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光,我一如既往地早起,帮妈妈干家务,心里却总是想着给老俞发信息。
心里把文字反复编辑又编辑,但始终没有可能性发出去。
我们都没有手机,只能通过QQ联系。而我家里也没有电脑,只能去网吧。我甚至都无法通知他上网的时间,我们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手机号码。
现实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我们包裹在一个固定的节点,我们都动弹不得。在现在信息爆炸的时代,都已无法想象当时有多少信息屏障挡在人与人之间。
要怎么才能有自己的手机呢?我开始在心里盘算着。
在录取分数线没有出来前,我都是自由的。除了收拾垒成小山的书本、和朋友去镇上转转、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拿妈妈的手机登录QQ看看群里的讨论、看看空间里的说说。
生活开始变得百无聊赖,我有时候会去街上找个干净的网吧,在网吧挂一下午的QQ,只为等着老俞上线,一边等一边看一部非常火的电影。
我甚至都不会下载电影或歌曲到我的MP4,失去朋友们后,我也失去了片源;MP3里有上百首歌,在我的高中三年,反反复复听了好多遍,我也没兴趣再听。
回想起在我没有MP3、MP4前,我有一个迷你收音机,在晚上7点半到8点半,都是新歌打榜时间,我常常边听边写作业,听到好听的新歌,我会记在听歌本上,这个听歌本也成了我后面下载歌曲的曲库,往往只能删一些不耐听的,才能让音像店的老板按照我手写的歌单再下一些新歌到我的MP3里。
盛夏的下午在网吧里待一下午,是非常惬意的,我常常一无所获,从网吧里下机,我会在十字路口买一本《意林》回家,作为打发其他时间的工具。在网吧里挂了一周的QQ,偶然有同学看到我上线的消息会兴奋地聊几句,其他时间我都在漫无目的地上网,我甚至都不好奇什么。
直到有一天,下午五点多,我准备下机时,看到列表里摇晃的头像,我开心地点开,是老俞的消息。
“你在干嘛?”我迫不及待地问。
“准备去吃饭了。你怎么今天在上网?”老俞的回答直白得给我浇了一盆凉水。
那句“我在等你”,也顿时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在网吧里玩,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填志愿?”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的动态。
“嗯,应该是发通知那天。”一如预期一般的回答,我以为我们两个在一起,会对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产生巨大的变化,或者,老俞会因为我而变得不一样,毕竟,我确实沉溺了。
“可,我要回家吃饭了。”
“好。”
我看到老俞的QQ头像变灰色,终于不再跳动,我才落寞地下线了。回家路上,辉煌的夕阳洒落在我脸上,照得我汗流浃背,一下午的凉爽却无法储存到身体里,在巨大的燥热温度中,还是感到非常灼热地不适,多行走一分,就多一分的烦躁。心里的调味碟此刻打翻,又像被人抽了一巴掌地清醒起来,在如此令人烦厌的等待里。
在信息不通畅的时代里,每一个通知都非常清晰和郑重,大家都不敢忘记。
妈妈买了高考答案的报纸给我,说:“清清,你估下分数,录取分数线出来后,就心里有底了。”我拿了报纸,看了看,说实话,我几乎不记得自己当时写的答案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