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操场旁边的小树丛指了指,范海辛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果然也悄悄溜了出来。
李小白躲在树后面,一见他过来,直接就问:“怎么回事?”
范海辛也不绕圈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冯教官不见了,还有赵沐和另外两个男生。赵沐自从那天输给冯教官就怀恨在心,今天跟另外两个对冯教官意见特别大的男生商量,要偷偷藏起一把枪,让冯教官受处分。我们都以为他们不过是随便说说,反正平常大家也没少说这种泄愤的话,没想到晚上他们真的去了,然后就没回来。刚刚被留下来问话,我们才知道冯教官也不见了,他们正派人到处找呢。”
加上那声枪声,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怀疑三个男生把冯教官怎么样了,还是怀疑冯教官把那三个男生怎么样了,怪不得会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但,李小白担心的显然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
她盯着范海辛,差点没想打人:“怎么会搞成这样的?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处理那把枪吗?”
范海辛眨了眨眼,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傍晚在冯教官门口,我给你使眼色,你不点头了吗?”李小白几乎要叫起来了。
“诶?我以为你是问我有没有看出来不对,我就点头了。”
李小白一时气结,再次忍不住想骂人。
但这次她却只想骂自己。
她早该知道,不能因为前几次合作还算愉快就觉得范海辛这家伙可以相信。他们之间但凡有那么一丁点的默契,她又怎么会被当成女巫监视两年?
这个时候,李小白就开始想念沈夙夜了。
……要是有阿夜在该多好。
她叹了口气,问:“那把枪还在吗?”
“在。”范海辛连忙回答。他也不是什么事情也没做,那把有问题的枪的去向,他还是有关注的。
“在哪儿?”李小白问。
“指导员把它当成证物收走了。”
李小白无言了。照教官们这个反应,那把枪肯定会被严密保管,她还怎么能弄出来作法?这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她真是无比想念沈夙夜。
“你是说我们碰上了鬼打墙?”
号称封闭式军训,结果出了一个教官和三个学生失踪的事,部队和学校方面都很头痛,也都不想把这事宣扬出去。所以他们用紧急集合掩饰了那声枪响,对学生们一个字也没透露,连三连一排的男生们也被传达了赵沐他们因为和教官有了冲突而被关禁闭的说法。另外,他们安排了人加大力度继续搜寻失踪人员,希望能在军训结束前把人找出来。
所以,不明真相的学生们第二天还是继续照原计划训练——吃完早饭后就背起背包、扛着枪,徒步三公里进山打靶。
李小白走在队伍中间,有点无精打采。
没办法,昨天半夜被枪声惊醒之后,她就没再睡过,跟范海辛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开始找那把枪。但让她郁闷的是,那把枪不见了,连她之前感受到的那阵阴寒之气也不见了。
找不到那把枪,自然就找不到失踪的人,也不知道冯教官他们到底怎么样了。白白折腾了大半夜,她还能精神得起来才怪。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队伍往前走,一不小心就撞在了前面的人的背上。
“啊,不好意思。”李小白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却发现不是自己走快了,而是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问。
“不知道。”前面的人回答,“前面一排停下来了。”
郑教官跑到前面去查问。
三连一排换了个小个子、娃娃脸的教官,姓王。
他一脸为难地道:“……前面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这次徒步训练是按连队编号顺序走的,三连一排前面是二连五排,后面是三连二排和三连三排。学生军训嘛,又不强调速度,队伍走得不快,虽然说以排为单位,但前后相差都不过一两个身位,这个时候一排的前面竟然真的完全看不到人了。
所以王教官下令停下来,这也是正常反应。
郑教官看着前面空荡荡的路,也皱起眉。但还没说话,他就听到后面自己带的排起来一阵骚乱,只好又跑回去:“怎么回事?”
“我们后面没人了。”
“后面的人不见了。”
本来紧跟在后面的三排果然也不见了人影,二排后面只剩下空荡荡的路,排在最后的几个女生正害怕地往前面缩。
进山的路不宽,他们是排成两行纵队的,整个队伍拉得很长。但刚刚还几乎看不到首尾的长龙,现在就只剩下三连一排和二排这短短一截了。
……怎么回事?
