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前世我和父亲关系并不好。
他本性严苛,加上母亲和弟弟的挑拨,对我格外冷淡。
他偏爱那些温顺柔弱的人,而我却固执己见,即使受到不公也不肯低头。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我。
我刚出生差点被掐死的时候,是他开口救了我。
林婉之恨我恨得入骨,不肯带我的时候,也是他专门请了保姆进来,让我得以健康地长大。
可惜前世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信任,关系不可能再修复了。
8
晚宴结束后,徐思明把我堵在房间门口:
「贱女人,你别得意。」
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
「如果你这张臭嘴学不会怎么尊敬姐姐的话,我不介意教教你。」
徐思明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
我歪着头,朝手上哈了口气,二话不说又打了他一巴掌。
「打你怎么了?你去找你最爱的妈妈告状啊!」
我扯着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徐思明涨红了脸,喘着粗气咆哮:「贱女人!我杀了你!」
他狠狠地扼住我喉咙,我顺着他的力度倒下,脸上却扬起胜利的微笑:
「你猜,爸爸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被掐到送进医院,而徐思明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我唯一的一个朋友小柔,来医院看我。
她心疼地摸了摸我脖子上的勒痕:
「你弟弟怎么能坏成这样,说真的,你离家出走吧。」
我冲她笑了笑:「这次不一样,我报复回去了。」
「真的?太好了!你终于不再忍气吞声了,你以前那样,我看着都着急,只恨我没法帮你。」
「你能陪着我就很好了。」
小柔是唯一一个真心在意我的人,我很感谢她。
我也很愧疚,因为前世我没能保护好她。
9
「徐知意,你又在做什么妖。」
林婉之屈尊降贵来医院看我,开口便是嘲讽。
是啊,这就是我的妈妈,这样一个人,我之前怎么就这么傻,相信她会真的爱我呢?
「妈妈,你这样说我,不怕我会伤心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歉意。
她嗤笑了一声:「这么伤心,你怎么不去死?」
哈,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讽刺呀。
我闭上双眼:「多谢你的关心,我这里不需要你,你去找你的宝贝儿子吧。」
林婉之却不肯走:「刚刚来看你的,是你同学?」
「和你没关系。」我冷冰冰地回答。
林婉之神情骤然狰狞,眼底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
「小贱人,我就不该让你活着,吸血鬼,白眼狼,天生的坏种。」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还敢害你弟弟?」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根锐利的钢针,狠狠地扎向我的脚趾。
10
恍惚间,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前世的场景。
她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徐思明,另一手递上牛奶,用充满爱意的语调哄他再喝一点。
转头,我在边上被舞蹈老师用戒尺打到血肉模糊,
而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提醒:「别打到脸,留疤难看。」
我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想要得到她的爱。
我突然笑出声来,在钢针即将落到我脚上的瞬间,屈膝狠狠一撞。
脚趾撞到床边的铁杆,剧烈的疼痛令我呼吸一窒,我不敢松懈,扯住林婉之的头发将她贯倒在地。
「恶毒的女人,以为我还会任你宰割吗?你做梦!」
林婉之的头重重撞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我从地上捡过钢针,对准她的眼睛恶狠狠地威胁:「少惹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
鲜红的血从她脑后慢慢溢出,我看着她惊恐到失焦的眼睛,慢慢地笑了起来。
真爽快。
林婉之晕了过去。
我简单收拾了下现场,接着假装焦急地跑出去喊医生:「来人呐!救命啊!」
林婉之被送进手术室,齐腰长发被剃掉一块,在后脑勺缝了5针。
我缩在父亲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我不是故意的爸爸,呜」
「我一醒来就看到眼前一根那么粗那么细的钢针对着我,呜,」
「弟弟掐了我的脖子以后我就一直做噩梦,呜」
「我以为是坏人,我就用力推了一下,呜,没,没想到是妈妈,呜呜」
「如果妈妈死了,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徐天翊搂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说傻话。你妈会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的,别哭了。」
母亲啊,要怪就怪你对我的恨从来都不加掩饰吧。
我才能连告状都不需要证据。
11
林婉之出院的时候,我已经回舞团参加集训了。
起初,我是为了追寻母爱的幻影才苦练芭蕾,但在无休止地训练中,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项艺术。
在无数个被母亲漠视,伤害的日子里,是芭蕾给了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年底,舞团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演出。
作为新晋舞者,我依靠坚实的舞蹈功底,赢得了与其他几名前辈一同竞争领舞的机会。
其中一名就是小柔,她比我大一岁,也比我早一年入团。
因为家境不是很好,所以她总是格外努力。
「我们要公平竞争哦,不论谁赢,都不准小气。」
「那当然了。」我笑着和小柔拉钩。
晚上,林婉之打来电话骂我,她歇斯底里骂了一大串,我只轻飘飘回了一句:「后脑勺留疤了吧?」
电话被她摔成了碎片。
12
舞团安排了一场预演,
我们几个候选者将分别作为领舞表演一个片段,得分最高者即最终领舞。
我和小柔各自穿着美丽的舞蹈群在后台候场,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评审突然找到了我。
「你就是徐知意?」
他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长地说:「我很看好你,赛后记得来找我。」
暧昧不清的语气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我挺直脖颈,毫不退缩:
「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希望你能端正自己作为评审员的态度,不要做出奇怪的行为影响舞者的心态。」
「如果你还不把手从我肩上拿开的话,我会考虑向评审团投诉,换一个正常的评审员。」
「你!」
