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总，打扰了。我专门给老程交代，你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有点事得跟你商量。”陈立功几个月不见，似乎状态很好，满面红光。</p>
“坐坐坐，坐下说。姜经理一起吧”李四季说道。</p>
姜由应了一声，给李四季和陈立功各倒了一杯信市毛尖，悄悄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p>
“梁洼那边有点状况，不过这个姓赖的还算可以，处理的不错，这个不算事，你知道就行。”陈立功点了一根烟说道。</p>
“嗯，陈总多费心了”李四季接过陈立功递过来的老黄皮香烟。</p>
“也就是半个月吧，县里的柳县长来找过我。上周，副书记老黄也来找我。都说了一箩筐的话，我挑重要的给你说说。”陈立功笑了笑，给李四季点烟，李四季赶紧双手捂住。</p>
“是因为书记上去了，他们有想法？”李四季笑了笑。</p>
陈立功点点头。</p>
“不错，按理说，铁书记去了洛市，这算是高升了。最有希望的，也就是老黄和柳县长，但是省里和市里迟迟没有下来任命，他们两个有点着急了。当下正是出成绩的时候，所以就来找我了，你怎么看？”陈立功喝了口茶，顺嘴把茶叶也嚼碎吃了下去。</p>
李四季轻轻皱眉。</p>
上一世鲁县铁明书记之后是谁担任县委书记，李四季实在记不得了，但是肯定不是姓黄或者姓柳，所以当下陈立功骤然发问，李四季稍稍有点错愕。</p>
但转眼又有了决断。</p>
“陈总，你知道，梁洼那边和黄书记可是交情不浅。但柳县长又是第一批替班的年轻干部，给黄书记敬茶，那是理所应当。但如果不给柳书记敬茶，保不齐未来会怎么说辞。”李四季并没有直接回复，只是开诚布公的讲了讲自己的担心。</p>
陈立功微微点头，说道：“你说的，我知道。官场、商场，都一样，都讲究站队，我们现在就是要选择站队，站的对了，好处无穷，站的不对，那就是惹事了。”</p>
姜由在一旁，又给两人续上热茶，一言不发，如同老僧入定。</p
“你的意思呢？”李四季抬头问道。</p>
“立国是市里提的职，跟老黄私交很好，这你知道。所以他的想法是......”陈立功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p>
“嗯，这样。先等几天，牧野现在发展稳定，并没有新的项目立即就会上马，所以还不算很急，也不会短期内对他们产生影响。这次我去港岛......”李四季说着，不自觉的站起身，走到了窗边。</p>
“鲁县太小，你看，七层楼就几乎俯瞰整个县城了。所以我们的发展，一定要向外扩散，而且不能轻易被替代的扩散。”李四季似乎是自言自语，但同样站起身，立在一旁的陈立功似乎听懂了什么。</p>
当下已经是阳历12月中旬。</p>
学生们都快要放假了。</p>
李二苟如今成熟了不少，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中高层干部了。</p>
只是土蛋（程序）、锁子（吴天锁）、二蛋（程晓）、丫丫（程燕）都还在读高中或是中学，离进入社会还有些日子。</p>
不过，逢寒暑假，都会来牧野工作，用李四季的话，这叫提前适应，勤工俭学。</p>
陈立功与李四季聊了两个多小时，就离开了。</p>
当下夜已经深了。</p>
李四季走下牧野总部大楼，招呼侯英回去休息。</p>
自己则回到办公室里，跟姜由打开了一瓶十年陈酿的宝丰酒。</p>
酒香四溢。</p>
“姜由，如果以后我要你单独支撑牧野集团，你敢么？”李四季喝了四两酒，轻轻捏着两粒花生米说道。</p>
“李总，只要有您在身后指挥，我姜由就没有不敢干的。”姜由信心满满。</p>
“嗯，我知道了。姜由，一定要把眼光看的远一些，居安思危哟。”说吧，李四季晃了晃空瓶。</p>
姜由离开了，但依然信心满满，但却多了一些期待。</p>
第二天。</p>
李四季回了一趟圭章，跟小伙伴们一起吃了个饭，也去探望了老村长和前院二大爷，临天黑的时候又回到县城，同时把财务李二发经理和办公室主任程先叫到了办公室。</p>
如今的牧野集团旗下，各家子公司运行平稳，发展快速，业务销量不断攀升，虽然后半年牧野山菌和牧野连锁的销售额增速稍稍有些放缓，但毕竟是走的中高端的路线，而且有刘念当初那几个月里打下的底子，牧野的产品在市场上属于穿着专利技术和品牌注册保护外衣的斗士。</p>
基本敲定了今年的利润分红政策和员工福利之后，李四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轻轻的抚摸着办公桌上一部红色的固定电话。</p>
犹豫了片刻。</p>
李四季拿出了一个小本本。</p>
拨通了国际长途电话。</p>
一周之后。</p>
郑市。</p>
李四季在与准岳父刘广胜多次交谈之后，最终决定主动向郑市市政府及相关部门申请，主动全权全责承包郑市国有裁衣厂。</p
