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夜色中,天际星河漫布,为战场披上层冷光。
军帐之外,局势愈发紧张。
“准备——”
众人屏息拉满弓弦,欲松弦放箭,却听见一声喝止,不由得放下武器。
一阵尘土飞扬,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穿过人群,静静地矗立在前头,双眸闪烁野兽般的光芒。
夜光下,男人跨坐于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古铜色肌肤在火光映照下染上红光,好似蕴含无尽的力量。
尤是那双眼眸,深邃而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轻轻摩挲腰间悬挂的长剑,剑鞘上的宝石,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光芒。
“你们翼国领头的人呢。”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若再不出来,我的人可要放箭了。”
言罢,他轻轻一挥马鞭。
骏马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四蹄翻飞,卷起阵阵尘土,仿佛大地在为之颤抖。
彼时,军帐内的士兵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心中暗自思量,这位锦城都尉究竟意欲何为,又如何应对外头突如其来的威胁。
那时玄,乃轩国摄政王,最喜夺敌方首级,在放在火炉上炙烤,直到烧焦成灰烬,翼国不少将领死于他手。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光线昏暗,烛火摇曳,一道消瘦人影被绳索捆住。蜷缩成一团,衣衫凌乱,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你们王爷带人来救你了。”段南萧不急不缓,拿出短刀,挑起他下巴,声音猛沉。
“说,军营还有多少人携带迷药。”
“呜……呜呜……”他试图发出求救的声音,喉咙被眼前之人扼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几不可闻的呜咽。
一刀划下去,那人右颊瞬间见血,血水混杂泪水,顺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霎时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喉咙豁然松开,几声猛烈呼吸。
“我,我不知道,每、每人只需放倒两人就可以。”
听罢,段南萧抿嘴不语,短刀往下伸去,一动不动。
若非天虞山那头来了封密函,今晚怕是正中那时玄的陷阱,虽不知军帐中还有多少人投奔轩国。
眼下看,尚且在可控制的范围。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过军帐,灯火闪烁中,将椅子上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刀尖上行走。
那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两腿滑落,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尿、尿了。
周围的士兵或冷漠或嘲笑地看着这幕,无人敢出声打扰压抑到极点的氛围。
那人未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但此刻,除了默默承受,别无选择。
“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好享受。”段南萧往他嘴中塞纸团,挥手之际,军帐内的众人纷纷退出去。
半晌,未瞧见有什么动静,时玄嗤笑,“呵,原来翼国将领都是孬种,露面的本事都没有。”
话音刚落,那军帐内红光乍起。
伴随一声声凄惨的叫喊,一股皮肉烧焦味随冷风扑到脸上,熏得眼睛生疼。
众人捂住口鼻,时玄怒了,当即挥手。
“真是疯子,连营地都烧,放箭!”
他身形暴起,如猎豹扑食,率先将长弓瞬间拉满,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直奔军帐而去。
刹那间,空气仿佛被撕裂,箭矢所及之处,留下一道淡淡的寒光轨迹。
“嗖——”
更多箭矢穿透军帐的布幔,深深地扎进去,火星四溅,瞬间点燃了帐内的易燃之物。
火光冲天而起,红光反射到时玄冷酷无情的面容上,映照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疯狂。
“没了军粮,看你们能撑多久。”
他当然知晓,这不过是翼国的缓兵之计,跑不远的。
与此同时,段南萧披甲执剑,立于营寨的高墙上,目光如炬,直视不远处火光漫天,没有一丝波澜。
“多亏都督提前将粮草转移,检验军营食物,不然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他身后的副将,望了眼远处闯进营地的轩兵,沉声问。
“现在动手吗?”
“不。”段南萧缓缓闭眼。
“再等等。”
耳边是荒原上传来的细细风沙声,一阵高过一阵,不过瞬息,便调转方向,往相反的方位吹去。
轩国人善捕风,故而射出的弓箭总能借势发挥,达到最大的威力。
这一刻,风似乎停止流动,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除了骏马偶尔的嘶鸣和远处隐约可闻的战鼓声外,再无其他声响,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段南萧手指朝前挥去。
“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通过传令兵迅速传遍整个军队。
一时间,火把便将高墙照得灯火通明,士兵们迅速集结摆阵,有条不紊地迎战。
时玄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军队,勾唇笑道,“真是找死,弓箭手准备!”
倾刻,轩兵霎时气势高涨,昂首阔步。
那翼兵与他们相隔的距离,正好作一个个人靶子,真是个傻子。
谁知,当他们拿起弓箭时,一阵阵白色浓烟滚滚扑来,挡住视线,熏地眼睛发红,眼泪止不住流下。
试图用手扇动,奈何这军营中摆了大量枯草,全都是当地人去年农作时所留。
这随便一烧,烧出的烟足达百米。
适才有大风吹散,身处其中倒不觉异样,但,总有风停之时。
“咳咳咳。”
浓烟入鼻,轩兵只顾着捂鼻,并未瞧见白烟豁然闪烁的黑影,如猎豹突击而来,刀入胸膛。
带出一连串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