男评审瞪着眼,气愤地用手指了指我,悻悻离开。
「意意,你刚才太帅了。」
小柔搂住我的胳膊,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我扭头冲她笑:「你不觉得是我贿赂了评审想要拿高分吗?」
她白了我一眼:「以你的实力哪里需要干这种事,再说了你也不是这种人。」
谁啊,谁都知道我不需要干这种事,却总有人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刚刚那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林婉之找过来恶心我的。
她不允许我失败,却又无比嫉恨我的成功。
我每一个成功的背后都隐藏着她满腹的恶意。
灯光璀璨的舞台上,我脚尖轻点,每一个跳跃和转身都充满了力度与流畅,令人赞叹。
我获得了在场除了那个金边眼镜以外所有评审的最高评分。
小柔先我一个表演,下了台,我却没找到她。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我心头。
13
我来不及换掉舞裙,在后台疯了一样找人询问小柔的下落。
台上台下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小柔去了哪里。
不,不会的,前世小柔出事不是这个时间,小柔一定会没事的。
我安慰自己要冷静,心里却乱成一团。
前世,我的舞技还没有这么好,小柔凭借着自己的刻苦,先我一步获得了评审团的认可,而被默默无闻的小角色抢走第一的风头这种事是不被林婉之允许的。
她让我在正式演出前想办法弄断小柔的腿。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反抗她。
「既然你不愿意小姐妹受伤,那你就替她承受这份痛苦吧。」
「只要你不动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于是我被她打断腿在医院躺了半个月,等我回到舞团,却发现小柔退团了。
她在正式演出前一天,被一群流氓拖到了巷子里,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皮肤没一块是好的。
因为反抗得太激烈,右腿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不能再跳芭蕾了。
我找到她家里,她却哭着求我离开。
「你快走吧,别来找我了,我真的怕了,我惹不起你。」
我人生中唯一一段真挚的友情在那个年底被葬送。
「你把小柔弄哪去了?」
我给林婉之打电话,低声怒吼。
「哟,你前几天不是还很狂吗?还敢威胁我,你继续狂啊,怎么不狂了?怕了吗?」
「狂不动了你就自己乖乖回家来给我下跪认错,跪个三五天的,」
「等我心情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告诉你她去哪了。」
我压抑着怒气,咬牙说道:「好,我现在就回家。」
挂了电话,我转头就报了警。
14
警察在舞团大楼后面的一个仓库里找到了小柔。
谢天谢地,小柔没事。
只是吸食了过量的迷药,要等药效过了才能醒来。
「你妈这次做得真是太过分了。」
是我喊父亲过来收尾的。
尽管我真的很想现在就把林婉之抓起来,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对我的喜爱,似乎总是受限于对徐家名声的考量。
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我提出了我的想法。
「爸爸,我想出国。」
出了国就好了,林婉之的手伸再长也跨不出国门,我也需要时间来积攒力量。
父亲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他依旧西装笔挺,一向严肃的脸上竟然带了点愧色:
「知意,爸爸对不起,前几年一直忽视了你。」
「你妈会变成现在这样疯狂,也有我一部分责任。希望你不要恨她。」
爸爸,如果你真的知道她都对我做了什么的话,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我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原谅她了。
不仅如此,我还要她身败名裂!
15
我的出国手续很快就办好,靠着优异的舞蹈成绩,我申请了一个著名的艺术大学。
小柔来机场送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
我上前紧紧抱住她:「我走了,那个疯女人就不会再害你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温柔的回抱住我:
「傻瓜,都说了不提那事了,我真的没怪你。」
「其实我很开心,因为你终于不再屈服于她的控制,做出了改变,我更喜欢这样的你。」
「早点回来,等你回来,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不回来,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吗?」我故意提问。
小柔轻轻拍了我一下:「讨厌。」
登上远航的飞机,我按住发红的眼角。
感谢命运,让我能重来一次,护住我最珍视的友谊。
16
抵达我在国外的住所后,我感觉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想到我离开之前留下的手笔,我躺在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林婉之,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做就出国吗?
现在国内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小三上位的你,如果被小四舞到面前又会作何反应呢?真是可惜啊,不能亲眼看到林婉之那被气到变形的脸。
我从十二岁就知道徐天翊有了新情人,但我不在乎。
因为父亲的新情人是我曾经的音乐老师,她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小时候我无数次挨了打,都是她悄悄将我藏起来。
她会给我消毒伤口敷药,还会教我被打的时候要怎样躲避才不那么疼,
年幼的我,还曾经说过想要她当我真正的妈妈之类的话。
可惜后来,她保护我的事被林婉之发现了,林婉之把她当众羞辱了一番赶了出去。
前世我并没有出国,老师直到我19岁那年才被公开。
那时,林婉之已经靠着徐思明掌握了大半个徐氏,老师没激起多少水花就被林婉之处理了。
这一世,我将坚定地支持老师,老师不会再输了。
而林婉之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工夫恶心我了。
我安心地睡了过去。
17
有了前世的积累,我在精进舞蹈技术的基础上,投入了大量时间学习金融知识。
前世,我被徐家当成装点门面的花瓶,对于家族企业的继承和管理,我被明确排除在外。
而徐思明只不过毕业于一个虚有其名的经济大学,就被林婉之包装营销成商业奇才。
恰逢父亲在我19岁那年出了车祸,身体大不如前,徐思明趁虚而入,掌握了大半个徐氏。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徐思明如愿。
经过三年的努力,我不仅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英国皇家舞蹈学院毕业,还成功获得了伦敦大学金融系的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