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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来人往(1 / 2)

这个退伍季对我来说具有非凡的特殊意义,因为曾经并肩作战的同期战友们即将离开队伍。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我最繁忙的时候。当战友们在纪念册上互相留言、互相赠送小礼物告别的时候,我需要为战友们办理各种相关手续,确保万无一失,让他们能够顺利返回家乡。

在连队的宿舍里,战友们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依依不舍和眷恋之情。大家纷纷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互相赠送着。有的战友小心翼翼地打开精美的包装盒,郑重其事地将礼物递给对方,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每一次礼物的传递,都伴随着诚挚的祝福和深情的拥抱。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感到一丝无奈。

其实我也非常想和他们好好聊聊,一起到外面的小饭馆去吃顿饭,畅谈一下过去的点点滴滴。可是我知道自已肩负着重要的责任,不能有丝毫懈怠。所以只能趁着找他们签字的短暂时间,匆匆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在前往营部盖章的路上,我路过超市,突然想到应该给戴选一份礼物。选了半天,最终看中了一支钢笔。在那个年代,战友之间互赠礼物,钢笔和打火机算是比较常见的选择了。这份礼物可能显得稍微有些随意,毕竟这个超市不大,而我也没有时间去到市里。

当我赶到营部的时候,看到戴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军装站在那里,就像我们刚入伍时的样子,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回去的时候就是什么样。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没有说出口,只是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已经包含了我们所有想要表达的情感。

那天晚上,连队特别筹备了一场丰盛的会餐,以此送别那些即将迈向崭新旅程的战士们。

食堂内灯火辉煌,每张餐桌上都摆满了美食,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战友们依次入座,每个人的面庞上都浮现出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复杂神情——其中既饱含着离别时的依依不舍之情,又透露出对往昔岁月的深深感慨,同时更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的热切向往与期许。

连长缓缓起身,他先是咳嗽一声清清喉咙,然后用那略带沙哑但却充满力量感的嗓音高声说道:“各位兄弟们,今夜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凡。在此刻,我们齐聚一堂,共同为即将开启全新征途的战友们送行!”话音未落,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便响彻整个食堂。众人纷纷举起茶杯代替美酒,相互碰杯致意。“干杯!愿兄弟们前途光明,鹏程万里!”“一帆风顺!”各类真挚美好的祝愿不绝于耳。有些人豪爽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可以暂且驱散心头那份离愁别绪;而另一些人则慢慢品尝,试图让此刻的感受永驻心间。

会餐中,战友们开始回忆起曾经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那些在执行任务时的紧张与坚定,那些一起欢笑一起打闹的日子,都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有人讲起了曾经的一次艰难任务,大家如何齐心协力克服困难;有人回忆起某次拉练中互相扶持的情景,引得众人阵阵感叹。

歌声也渐渐响起,先是有人轻声哼唱着熟悉的军歌,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歌声回荡在整个食堂,充满了力量和情感。许多人的眼眶都湿润了,却都努力挤出笑容,互相拍着肩膀,传递着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会餐逐渐走向尾声,战友们迟迟不愿散去,好似只要再多待一会儿,便能将那些美好记忆多挽留几分。有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纵有千言万语也皆凝聚于那饱含深意的目光之中。他们竭力保持笑容,试图给彼此留下最为璀璨的回忆,然而那微微颤动的唇角却无情地暴露了其内心的汹涌澎湃。最终,在连长声声催促之下,众人方才缓缓站起身子,三步一驻足、五步一回首地踏出食堂。

老兵们开始踏上征途,战友们则整齐列队夹道相送。“我们经常联络呀!”“不要忘了我啊!”各种离别的话在空中盘旋缭绕不绝于耳。也有战友难以自抑,不禁潸然泪下,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面颊簌簌坠落,悄然滴落于这片曾并肩作战之地。

在营房门口,战友们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依次登上送别的车辆。他们的身影如同背负着重担一般,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眷恋。当他们将行李安放妥当之后,纷纷探出头来,目光交汇之处,尽是深深的不舍。他们再次挥动双手,向车下的战友们做最后的告别。

车辆缓缓开动,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一首离别的悲歌。车后的战友们不约而同地跟跑了几步,口中呼喊着对方的名字,手臂不停地挥舞着,试图再作挽留。然而,车子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留下的战友们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想要透过那片虚空看到远去的战友们。

杨和他东北的老乡们,是最后一批离队的。他一声不吭地整理着自已的行囊,每一样东西似乎都背负着无尽的往事。他的动作迟缓而又轻柔,似乎想要将每个须臾都无限延长。我悄然无声地伫立在一侧,注视着他,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感触。

最终,杨整理完行囊,扛起背包。他挺直身躯,目光投向了我,那双眼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纷繁情感。随后,我们并肩踏出寝室,踏上了他归家之路。寒冬的暖阳映照在我们身上,但却无法驱散那份浓郁得化不开的离愁别绪。我们顺着熟悉的路径前行,每迈出一步,都宛如踩在往昔记忆的碎片之上。

当行至操场边缘时,那些用于体能训练的器材依旧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我依稀能够看见昔日的战友们围在器械旁,目不转睛地观看老班长们在器械上如行云流水般展示技艺的场景。杨也停住了步伐,凝视着那块曾洒满辛勤汗水的土地,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美好时光的追忆之中。

“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了。”杨轻声说道,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带着无尽的感慨和眷恋。每次回想起那些曾经挥汗如雨、奋力拼搏的日子,心中总是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他默默地回忆着,每一次训练时身体的疲惫与痛苦,每一次想要放弃但又咬牙坚持下来的瞬间……在这片土地上,他付出了太多的汗水和努力。而支撑他一路走来的信念只有一个:成为连队军事素质最强的人,成为那个无人能及的最优秀者。

我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是啊,也许你最终并没有成为你心目中那般卓越的人物,但在我们眼中,你早已是最耀眼的存在。我们都以你为荣,我们都是班长的骄傲。”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黯然神伤的男人,我突然发现自已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很多时候,生活就像一场残酷的闹剧,命运似乎总喜欢跟人们开玩笑。尽管杨已经拼尽全力,但依旧无法触及那看似遥不可及的胜利果实。

沉默间,我们一同走到了营房门口。在分别之际,我们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与力量。无需过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缓缓转过身去,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去,踏上新的旅程。

营房变得异常安静,往昔的欢声笑语已被沉默所取代。这里曾见证过无数次的相聚与别离,每次离别都让人倍感沉重。空荡荡的营房内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寥,唯有那些美好的回忆在时光的隧道中穿梭,永远镶嵌在彼此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这些回忆将伴随着他们走过人生的旅途,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

当最后一名老兵迈着坚定而又沉重的步伐走出连队大门时,整个连队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与冷清之中。往昔那一幕幕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面,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般在眼前不断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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