郑教官有点搞不清状况,命令队伍停下来原地待命,然后就忙着开始联系其他人。
无线电没信号,手机也没信号。
王教官走过来,脸色沉重:“我都试过了,完全联系不上其他人。现在怎么办?”
郑教官静了一会儿,道:“还能怎么办?要么就继续向前走,到靶场再说,要么就回头先回营地,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
他们现在刚好走了一半,前后距离都差不多。两个教官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去。毕竟他们带的不是自己的兵,而是六七十个学生,还是安全第一。于是,所有人向后转,原路返回。
但才走了没几分钟,走在前面的郑教官又叫停了。
“怎么回事?”这次轮到王教官跑来问。
“路不对。”郑教官道。
他们明明只是原路返回,但路两边的地形却与他们刚刚走过的完全不一样。
学生们是第一次来,但两个教官已走过无数次,王教官当然也发现了。他们对视了一眼,现在连问怎么回事也省略了,直接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学生们之中有观察力强的,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一种惶恐的情绪渐渐开始弥漫。
教官们倒是想制止,可他们自己也搞不清状况,毕竟谁都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
“李小白。”一排那边突然传来了范海辛的声音。
李小白转过头,见范海辛高高举起了一把枪。
——正是他们昨天半夜找的那一把。
李小白嘴角抽了抽,也顾不上什么纪律了,直接就出列,向那边跑过去。
“李小白。”郑教官连忙叫了声。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抚学生们的情绪,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乱不得,只要有一个人不听指挥,后果就不堪设想。
果然李小白一动,其他人就跟着乱起来。
李小白倒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反而怔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卧倒!”
十几天机械训练的结果就显露了出来,至少有八成人条件反射地服从了这个指令,直接趴到了地上,剩下的人慢了一拍,但看旁边的人都趴了,也跟着趴下了。
这边大家刚趴下,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枪声。跟头天夜里那单独的一声不一样,这阵枪声十分密集,就像电视里的重机枪扫射。学生们又惊又怕,很多人索性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郑教官听到前面有人声,倒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看不到其他人,只有自己这些人在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乱转。但听到枪声,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有人,有枪声,就代表前面有战斗,他倒是不怕,但这些学生怎么办?
王教官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刚刚那声……听着像是老冯?”
郑教官也回过神来,道:“你看着点学生们,我去前面看看。”
郑教官起身便往前面去了,也不敢走在路中间,而是在路边的树丛里,借着树木掩护小心地前进。
有些胆大的学生本来还有点不以为然,看郑教官这么小心,才担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刚刚那枪声是真的吗?”
“不会是什么演习吧?”
王教官命令大家保持安静,原地待命。李小白也知道,自己要是再随便乱动,说不定就会引起大家的慌乱,索性就举起了手,道:“报告,我和范海辛有事情要向教官汇报。”
范海辛跟着举了手。
这俩又不是一个排的,在学校也不是一个班的,这时倒一起有事了?王教官皱了一下眉,现在情况特殊,说不定他们真有什么发现。他点了点头,李小白和范海辛一起出了列,拉着王教官走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什么事?”王教官问。
范海辛把自己背的那把枪递过去,李小白问:“教官觉得这枪眼熟吗?”
“这不是……”王教官很吃惊,话说到一半才想起冯教官失踪的事对学生们是保密的,连忙停下来。但这分明就是冯教官和三个学生失踪之后留在他房间的那把老式卡宾枪。这么古老的枪,整个军区也不见得会有第二把。他记得昨天明明把它收起来做证物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信鬼神吗?”李小白又问。
王教官皱起了眉:“你是说我们碰上了鬼打墙?”
