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七殿下!”那几个婢子也是惊慌失措,拉的绳子放开,吊着的人豁然倒地,几番呕吐,咳出一地酸水。
叶楚悦直接抛条件,“放开翠桃,送我们上马车,我就放了她。”
“愣着干嘛。让她们走!”惊慌之余,叶婉茹余光瞟到不远处阁楼上,一支箭羽正对准她身后,蓄势待发。
那是季青哥哥的人,高悬的心松下几分。
对面拉拉扯扯将翠桃推过来,迷蒙中,翠桃见来的人竟是叶楚悦,鼻头一酸,险些哭出声来。
殿下没死,还孤身跑来救她。
她何德何能。
“有什么话都收着,回府再说。”叶楚悦叫上马夫,三人聚拢成一团,将叶婉茹团团围住。
叶婉茹哼笑,“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
顺着她的目光,叶楚悦也是瞧见静候在高楼暗处的弓箭手,护她之人,应当不止一个。
若非方才注意力都被翠桃吸引,她还真不一定有机会接近叶婉茹。
她踏上马车,勒住缰绳。
叶婉茹本以为她会松手,不成想竟捆住腰身,紧紧一收,往她身上靠,挡住一大半。
这是拿她当挡箭牌?
“你敢——啪!”
这一声直接给她打懵了。
尾骨处传来一阵疼痛,良久才反应打的地方是何处,她又羞又恼,脸涨成红柿子,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叶楚悦动了动身子,“马蹄不长眼,我若放你下去,你可要想好了。”
“恰!”
马车速度极快,风灌得耳膜发涨,呼啸而过,车轮在地上哒哒转飞快。
身后有护卫骑马鞭笞追来,街道两旁不少百姓手里踹着菜篮子,指甲缝里粘着点土星子,虎视眈眈地望着车上驰骋的人。
从这摔下去,不是挨一刀这么简单了。
叶婉茹攥紧衣袖,向前望去,周围的景象愈发熟悉,一时间恍惚。
这条路,不是通往瑞阳公主府的。
***
段府后院,一座偏僻的小角门里,一道白影挺直静静候在木门前,男子眉眼如画,仿若一尊玉雕像。
门内传来几声急促咳嗽,段南萧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光线暗沉下来。
天快黑了。
彼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入耳中。随即,两名家丁打扮的人走到他跟前,道:
“二少爷,夫人说,大少爷身子虚在发汗,今儿个是出不来了,她先行去后院备晚膳。”
“他呢。”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瞬间凝固,那家丁抿了抿嘴,估摸着这爷的性子,缓缓回应。
“老爷唤你,去、去祠堂候着。”
段南萧颔首,缓步消失于庭院中。
祠堂内静谧庄重,偶尔传来香火燃烧声和微风拂树叶的沙沙声。
檀香缭绕弥漫,漫过贡桌和香案,朝外散出,珠帘泛着通透的光,映衬出窗外树木苍翠。
门口站着位中年男子,玄色背影傲然挺立,手背身后,起茧的拇指节带着枚翡翠指环,泛着点点冷光。
段南萧微微一福,“父亲。”
那背影只是轻应一声,又问。
“近日陛下可对你说了什么。”
“未曾。”
段达海转过身来,眼睛深邃明亮,眼角爬上几道皱纹,虽不复年轻时矫健,却依旧保持着一种沉稳感。
见他沉默不语,心口窝火。
“我听闻,你在公主府过的日子,倒比段府好了不少。”
他哼一声又道,“段家世代忠良,革职之罪我还未与你算清。莫要忘了……你这条命,是你大哥给的。”
“凡他所愿,你都要替他完成。”
冰冷紧密的视线压到段南萧身上,似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他不免自嘲一笑,世人都说段家出了两个好郎儿,一文一武,举世无双。
殊不知,段南星对所谓俗事置若罔闻,一心礼佛,鲜少读书识字。
段家想要为段南星正名,便叫他这个做弟弟的替他读私塾。是以,锦城的先生当在给段南星教书,夸他伶俐好学,写得一手好字。
相反,段二郎胸无点墨,只知干些粗鄙之事。
他从来都是他的影子。
只是,有一事他尚且不明,今日定要弄清。
“娶叶楚悦,也是他所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