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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劫后余生(1 / 2)

七月正值盛夏,骄阳似火,酷热难耐,我生来就极为怕热。虽说北方的气温相较南方会稍低一些,可偏偏碰上了一位不惧炎热的连长,致使我的日子过得极为痛苦。连长同样是北方人,或许他老家的夏天颇为凉爽,以至于习惯了夏天不用电扇,甚至有时还盖着被子入眠。这下可把我害苦了,一年四季之中我最惧怕的便是夏天,不管是午休还是夜晚就寝,他都不准开电扇。炎热的天气,再加上本就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怎能忍受这般日子。我热到难以忍受之时,便会抱着毛巾被和枕头跑去会议室,睡在桌子上。第二天给他叠被子的时候,明显能看到他被子上厚厚的汗渍,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汗味。

避暑的机会总算来临,一年一度的海训拉开帷幕,今年前往海训的地方,是一座极为有名的旅游城市,城市因海出名。

军乐队留了下来,然而老赵作为刚毕业的军官,未来的骨干,他参与了这次海训。由于此次海训,连队承担了全营三个连队的武器保障任务,连里和营里的枪支尽数出动,在这次海训中,我的任务就显得颇为繁重。出发前,虽已确定好由干部押车,从武器出库到装车,再到运输,直至抵达目的地,这一路,我心里没少紧张,虽然枪支都锁在柜子里,所有钥匙都在我手中,但心里总是悬着那份不必要的担忧,脑海中总浮现出当车行至某个山区时,从路边突然冲出一群人将枪抢走的情景。这一路走走停停历经十几个小时,就这般自已吓唬自已地度过,最终好歹是平安顺利抵达。

连队居住在山脚下的一个大院中,山的另一边便是大海,大院里有两幢三层的小别墅,院子里种植满了果树,有葡萄、梨、石榴等,看上去极为诱人。后来葡萄成熟了,看着一粒粒葡萄掉落在地上,战友们都觉得很是心疼,尽管房主让大家随意采摘食用,但没人敢去摘取,任由它们全部掉落在地。院子外面,大片的地里种满了玉米,放眼望去,一片葱郁翠绿,甚是悦目。

连队每日都外出进行训练,而我,只要队伍将武器领出库房,便没我什么事了,几乎都是待在库房,也不敢外出,毕竟库房中还存放着武器。队伍训练归来,便是我一天最为忙碌的时候,对入库的武器逐一进行检查。除了我们自已使用的枪支,还有其他单位寄存的两门炮,面对这新奇的武器,我很是头疼,从未接触过,保养起来也不知从何下手。

海边白天的温度与内地相差无几,只是晚上颇为凉爽,要命的是,库房的窗户被封死了,还额外加装了防护栏,为了安全起见,不允许随意打开。我每日都在这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中工作,没有电扇,更没有空气的流通。后来,或许是因为在里面待的时间过长,最终我还是倒下了。

2001年8月21日,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

那一天,队伍并没有安排任何训练任务,而是将下午的时间用于武器保养工作。全营的战友们纷纷在宿舍、楼梯间以及院子内展开了操作行动;而我,则独自一人留在兵器室内,逐一仔细检查战友们已经完成保养的枪支。

午后时分,天气火热,在封闭的室内环境下,再加上频繁进出的人群所带来的影响,枪油的气味与汗水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浓烈气息。整个下午,从两点钟开始,我便一直坚守在这间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对上百支武器进行细致入微的检查。

当所有工作终于结束,我走出房间时,夜幕已然降临,天空一片漆黑。此时此刻,我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衣服都能拧出水来。宿舍里只剩下正在站岗执勤的战友,其他战友则在晚饭后前往一连参加节目排练,驻地的大学和部队共同筹备了一场联谊晚会。

趁着这会儿人少,我赶紧洗了个澡,整理好个人卫生之后,顿感舒适无比。于是,我坐在阳台上,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时光。此时距离饭点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但我却丝毫没有一点儿饥饿的感觉,干脆就直接省略掉晚餐这一步骤吧。

队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熄灯之后,老赵看到我正坐在阳台上,于是他也搬来一个马扎,坐在我旁边。他问我:“马上就要退伍了,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回答道:“其实我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只能说是顺其自然吧。毕竟我现在还在连部工作,不敢想得太多,也不好意思表达出自已真实的想法。”那个时候的我,非常单纯,一直坚信只要努力付出,就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我们聊了很久,不知不觉间,我突然感觉到肚子有些不舒服。于是我站起身来,去找手电筒,准备去上个厕所。老赵见状,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晚上上厕所需要有人陪着。由于连队里的人数众多,连里规定不能使用房间内的厕所,所以就在营房外面的路边玉米地里搭建了一间临时厕所。再加上我比较害怕蛇,所以对于老赵的提议,我并没有拒绝。

好不容易走出了大院门口,我心急火燎地一把夺过手电筒,便朝着厕所狂奔而去。等上完厕所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地走到二楼时,肚子竟然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没办法,我只好再次返回厕所。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三趟之后,我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挣扎回寝室休息时,老赵二话不说,直接带着我来到了营部卫生所。卫生员简单询问了几句后,就给我开了一些药,并给我打了一针。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谁曾想,当我满心欢喜地拿着药回到连队后,刚把药丸放进喉咙里,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心头。下一秒,我就不受控制地呕吐起来。那一刻,我感觉自已的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星。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快接近11点了。

感觉稍微好点了,但我依旧完全没有睡意,我又重新回到了阳台之上。老赵见我毫无困意,也跟着坐了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叫他赶快去休息。毕竟他们白天还要接受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如果晚上不好好休息的话,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老赵问我身体还有没有别的事情,需不需要到团里的医院去看看。我自觉应该并无大碍,便几番催促他赶紧回去睡觉。然而他坚持说再等等,继续观察一下我的情况,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就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不再言语,默默地抬头仰望着头顶上方那片夜空。夜空中的星星稀稀落落的,并不是很多。海边深夜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拂过来,让人不禁感到一丝寒冷。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将头轻轻靠在老赵的肩膀上,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再次进入甜美的梦乡之中。

我原以为事情会就此平息下去,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临近零点时分,一股莫名的气息突然涌上我的胸口,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我的心脏,让我无法顺畅地呼吸。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我感到天旋地转,身体也变得异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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