……还真是个上道的。
李小白松了口气,道:“是不是鬼打墙,我不知道,但我想他们失踪的事跟这把枪脱不了干系。”
对鬼神之说,王教官其实并不是很相信。听小女生说得煞有其事,他便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这把枪。能搞定的话,我们就能回去了。”
“好,你动手吧。”王教官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就死马当成活马医,让她试试好了。
“你已经死了。”
王教官回到路边去照看学生们,李小白和范海辛就留在树林里摆弄那把枪。
“你怎么看?”李小白一边打量着那把枪一边问。
范海辛指指枪托上斑驳的污渍,道:“这些……应该是血迹。”
“嗯,应该就是这些留下的怨念吧。”李小白皱了一下眉。她可没想到能碰上这种事,符箓、法器什么都没带,要解决这个只怕还要多费一番功夫。她想着空手除灵的办法,顺口问范海辛:“你们通常用什么办法?”
“圣水,撒盐,烧。”范海辛言简意赅地应道。
李小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真是老三样。但你带了圣水和盐吗?”
“没有。”范海辛顿了一下,从衣领里拉出个银十字架,“我带了这个。”
“算了,还是我来吧。”李小白郁闷地说。她就不该指望这个人。
李小白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下一个符阵,把枪放在中间,又咬破自己的食指在枪托上画了个符,捏了个法诀,念动咒语。
她画下的符开始发出淡淡的白光,和地上符阵相呼应,将那把枪整个笼在其中。
随着她的咒语,地面开始微微颤动。周围的景物也摇晃起来,似乎依稀能看出另一重影子,就好像双重曝光的重影。
“这又是怎么回事?”
“地震?”
那边的人自然也感觉到了,王教官一边安抚学生们,一边向树林里的李小白看过去。
这小女生还真有几分神通,这样说来,他们是真的碰上了鬼打墙?要是她成功了,大家就能回去了?
王教官这边才刚升起几分希望,就看到那枪身上骤然迸出一道红光,瞬间就把李小白的白光压了下去。地面猛地一震,之后就什么光也没有了,而李小白整个人已摔出几丈远。
范海辛跑过去扶她:“李小白。”
王教官也连忙跑过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小白看起来只是脸色有点发白,并没有什么外伤,这时已在范海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眯着眼看向那把枪,道:“我没事,但我们想在它的地盘净化它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那……要怎么办?”
“只能照它的规矩来了。”
“什么规矩?”
“不知道。”李小白揣测道,“不管是枪的怨念,还是曾经用过这把枪的人的怨念,都应该有个缘由。你看,它并不是无差别攻击。我们被弄进来这么久,没有人伤亡。我只能认为它有未了的心愿,需要我们去帮它完成。”
李小白停下来,摊了摊手:“净化它、超度它、干掉它本来是最直接的办法,但现在我们做不到,只好看它到底想干什么了。”
这时郑教官已跑了回来,急切地问:“刚刚那阵天摇地晃是怎么回事?地震吗?”
王教官没顾得上回答,先看向他身后的人:“老冯?果然是你?”
跟着郑教官一起回来的人果然是黑面神冯教官,连那三个失踪的男生也在。
王教官疑惑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冯教官倒是先看到了地上的那把枪:“这枪怎么在这里?”
郑教官找到冯教官他们后也没顾得上说话,这时正好就一起把双方的情况都介绍了一下。
原来赵沐他们三个昨天晚上果然是偷溜进冯教官的房间的。他们想偷枪,被冯教官发现,争执的时候,枪突然响了。几个人吓得一怔,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树林里了。
“……四面我们都试过了,根本走不出去,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前面不远有个镇子,但是被日军占领了,他们封锁了路口……”
“等等……”王教官抬起手打断了冯教官的话,“日军?”
冯教官点点头,神色严肃:“是的。白底红日旗,黄军装,讲日语,跟我们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抗战片里的日军一模一样。”
王教官一怔:“难不成我们穿越了?”
好嘛,这位不但能接受神鬼之说,看起来还是个常看网络小说的。
郑教官比较现实,皱着眉问:“不是在拍什么电视剧或电影吧?”
