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元老院呢？”

“墙头草，顺风而动，母后死去的现在，无人来保障他们的利益……要么铁血镇压，要么利益引诱。”尼禄满上一杯酒水：“他们也是我清洗的对象，平稳之后，再慢慢清理，毕竟根深蒂固。”

“看来你功课做的不错，为师没什么能教你了。”白谛叹了口气：“你对于国家形式还是很明白的，先前都是装傻充愣么？”

“我一直很明白，只是没机会实施罢了，被软弱牵扯住了脚踝，如今解开这道枷锁，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尼禄邪魅一笑，仿佛被恶魔勾引了心智的皇帝。

可白谛明白，他只是因为失去了太多而导致了内心空荡，如果不是还有拯救这个国家的理想形式存在，他早已经沦为了行尸走肉。

而这一切……是自己一言一语亲手造成的。

自初次见面那一番不负责任的先进理念的洗脑开始，再到塞内加逼迫他放弃逃避，选择狠心下手杀死恩师，再到刺客暗杀的发生。

原本只是觉得有趣，而到了现在却酿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也许在之后他同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不应该是现在。

白谛的内心浮现出一种近似于愧疚的罪恶感，谁能知道自己一时的脑袋发热会造成这样不可控的后果，暴君尼禄的一幕幕已经重现，那最后……她还是逃不过亡命的结局吗？

思考着，沉吟着，白谛选择补救道：“尼禄，你这样走下去，路程的终点，是毫无名誉可言的死亡。”

“我知道，这样高压政策势必会引起元老院和贵族阶层的反击吧，可这又如何呢？他们必须被清洗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单项选择之中，我不抱有任何侥幸……哪怕，灰飞烟灭！”

尼禄的回答铿锵有力，可正是这一份坚毅，令白谛无奈和叹息。

“帝政、罗马，这不是你人生的全部。如果选择联合的道路，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代明君，有着大好时光可以享受人生全部。”白谛劝诫道。

尼禄看着白谛，视线渐渐锐利起来：“你这是……反悔了么？”他起身道：“是你对我说过的，皇帝应该走的道路，是你告诉我的，暴君该有的做法……可现在，你又在劝我回头？”他嗤笑一声：“哪有什么好的事情！白谛，你应该明白，当我选择挥下刀刃的那一刻，你已经是无可推脱的共犯了！”

白谛端起酒杯，神态平静道：“我不是推脱，也不是逃避。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只是有一些可惜吧，最终还是把你送上这条路上了。”他摇了摇手指：“这不是给自己的赎罪，我没什么过分强硬的是非观念，只是希望你明白，如果真的这样……你会死的，而且会死的很惨，穷途末路，被逼自刎的那种。”

“暴君的末路啊……”

“是啊，一代暴君可悲的结局，你怎么看？”

“这样，很好。”尼禄敞开双手，大笑道：“这样暴风雨般的结局是最适合我的，余在作为一名皇帝之前，是一名艺术家和诗人，这样的我不能死在其他人的兵刃下面，自我了断多么具有诗意，多么苦涩，又多么的可悲和发人深省！悲剧的结束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谛无言以对，只能叹息：“果然搞艺术的都是撒币，一群偏执狂。”他敲了敲桌子：“我不知道你对于自杀的结局有多么推崇，可这样的死法真的太憋屈了，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在子孙满堂里安然的度过晚年，好好的活着不好么？为何选择作死的道路黑到底呢？”

对于这些古典传说里的人物的命运，白谛希望能去改变它，汪酱的命运，布伦希尔德的命运，尼禄的命运，他目前为止只成功了半个。

对于尼禄的命运，白谛是深感矛盾的，他憧憬那作为暴君的光彩照人的尼禄，却又渴望能改变她的命运轨迹，希望她能到一个善终——即便如今的尼禄是男性也同样如此，希望他能以暴君之名在历史上流名千古，却也希望他能活下去。

或是刻意，或是无意，白谛成为了教唆他成为暴君的始作俑者，这时心情就更加复杂难明了。

“你是对于我抱有愧疚感么？”尼禄看出白谛所想，他重新坐下，给两人满上酒水，同时说道：“如果你真希望能偿还罪恶感的话，就陪在我的身边吧……我不会再邀请你第三次了。”

“好，我答应……但不是为了愧疚感，你说对了也说错了，我的心情很复杂，自己也想不明白，但值得肯定的一点事，我希望能看到你结束生命的那一刻。”白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