,无限崇拜呦!”
小霞毫不掩饰:“我就是喜欢读正阳哥哥的文字,有思想。”
齐钢也说:“我赞成!正阳的观点新颖独到,针贬时弊往往一针见血!当然值得我等学习,莫不然,摘抄你戚家和的笔记呀?”
戚家和“哼”了一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刘学成顺手拿起戚家和的笔记翻了翻:“家和,你怎么就写这么一点啊,你暑假都干嘛去了!”
戚家和懒懒的靠在墙上:“我将来是要做官的,政治救国!自然要趁假期跟着家父多结交些名流,提早铺路,哪有时间看书啊。我戚家和志存高远,尔等谁懂?”
小霞:“做官算什么志存高远?正阳哥位卑未敢忘忧国,才是大抱负呢!”
戚家和做鬼脸:“哎呦喂!如此溢美,只可惜你的正阳哥没听见!”
小霞:“去你的!”
柳书润:“对了,正阳和啸宇也该回来了吧?”
齐钢点点头:“快了,也就这两天,他来信说今明两日能到。”
小霞高兴的拍手:“那我们去码头接他吧?”
齐钢笑了笑:“那倒不必,水路走走停停,哪有个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