冯教官摘下自己的军帽来,让他看上面货真价实的弹孔:“你觉得呢?”
刚刚那阵枪声就是一个男生不小心被日军发现了,对方直接就是一顿扫射,地上现在还能看到弹坑,哪里有这样真枪实弹拍戏的?
李小白道:“我看,这既不是穿越,也不是拍戏,而是我们被这把枪拖进了一个情景战役中。”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把枪。
“说不定这枪托上的血迹就属于在这样一场战役里牺牲的这把枪的主人。他不甘心,所以重新模拟了这样的场景。”
“就是说,我们必须要拿下那个镇子才可以回去?”
“开什么玩笑?我们虽然有两个排,但真正的兵就只有我们三个,怎么打?”
“还有个问题,你们说,那镇子里的日军是真的日军还是什么模拟出来的,或者……是跟我们一样被莫名其妙弄进来的人?”
几个人讨论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如果也是被弄进来强迫扮演日军的,也许我们可以和对方商量一下。”
冯教官皱了一下眉:“我们根本没办法跟那边对话,只要一靠近,他们就开枪。”
李小白立刻建议道:“既然这样,不如冯教官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那边抓个人回来问问。就算真是日军,说不定也能问一问情报什么的……”
“胡闹!”冯教官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她的话。让一个小女生参加这种“作战会议”,他已经觉得很离谱了,她还要去抓人,这女生未免太乱来了,“那是你这个女学生能做的事吗?怎么能冒这种险?”
李小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只好道:“如果我能打败你,就让我去吧。”
冯教官觉得自己接受当军训教官的任务时,肯定是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对,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要挑战他?之前那个男生挑战自己也就算了,这个小女生竟然也这么不自量力?
郑教官也道:“李小白,别胡闹了,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李小白很无奈。她也不想跟教官们打架啊,但这不是能证明自己有能力做这件事的最快的办法吗?
“那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冯教官静了一会,沉着脸道:“那好,我就跟你过两招。”
虽然跟女生打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但让她长点记性也好,免得以后还这么乱来。
李小白立刻冲了上去。冯教官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拳头已经快挨上他的小腹了。冯教官连忙向旁边一闪,李小白的速度更快,一拳落空,人就移到了冯教官的另一侧,一脚踢向他的膝弯,借这一踢之力跃起,以手刀斩向他的后颈。这一手刀并没有斩实,掌缘在离冯教官的皮肤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冯教官手心立刻沁出冷汗。
李小白收了手,故作低沉地道:“你已经死了。”
……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为了强调自己真的是手下留情了,李小白还一脚踢断了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
郑教官看得一脸茫然:还好自己之前没有真的跟这姑娘打,不然……真的让他两招,只怕不够。
“问题是要怎么打?”
李小白露了一手后,教官们也就没反对她去抓人,只是再三强调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发现不对就立刻撤回来。
李小白应声去了,不多时真的抓了个人回来。
那人身材矮小,一身黑绸对襟外衣,中分短发油光滑亮,尖嘴猴腮,目光躲闪。
“一看就是个汉奸,所以我就把他抓回来了。”李小白解释。
……果然一脸汉奸相。
没让教官们费什么功夫,那个汉奸就把镇子的情况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镇上那些日军并不是跟他们一样被弄进来的普通人,是不是模拟出来的不知道,反正在他们的意识里,现在是民国三十二年,也就是1943年。前面的镇子叫风林镇,里面的日军和伪军加起来有三四百人,他们把这里当成了根据地,对四乡八里实行扫荡。如今,方圆百里内,几乎所有的粮食都被囤在这里,所以他们的警戒比平常严密得多。
怪不得冯教官他们一露面就被打。
“这样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打下镇子、抢回粮食?”
