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暇顾及不断撞击耳膜的恶语，脑中不断闪回许思琪霍地变大又收缩的黑精。

这真是普通的红色液体吗？

我望着兀自在棺材板上溅开的水花，心脏好像被拴上了块石头直直沉下去。

黑睛属肝，肝藏魂，会不会

不等我细究，一道厉喝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群乐子人！」刘二奎朝杜子腾和他身旁的两个狗腿子扫去一道凌厉的眼锋，厉声开口：

「现在大家都已经命悬一线了，还净想些蠢事！」

「所有人准备一下我们要开棺！」

要开棺了吗？

我的心脏霍地漏跳了半拍，目光重重地落在石棺上，身体无端激荡起一层鸡皮疙瘩。

石棺古朴厚重，但是其上的眼睛纹路，却有种说不出的渗人，尤其是——

图案的眼球被打了湿，染上了红！

「眼睛流血，神明降罪，我们触犯了神明。」布赤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口齿含糊不清：

「我们要死了，要死了。」

「阿卜说过的，阿卜说过的，神明流泪，灾厄降临。」

「我们所有人都会死都会死。」

大汉死亡似的预言，如幽灵般回荡在空气中。

我呼吸一窒，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10

「不能等了，人身上七分人气，三分鬼气，到了晚上阴盛阳衰，绝不能在子时开棺！」刘二奎双眸微眯，他大踏步上前，把凿子插入石棺缝隙中，手背青筋尽数暴起。

「起！」随着一声怒喝，棺材在众人战栗的眸光中缓缓被掀开。

「诸位注意了，此棺一开，阳气入内，必有邪物现世！」话音刚落，棺材板猛地被掀飞。

「什么东西？！」

伴随着一声痛哼，异变突起，无数黑色身影自洞穴中飞出。

「吱吱」，「吱吱」

我本能地匍匐在地，脸死死地埋进土里，不敢抬头。

少顷，风波散去。

我试探性地抬起头，闯入视线的一切，令我的寒毛一根根立起。

刘二奎受伤了

而且血流如注！

「红衣，红帽，黑色披肩竟然是红衣主教？！」刘二奎面容铁青，侧脸肌肉隐隐颤抖。

「闯祸了，闯祸了闯大祸了！」男人用手死死地捂住脖颈，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去，未曾再看尸体一眼。

「刘爷，尸体还没处理！」齐子洋高声挽留。

「约定作废，报酬我不要了。」刘二奎行走速度极快，在路过我时，我分明看到他的脖颈有个鼓包正在上下蹿动，观那动静——

好似一只虫子！

11

「快看那匕首，好大的红宝石！」有人惊骇出声，他的嗓音喑哑，尾音发颤。

我也顾不上背影已然消失在黑暗中的男人，本能地寻着光线，把目光投向那具尸体。

镶嵌红宝石的匕首，紫色水晶，十字架

不等我细细打量，那具尸体突然动了——

它坐了起来！

理智的弦蓦地崩断，我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外跑去。

「苏沐瑶，你弟弟还在我手上，你敢跑，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脚步被钉死，手臂被巨力缠上，我被带动着朝棺材的方向直直撞去。

耳畔气流疾驰，电光火石间，我看到许思琪嘴角微勾，眼睛弯成一个月牙。

「砰」。

我重重地砸在棺材上，额头有猩红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冒出，视网膜须臾间变得血红一片。

「完了。」我如一具生锈的木偶，艰难地鼓动脖颈的肌肉群。

随着头颅缓地抬起，我全身的血液也在寸寸被冰封，终于我的目光与那双惨白的眼睛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