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羽、冯利二人一前一后的沿着来时的狭窄小巷离开,陆子羽一路无话,目光默默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两人快走出象棚,陆子羽才开口说道:“派几个人密切监视沈巍的师父。”
“是。”
冯利应了句,疑惑的问道,“大人,您觉得那老头是在骗咱们?他知道沈巍现在在哪?”
“应该不知道。”
陆子羽摇了摇头。
那吴三虽然对飞天戏法的秘密闭口不言,可他当时的反应并无不妥;而且,自己是在州桥碰见沈巍。
州桥在瓦舍勾栏的西南,象棚在瓦舍勾栏的东面,虽然象棚离瓦舍勾栏较近,可从时间上推算,沈巍应该来不及回家,更何况,他当时的神情十分慌乱,显然还没从突然遭遇的变故中镇定下来,那他便不可能与人通过气。
“大人是认为沈巍会来见他师父?”
冯利反问了句,继续分析道,“大人,他犯下的可是杀害禁军的死罪,他会冒险回来吗?”
“本官也不确定。”
陆子羽若有所思的回了句,继续说道,“不过,他也有回来的可能,毕竟宋指挥使非他所杀。”
“非他所杀?”
冯利诧异的问了句,他并不知晓宋阳前几日遭遇帽妖之事,疑惑的问道,“那他为何要逃?大人为何还要抓他?”
“他为何要逃?呵……想必是不太相信官府能还他清白。“
陆子羽自嘲的笑了笑,他心里明白沈巍为何逃跑,不由暗暗感慨一番,继续说道,“至于本官为何要抓他,那是因为他确与此案有关,其他你也无需多问,照本官的吩咐办即可。”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派人监视此地。”
“等等。”
陆子羽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吩咐道,“派个人去跟步军司通过气,若是有人打探宋指挥使的消息,劳烦他们告知大理寺一声,也提醒他们别打草惊蛇。”
冯利满脸疑惑,似乎没明白陆子羽为何如此吩咐,却还是领命回道:“是。”
“这两件事就交给你了,本官现在回大理寺验尸。”
“下官恭送大人。”
……
……
天色渐暗。
沈巍走出了破庙。
他警惕的沿着保康门街一路北行,到了相国寺桥拐进了小道,之后又继续往北前行,绕了一大圈,最后来到了象棚附近。
他没立即往家走,而是躲在隐秘之处观察四周的情况。
距离天上掉下个人的事发生已有三个多时辰了,衙门应该已经查清自己的情况,说不定都找过师父了。
衙门没从师父口中得知自己的消息,那就极有可能会安排人在附近监视。
果然。
沈巍观察了没多久,就发现几个陌生面孔。
他在象棚生活了五年,对象棚的人基本上都熟悉,这几人显然不是象棚的人;而且,最近开封城“闹鬼”,快到晚上,大家都着急回家,谁会在街上闲呆?
那定是衙门的人无疑。
这附近都是衙门的人,此时去见师父实在太危险,只能让师父为自己担忧了。
“师父,徒儿不孝。”
沈巍心里默念了句,转身朝瓦舍勾栏走去。
到了瓦舍勾栏,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瓦舍勾栏的大部分商贩都已收摊回家了,剩下的小部分商贩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沈巍担忧被熟人看见,继续压低脑袋警惕的往瓦舍勾栏的西北方向走去,穿过了条漆黑的小巷,沈巍在小巷口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街对面的宅院。
那宅院的墙壁约一丈之高,门是朱漆大门,门梁上吊着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光芒,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此地是秦五爷的宅院。
秦五爷在瓦舍勾栏颇有名气,瓦舍勾栏地界内的戏院、赌场、酒楼、妓院大多都是他的产业。
不仅如此,传闻,秦五爷在整个开封城的黑道都有几分势力。
沈巍与这秦五爷有点交情,秦五爷的戏院表演种类繁多,不仅有戏曲,还有杂耍,沈巍师徒俩卓越的戏法表演很快被秦五爷相中,秦五爷曾邀请沈巍的师父入戏院,却被师父拒绝了,秦五爷又将目光瞄准了沈巍,奈何师父交代不加入任何戏班,沈巍又不敢驳了秦五爷的面子,偶尔会在戏院表演上一两场。
两人便是这点交情。
如此交情,沈巍实在不确定秦五爷会不会向官府告发自己,可自己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秦五爷可能有能力查出那位禁军的身份。
他只能赌。
沈巍下定决心,朝着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