“问题是要怎么打?”郑教官把刚刚由汉奸口述、冯教官和李小白补充、他执笔画出来的简易地形图摊开。
进镇的路只有一条。敌军在那里安了拒马,拉了铁丝网,还堆了不少沙包,两个小队驻守,两边的墙头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最让人头痛的是,镇口还有两座碉楼,上面各有一挺重机枪,之前他们听到的那阵枪声便出自那里。
他们这边只有三个正规军人和六十几个只受过十几天军训、大半连枪都端不稳的学生。就算学生们敢上,教官们也不敢拿他们的命开玩笑。
枪倒是人手一支,但每人只有打靶用的五发子弹,全加起来还不到敌军的数量。
怎么打?
冯教官远远地看着镇口的碉楼,道:“如果能把碉楼端掉,说不定还能有几分机会。”
但要怎么端?他们还没靠近,人家的机枪就先响了。
李小白道:“我能隐身摸进去,但隐身的时候没办法战斗,只要一打,就藏不住了。所以,得有人帮忙把靠近我的敌人清掉。”
“我来吧。”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范海辛突然开了口。
“你?”教官们和李小白都很意外地看向他。
“我在国外长大,从小跟着长辈一起打猎,在枪法方面还算有点自信。”范海辛解释。
这个打猎……李小白悄悄咧了咧嘴。
教官们倒没多想,互相交换了眼色后,郑教官就给了范海辛一颗子弹,指了指旁边大树树梢上挂着的一枚松果:“打下来?”
范海辛接过子弹,将它装进了那支染血的老枪的枪膛中,拉栓上膛,“砰”的一声就把那枚松果打了下来,还嘟囔了一句:“太没挑战性了。”
这边枪一响,镇子那边跟着就响起了枪声。两挺机枪向这边齐射,好在大家都在射程以外,并没有伤亡。
但郑教官还是受到了打击,有一个格斗能打败冯教官的李小白还不够,这时还冒出个把卡宾枪当狙击枪使、指哪打哪的小子,这一批到底是什么学生?
冯教官拍了板:“那就这样吧。范海辛凑近点,找个高地远程掩护李小白。小王回去看好那些学生,别让他们乱跑。老郑和我在林子里制造动静,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这个计划虽然粗糙,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大家应了声,各自去准备。
范海辛估算了一下射程,就近找了棵树爬了上去。李小白已经对他做过法,让他能看见隐身后的自己。
看到李小白悄悄摸进了镇口之后,范海辛就向下面的冯教官打了个手势。
冯教官和郑教官之前已让男生们脱了几身军装下来,用树枝支起来,带着树枝在两边的树林里跑动,还不时开一枪,看起来就好像树林里藏了不少人一样。
敌军的火力果然被吸引过来,碉楼的机枪不但向林子里不断扫射,下面的士兵还趴在沙包上向这边射击。
其实这些家伙还是胆小,只敢缩在工事后面,要是敢派人出来迎战,就知道这边不过是两三个人在虚张声势了。范海辛一面腹诽着,一面瞄准了李小白前方的一个敌人,射击。
冯郑两位教官每人只拿了50颗子弹,其他的全在他这里。子弹不多,范海辛虽然对自己的枪法颇为自信,也丝毫不敢大意,力求每一颗子弹都消灭一个敌人。
他的掩护十分给力,李小白顺顺利利摸上了左边的碉楼。
只见碉楼里迅速地长出各种树木的枝桠藤蔓,机枪顿时哑了火。
敌军也发现了碉楼的异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指着碉楼“叽里哇啦”地大叫一阵,接着就有一队士兵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被藤蔓抽飞,第二个被范海辛爆了头,后面的就迟疑起来。
军官又叫了几句什么,右边碉楼的机枪立刻移到了靠这边的窗口,只是机枪手还没来得及开枪,就有火球从窗口飞了进来,直接在他身上炸开。碉楼里本来就有不少弹药和手雷,一碰上火,瞬间就炸成一片。
李小白并没有出来,而是借着那个长满树木的碉楼的掩护,躲在那里左一个右一个地扔起火球来。范海辛也只需帮她守住碉楼的入口,干掉想冲上去的敌军。
右边的碉楼被炸了,左边的又被人占领,日军和伪军只看到己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顿时乱了起来。
冯郑两位教官也就不再跑来跑去地虚张声势,而是各自找了掩体,开始还击。
他们的子弹虽然不多,但枪法却都不错,少有落空。何况还有李小白,她那火球的杀伤力实在比子弹大多了,有时扔对了地方还能引起连串的爆炸。
郑教官看着那一个接一个乱飞的火球,心里突然一阵后怕:训练的时候,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个女生吧?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郑教官走进镇子,对着坐在从碉楼窗口长出来的树枝上喘息的李小白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看,就算没我们,你一个人也能赢。”
