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初脚步一顿,身形微颤,瘦削挺直的肩膀扛得了青天白日,却载不动这些龌龊手段。
“你以为我不想为大姐讨回公道?可这世道便是如此,天子犯法岂能与庶民同罪?”李满禧深吸一口气,“所以我要你韬光养晦,日后朝中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将自己干干净净摘出来,这样才能保全自己,才有机会在我们遭遇困难时施以援手。”
一只猎鹰盘旋在空中,惊鸣声不绝于耳,风声在耳边鼓噪,这姐弟二人静默站着,直到猎鹰扇着翅膀飞开,前头少年才颓丧地跌坐下来,压抑许久的哭声从牙关中溢出,彰示着这个少年对不公命运的无奈与妥协。
李满禧微微抬首看远方碧空,秋雨终是停歇,天也放晴了。
马车从大乘寺离开时已近黄昏,天边一轮残阳斜挂,映红了半片天空。
李满禧放下帘子,一身的疲惫难消。
松萝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切道:“侧夫人走了一日的山路,肯定十分疲惫,待会儿回府,我用舅老爷制的药包泡一盆洗澡水,您好好解解乏。”
李满禧点了点头,轻轻闭上眼睛小憩。
车行了一阵,大约是快进城的时候,不知怎的,车走的好好的,车辙忽而一震,将车内主仆两个颠得歪七扭八趴在坐垫之上。
松萝正想出声责问赶车的车夫,便听见外头一阵喧嚣,先是车夫的叫骂声,而后又有一个男声也在说着什么,可大致猜出两人争辩不休,难有结论。
察觉出事情不对,李满禧按住了松萝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露面,若有什么便叫外头男人解决,没得让人冲撞,惹出什么祸事。
外头声音愈发大起来,李满禧心中也有些慌乱,正是不知所措之时,车帘突然被掀起。
两个姑娘家被吓了一跳,当即抓起手边的水囊,当头便要敲下去,那男人作小厮模样,也是个机灵人,嘴里囫囵道:“小的奉我家主人秦金亮之命来给夫人送信,夫人莫慌。”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信件,扔进马车内,再不多说一句话,一溜烟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