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
我站在飘窗上,往楼下看了一眼。
我们的房间在三楼,一点儿也不高。
要是从这儿跳下去,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咚”的一声。
我打开窗户前,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我再次回头,是他从床上摔了下去。
我明明是爱他的。
可我竟然迟疑了一下。
我是真该死。
我慌慌张张按了呼叫铃,又光着脚跳下床,跪在了他身旁。
我不敢随意扶他,要等赵方旭来检查过他的身体才能碰他。
我其实也扶不动他。
明明天天陪他复健,天天扶他抱他,我早已练出了满胳膊肌肉。
可不知哪天开始,我似乎突然虚脱了一样,抱不动他,也背不动他。
赵方旭门都没敲,就闯进了我和他的卧室。
他责怪我没把他的身体放好,才会让他自已失衡摔下床。
好在卧室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他没有受伤。
赵方旭把他抱到了床上,也喊我上床。
我没有上去,我仍旧跪在床边。
我抬头,仰视着他。
从前,我都是仰视他的。
可现在,我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仰视过他了。
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他似乎在叫我的名字吧。
可我听不到。
听不到,就不用做出回应吧?
“展诗?”赵方旭拍拍我的肩膀,“你还不起来吗?虽然有地毯,但地上还是比较凉的。”
我扶着床站了起来。
好像有一瞬间,我觉得我自已马上又要跪倒在地上。
我好像,也没什么力气了。
渐冻症,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赵方旭给他掖了掖被角,还把刚才被他摔下床时碰倒的眼控仪也扶了起来,然后出门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他的头是低着的。所以,我知道,他看不到我。
我闭上了眼睛,我发现,我好像,并不想看到他。
然后,我——似乎,再次躺倒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