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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南愣怔着,把油灯点亮。
脚镯还在灯台旁闪着淡淡银辉,她忙抓起来追出去,只有灯笼在房檐下轻轻晃动,早没了阿普的身影。
在夜深人静的回廊上徘徊着,她瞟见了李灵钧紧闭的房门,那里有一阵没响动了。皇甫南疑惑了,她脚步越来越轻,到了门口,双手试探着一推,房里没有人。
沿着回廊,在隔壁的庑房依次聆听,庑房里的侍卫们也都不见踪影。
就算去送客,这也有一阵了。
皇甫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拔脚就往马厩跑。趁着夜色摸到缰绳,皇甫南牵马出了驿馆的门,一边去官道,一边往山脚。月亮隐在云层下,路的尽头黑得苍茫。
她果断地骑上马,“驾”一声低斥,冲进了夜色里。
阿普笃慕咬着牙爬了起来。
埋伏的人有七八个,都是好手,有些还是他在京都御前打过交道的,但没人手下留情,他的肩膀上、腿上,都受了刀伤,汩汩的血往外涌。
阿普是受过疼的,被老毕摩的荊刺慢条斯理地往皮肉里扎,被各罗苏疾风骤雨似的鞭子抽,他都没有哼过一声。萨萨说,他皮糙肉厚得不像个贵族,是个贱骨头。和这七八个人周旋,他累得像小时候跟娃子们翻了七八座山,游过七八条河,疯玩过一整天,连根指头都懒得抬起来了。
已经感觉不到彻骨的疼,每次一挣扎,他的眼前就要眩晕半晌。彻底脱力了,后背靠到树,阿普一屁股坐在地上。
朦胧的视线里还有火把和刀光在晃。这不是云南王府的青松毛席,或是洱河畔的芦苇丛,可以让他一头栽进去,沉酣地睡上一大觉。
阿普甩了甩脑袋,摸到了一把被血浸湿的蓝花楹,他费劲地撑起眼皮,又把刀柄握起来了。
都是年轻的武将,大概是被他的顽抗和倔犟震慑了,或是为东阳郡王的痛下杀手而困惑了。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大家迟疑了。
李灵钧的衣袍摆动着,他到了阿普面前。
为韦康元的人来谒见,他换过了冕服和金冠,衣摆上绣的章纹繁丽得炫目。这是代表着无上的权柄,八方万物,照临光明。
阿普抬眼,看见了李灵钧一张冷淡的脸,空着的两只手。他没有言语,也不需要亲自动手。
“你……”
阿普刚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李灵钧从身边侍卫的手里夺过刀,抵在他胸口。刀是乌爨进贡的利刃,可以吹毛断发,阿普稍一挺起脊梁,殷红的血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