如果她有摧城在手,这种小场面只怕都挡不住一两剑。空手么,就比较难说了。
李小白打了个哈哈,摇头道:“不可能的。火球的射程没有子弹远,而且火球术的咒语再短,也总要用几秒钟来念,如果没人掩护,我大概在第一个火球还没扔出来时就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她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没办法和枪炮抗衡。
郑教官还要再说什么,地面却突然一震。四周的景物摇晃着,发生了变化,最终就像一场浓雾,渐渐散去,露出了他所熟悉的进山的道路。
他们果然在范海辛背着那支老枪走进镇子之后回到了现实世界。
而王教官带着其他学生就在后面不远的路上,这时正在惊喜地欢呼。
冯教官却心有余悸地看着范海辛手里的那把枪:“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吧?”
范海辛仔细看了看,枪上的阴寒之气已经消散,那块血迹也已经不见了。
“应该没事了。”他一面回答一面想把枪拿给李小白再看看,却发现李小白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小白!”范海辛一惊,匆匆跑过去,“你怎么了?”
难道李小白受伤了?
离李小白最近的郑教官已经伸手扶起她,问:“刚刚受伤了?”
“没有,我没事。”李小白连忙摆摆手,“只是灵力透支了,有点撑不住,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郑教官松了口气,将她背起来:“先回营地吧。”
“阿夜,我想死你了!”
这次经历太过离奇,如果如实汇报,也没人相信。李小白请求他们不要把她会法术的事说出去,几个教官和她有并肩战斗的情谊,又理解小姑娘不想因为异能而被当成怪物的想法,大家商量了一下,索性就算说他们是半路碰上了冯教官,又一起去寻找失踪的赵沐几个,所以才错过了打靶。
反正其他人都隔得远,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赵沐那几个,只要说他们在山里受了惊,即使乱说话,大概也没人信。
教官们还仔细商量了一套统一的说辞,做好了受处分的准备。但回去之后他们却只是因为擅自行动而被通报批评,就这样了事了。
因为军方和校方都在为失踪的学生头痛,看到他们被毫发无伤地带了回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其他细节问题,只要说得过去就行。至于其中两个排的学生没有参加打靶,那根本都不是问题。
李小白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醒来时已恢复了精神,神采奕奕地参加了军训最后的汇报演习。
军训圆满结束。
学生们和教官们一起吃了饭,拍照留念,惜别,然后被军用卡车送回了学校。
李小白一下车就看到了来接她的沈夙夜,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直接就扑了过去。
“阿夜,我想死你了!”
沈夙夜也很想她,这几年,他们真是很少有分开半个月这么久的时候。但这丫头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热情地表白,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沈夙夜轻咳了一声,微微红了脸,扶着她的肩膀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好像黑了点?”
能不黑吗?虽然以前也满山遍野地跑,但不会顶着大太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晒啊!
李小白应了声。
沈夙夜又问:“在军营生活怎么样?辛苦吗?”
“其实还挺有趣的,碰上一把闹鬼的枪,还狠狠打了一仗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夙夜叹了口气。他原来以为只有他是这种招鬼的体质,原来李小白也差不多,连枪都能闹上鬼。
提起这个,李小白又挽住了沈夙夜的手,道:“那个时候我真想你。范海辛那个白痴,太不靠谱了。我跟你说,他竟然……”
沈夙夜越听脸色越差,简直都快赶上黑面神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想他的吗?
有个这样的女朋友,他是不是太辛苦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