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耀每次来梅姐家,屋子里的布局都会有变化。
梅姐喜欢花,餐桌上的花瓶里永远都插着新鲜绽放的花束。
墙上挂的画,风格他永远都看不懂作者想表达什么。
大客厅里的沙发,从实木到真皮,再从真皮变成布艺,然后布艺摆腻了就换成竹藤,地下储藏室里的沙发都快可以开一个展览了。
今天餐桌花瓶里插的是一大束娇嫩嫩的淡黄色的水仙花,展耀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盯着看了很久。
“你喜欢这花?”梅姐正在厨房里收拾鱼,抬头看了他一眼。
“啊,挺好看的。”展耀其实就是无聊,每次来都这样。
“你要是无聊就去看电影,我新买了不少片子,你看看有没有想看的。”梅姐说,“我刚开始弄,一时半会吃不上饭。”
展耀心里叹了口气,每次梅姐叫他来吃饭,都是他进门了才开始预备,他知道梅姐的心思,无非是想让他在这多待一会儿。
他走到电视柜前,拉开左边的柜门,果然发现里面有很多还没拆封的蓝光碟。
他喜欢看电影,却从来不去电影院,就买了一台蓝光播放机和激光投影仪,墙上挂了一块一百寸的幕布,他无聊和睡不着的时候就看电影消磨时间。
梅姐在他家看过一次,感觉还不错,也在自己家弄了一个,只是她嫌设备太多太麻烦,直接买了一台一体机,观影效果比展耀家的要好很多。
展耀把碟片翻了个遍,发现全是外国人和外国字,他连中国字都不熟悉,看见这些弯弯曲曲像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他就没心情看了。
最后他捡了一张很老的香港喜剧片,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很老的片子了。”梅姐把什么东西放到餐桌上后走了过来,“上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饭好了?”展耀偏头看了她一眼,梅姐围裙里面穿了一条红裙子,红色是梅姐的最爱。
“哪就这么快啊!”梅姐笑着说,盯着他头顶看了一会儿,“你头发这么长了,怎么也不剪?”
“懒得剪,坐在那半个小时一动不动的,难受。”展耀眼睛盯着屏幕说,其实他是不喜欢一把剪刀在自己脑袋上方挥来挥去的,他会感觉不安全。
不过他偶尔也会去阿司店里剪,因为郑大龙的手艺只能推个卡尺,换个发型,他的形象就只能靠颜值撑着了。
夏天卡尺头还没什么感觉,冬天一出门头顶上呼呼的冷风,如果再下点雪,那就更刺激了。
“不就半个小时嘛!”梅姐笑了笑,“那个叫阿司的小丫头,她那个店手艺就不错。”
展耀知道她提起阿司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她理发只去透笼那家造型店,金卡存了几十万,不可能看得上阿司那种街边小店。
电视里刚巧传出一阵大笑,他装作没听见,梅姐转身走回了厨房。
电影快要结尾的时候,展耀闻到一阵香味,他回头看了一眼。
“洗洗手吃饭了。”梅姐已经脱了围裙,露出一袭火红的长裙,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展耀去卫生间洗了手,在自己裤子上擦干了,走了出去。
“忘记醒了。”梅姐从酒柜里拿了一瓶葡萄酒出来,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他。
“我喝了都一样。”展耀接过杯子。
“尝尝怎么样?”梅姐夹了一块鱼放到展耀碗里,“这是从河里捕捞的野生鱼,今天下午拿来的,还新鲜呢!”
展耀夹起来吃了,点了点头。
“好吃吗?”梅姐像要非他亲口说出来似的又问了一遍。
“好吃。”展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觉得好吃。
梅姐的手艺一般,甚至都不如郑大龙,西红柿炒蛋都不知道先炒西红柿还是先炒蛋,做点什么菜都要先找个教程,他说好吃只是作为客人的客套话。
“那你多吃点。”梅姐很高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嗯。”展耀答应了一声。
“今天冷鲜城的陈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他儿子昨晚在我的酒吧得罪了你的人。”梅姐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睛看着红色的葡萄酒沿着杯壁旋转着波纹。
“有个人在酒吧里下药。”展耀说,“我让人给他赶出去了。”
“不要脸的东西。”梅姐皱着眉骂了一声,“下次给我打断他的腿,”
展耀看着她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东西。
“那个姑娘你认识吗?”梅姐接着说。
“不认识。”展耀知道梅姐肯定看了酒吧的监控,不然不会这么问。跟他熟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最怕和陌生人接触,特别是肢体上的,以前酒吧也发生过这种事,都是别人处理的,所以看见照耀亲自带走了被下药的女孩,梅姐肯定会多想。
“挺漂亮的。”梅姐笑着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