虽然当下国有裁衣厂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是欠了工人一年多的工资发不下来，有些工人就擅自拿了厂子里的布料做抵。</p>
但厂领导认为这是盗窃国有资产，是违法行为。</p>
工人却觉得，你既然发不下来工资，以原料冲抵也是合情合理的。</p>
这事情当下闹到了区政府，甚至是市政府，原计划市里的意思是想让其他国有厂稍微帮衬一下，先把拖欠的工人工资和货款付了。</p>
但如今国有厂子除了少数特殊企业依然运行平稳之外，大多都属于紧紧巴巴过日子的状态，哪里愿意去帮别的厂子承担债务呢。</p>
退而求其次，市政府也不是没想过承包给个人，但毕竟要解决前期一年多一千多人的工资和各项费用，许多有实力的民营企业也很犹豫。</p>
如此一来二去，这事已然闹了好几个月，僵持不下了。</p>
李四季这一手雪中送炭。</p>
正巧是市政府最想看到的事情了。</p>
但碍于一些特殊原因，并不能直接答复李四季，只是表达了感谢，并让李四季回去等信儿，市里需要开会讨论决定。</p>
只是李四季知道，所谓的开会决定，就是要划分原有的责任和权力，以及协调出一个把厂子承包给李四季后的章程和决断来。</p>
这是惯例。</p>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承包给了李四季，以往的债务问题就没有主要责任人了，一些利益上、情分上的事情，是需要提前走动走动的。</p>
另外，李四季承包之后，管理和人员安置也是利益交换的重要环节，这都需要时间去协调。</p>
还没有等来港岛的答复，也没有等来市政府关于国有裁衣厂的安排，倒是等来了刘广胜调任的通知和任命。</p>
在向刘念了解之后，李四季才对自己这位准岳父有了更深入的认识。</p>
据说，刘广胜原本是京城人，早年因为上山下乡运动，来到豫省。当初也就是在豫省，结识了刘念的母亲，两人你情我愿，最终有了刘念。</p>
后来似乎是刘广胜家里来了人，对这桩婚事横加干预，以至于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刘念的母亲生产时突然意外身亡，刘广胜自此便不再与京城家里的人来往了。</p>
原本就已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刘广胜，后来进入了郑市国棉四厂，一步步靠着自己的专业和努力，走到了当下的位置。</p>
但如今的任命却让李四季和刘念觉得，更是难以置信。</p>
调任岗位，居然是豫省发展改革委员会副主任。</p>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平步青云了，简直是火箭三连跳。</p>
任命下来后的两天里。</p>
省发改委的工作人员就专门派车来接刘广胜，另外除了私人物品之外，其他的家具之类，一概留在了国棉四厂家属院里。</p>
而搬迁到的地方，是郑市的交通要道金水路，毗邻省委家属院，与其只相隔一条街。</p
足足折腾了三四天。</p>
搬家基本才算完成，刘念还好是放假了，不然只靠刘广胜和李四季两个人，恐怕还真做不了这活儿。</p>
李四季还记得，刚搬进大院的第一天晚上，就有发改委的同志上门祝贺，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p>
今天是新入户第三天。</p>
豫省有燎锅边的风俗。</p>
也是新入户后第一次开火做饭。</p>
四邻大多都来捧场，除了给这位新上任的发改委副主任留下个好印象之外，有些也冲着李四季而来，想要见见这位在豫省发改委系统里早已经家喻户晓的牧野集团老总的风采。</p>
晚上刘广胜多喝了几杯。</p>
待众人都散了之后，拉着李四季在餐厅小酌。</p>
“如今你我的关系众人皆知，我倒没什么，你却是要更小心些。省的别人风言风语的，你明白吧。”刘广胜醉眼朦胧。</p>
李四季只觉得这个准岳父越来越神秘，但对于刘广胜所说的，也是心里暗暗记下。</p>
“你和念儿既然已经把关系放在了人前，就该早早订婚，省的别人说闲话，过了阴历年我再给你们找日子。”刘广胜叹气，似乎颇为不舍。</p>
刘念羞得满脸通红，早早的跑回房了。</p>
李四季只能当个乖宝宝，连连称是。</p>
临回房前，刘广胜又说：“裁衣厂的事情，提前准备些资金，一定要妥善安置。”</p>
这一夜，李四季辗转反侧。</p>
从第一次见到刘广胜开始，到后来自己去请教，再到如今刘广胜高升。</p>
这一切似乎都透漏着难以言表的怪异，但怪在什么地方却说不清，甚至于李四季还响起了当初见过刘广胜后回到鲁县之时，陈立功的言语，更是一头雾水。</p>
只觉得其中隐情，似乎并不简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