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是刚登堂对拜,明儿个便不见踪影,有人找上门,说花些银两能赎回来,哥们哪会相信,只好作罢。”
“我还记得,几年前,李府尹还未上任,那时候啊……”
众人听罢,皆是沉默。
天虞山人杰地灵,乃一方宝地。然近年那山上强盗愈发强横,拦住过路的马车不说,还常常在城中行坑蒙拐骗之事。
尤其是那些女娃娃,稍不留神,一个夜里便消失不见。
似触及到什么不该说的,几人默默低头吃菜,没了下半句。
彼时,叶楚悦的视线越过这桌,一路望到尽头,那处坐着个身材精瘦的蒙面人,从一开始,便紧盯桌上的锦囊。
蠢蠢欲动。
他头上有道陈年旧疤,深可见骨,她不由回想起昨日雨中,将她围困于山崖的那帮人。
其中一人,头上的疤痕与此人位置长在一处,连眼神也别无二致。
那人等待良久,许是等不及了,站起身急匆匆往楼下走去。
叶楚悦放下碗筷跟上去。
这一跟,便又上了天虞山。
那日雨中的情形历历在目,宛如一把弯刀,深深扎进心里。
叶楚悦紧盯背影,不就是再来一次吗,人不可能同时踩进一个坑。
她深呼几口气,继续跟上去。
翻过一座陡峭的山峰后,那贼人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山洞位于悬崖峭壁之下,四周被茂密的植被所遮掩,小如蚁穴,若非有心寻找,绝难发现其踪迹。
贼人回头望了望,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踪迹,迅速闪身进入山洞之中。
见状,叶楚悦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
伸手轻轻拨开遮挡洞口的藤蔓,弓着腰,探头向洞内望去。
洞内幽深莫测,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似一丝微弱的火光在闪烁,映照出贼人鬼魅般的身影。
放远望去,一群女子抖着身子,紧紧盯住他,满脸都是泪痕。
沛洲军营
夜幕低垂,如蓝紫色薄纱,轻轻覆盖整个天际。
星星点点的营火在夜色中跳跃,火光与远处稀疏的星光遥相呼应,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耀眼。
一位须发皆白老兵,坐在火堆旁,缓缓举起雕花酒碗,声音低沉有力:“兄弟们,这一碗,敬逝去的战友,愿安息。”
“这一碗,敬自己,为了翼国,为了妻儿,无怨无悔!”
言罢,他仰首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周围的将士们闻言,纷纷举起酒碗,齐声高呼:“敬战友!敬自己!”
一时间,酒香四溢,与夜色、火光交织在一起,画面动人心魄。
段南萧坐在军帐的案几前,望着帐外热闹的景象,心却是空荡荡。
无数战场之下,死去的都是多少百姓的挚爱,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战乱若能早日结束。
天下便能太平。
“都尉,这封信是天虞山传来的,说是有急事找咱们,你要不要……”林洋从军帐外走进,递来一封信纸。
“烧了。”段南萧近日收到诸多战报,都是轩国伪造的,这个时辰,更不会有人通风报信。
兴许是酒劲过了,一阵风吹得头脑清醒,他片刻反应,天虞山,那不是……
“等等,拿过来。”
林洋只好又原路折返。
展开信纸,段南萧垂眸看去。
纸上寥寥数语,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割他的心,险些喘不过气。
信纸在指间几乎被捏碎。
叶楚悦失踪了。
眸中若有火焰在跳跃,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膛内翻涌。
“她怎么敢!”他猛地站起身,“那天虞山她本不该去……”
方季青不知耍了下贱手段,竟引她如此执意,那厮惯会招蜂引蝶,又生得一副放浪公子哥的脸。
若是她中了圈套,在天虞山被人欺辱……
思及此,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百思不得其故,段南萧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踏得异常沉重,似要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这方寸之间。
林洋小心翼翼地问,“都尉,怎么了?”
他突然顿住,下令。
“全员备战,今晚杀了时玄。”
林洋:???
这不五日后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