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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杀了自个的夫人,却做出这么一副痛失良人的模样,神情举止入木三分,看的顾子期都想为他拍手叫好,那些年,姜承畴在南晋束手束脚被困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还真是委屈了。顾子期看着元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心底有些失笑,看到他现在这副自若的模样,元容那丫头指不定又在心里怎么编排他。可是他不在乎,他伏低做小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也终究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揣摩别人的心思。
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元容看透了他,他便不打算在她面前演下去。顾子期背着手,食指和拇指微捻,自私也好,凉薄也罢,他只想让元容明白,他从来就不是她心中那个彩云踏月般的翩翩公子,顾子期看着那抹缩在人群中小小的身影,或许也曾是过,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了,那样子的顾子期太弱小,弱小到可以被现在的他抹杀的一干二净。
元容最后一次见母亲,是多年前她出嫁,十里红妆一去不回,等她再回来,最后印在眼里的,便是殡葬出府时,漫天飞扬纸钱,黄色的纸钱着借风力,在空中扩散,翩翩飞舞,不等下落,另一片又扬了起来。
官鼓大乐,唢号齐鸣。元容看着棺木稳稳的被抬出府衙,直到那一刻,她才有了实感,那个打小把她护在怀里的人,如今是真的不在了。她猛然挣脱勺儿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口跑去,就在快要踏出姜府的那一刹,手背被人从身后拽住。
顾子期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离去的,再追也追不回来了。”
步伐停下,元容呆呆地看着乌黑的棺木越行越远,风卷着雨滴拍在她的脸上,她不停地抬手去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她的背挺得笔直,身子却忍不住的颤抖。
勺儿连忙撑了油伞在元容的头顶,心中有些焦虑,小姐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怎能这么任性。
过了好半天,元容紧绷的身子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心里却像被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着,她的手脚有些麻木了,眉宇间凝固着伤心,她缓缓地转身,顾子期比元容高出一头,此刻正垂眼与她对视。
元容鼻尖一酸,泪水就从脸颊上无声地流下来,疯狂奔涌,“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哭得样子很漂亮,顾子期知道,元容自己也知道,下一秒,她胳膊上的力量一紧,人就被圈在了顾子期的怀里。
“莫哭,你还有我。”怀里的人已经许久没在他面前这么无助而乖巧了,顾子期觉得有什么液体正浸透胸前的衣衫,带着灼人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