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刚刚一回头,就看到这姑娘盯着他看,枉他才终于觉得自己市场不差,有个漂亮姑娘看她,居然是错觉?
“你要这桌子干嘛,睡觉吗?”闻遥继续挤兑,“暴殄天物!”她摇摇头,示意陈斯鸣快点起身,后面的塑料板凳才是他的好归宿,“后面坐着去。”
陈斯鸣不屑地起身了,表示对这个位置毫无兴趣,并且要不是有人坐,还准备踹两脚的那种看不起。
人终于走了。
闻遥笑了起来,冲坐在身后一直默默无言的小女神招招手,语调轻快活泼:“段思远段思远,快来快来快来!”
被驱逐的陈斯鸣:“……”
突然好奇,眼神在自己和段思远之间游移,他想,这算闻遥见色忘义,还是闻遥见义忘色?
段思远:“……”
方才那么多的藏着不说的难过忽而像泄了气的球,软着散掉了,好像一场从来都只有一个人的独角戏。
有点…喜剧效果。
段思远轻轻嘲笑了自己,把放在膝盖大腿上的地理资料收好拢好,揣在怀里走近闻遥。
闻遥坐在位置上,仰着脸看段思远笑。
这姑娘生得没心没肺一张脸,无辜纯白。
笑起来…
段思远想,笑起来怪傻的。
怎么…随便…对每个人都这么笑呢?
“你下次来,看到还有别的不、相、关、人、员企图鸠占鹊巢,你就把他赶走,”闻遥不笑,可眼睛还弯着,有很明显笑着的弧度,加重语气,存心说给陈斯鸣听,可是又看着段思远,“这是座位的主人给你的特权。”
闻遥说话时,有很多小动作,比如,小手一挥、捂捂心口,三句话总能笑着说完两句话,还有眼眸亮堂,盈盈小世界里只能装进去一个人,铺天盖地都只有一个人。
独占她全部的视线。
段思远看着听着,觉得荣幸。
陈斯鸣从后面用笔帽戳闻遥脖颈和背,脆弱的肩胛骨被戳得生疼。
闻遥回头凶狠一眼,让他闭嘴,手掌并直,在脖子面前比划两下,比了个割头的手势。
陈斯鸣:“切。”
讲台上斯文的地理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素来和善的眼眸望了一圈班里的同学,“让我们接下来提问一下,上节课留下的两个问题。”
准备和陈斯鸣你死我活的闻遥静止了:“……”
啥问题?
闻遥经常一脸空白的面对老师的提问,所以只是慌了一瞬,下一秒熟练地翻开书,垂眼做沉思状。
保命要点——只要不和老师对上眼,就安全了。
但她身边是个发光源。
老师斟酌一会儿,看到了众人中自带光环的小女神同学:“段思远同学,你怎么坐那么后面?”
段思远眼眸轻掠,看着身边就差躺平撞死的闻遥,心下想笑,她站起来,没有直面回答老师的“坐那么远”这个问题,回答了上节课留下的第一个问题。
地理老师赞同了段思远的回答,就着答案拓展知识点。
闻遥心里觉得不安,偏过眼神看向段思远的课堂笔记,还没来得及看清。
讲台上地理老师又问:“那第二个问题谁来回答一下啊?”
闻遥要命的直觉崩了崩,然后下意识抬眼正好对上地理老师全班乱找人的眼神,地理老师藏在黑框眼镜后的眼神亮了——那一刻,闻遥就知道自己完了。
“段思远的同桌来吧。”
命运的屠刀,落铡了。
传说中的段思远的同桌站了起身,班上有男生起哄。
地理老师说:“安静点。”
班上暂时安静了。
闻遥想,这么安静,她不是更凉了吗?
段思远推了笔记本过来,上面罗列着二十几个问题,每个都对着答案,但是…闻遥纠结,这老师上次留的什么问题来着?
好像跟洋流有关。
闻遥眼神瞄到了,照着本子挑挑拣拣念了,一边念,还一边注意老师的神色和表情,至少目前为止,地理老师表情还好,很正常。
闻遥惊险过了,松了口气。
“坐下吧,说得挺好的,也很全面,就是需要注意一下…”
闻遥把笔记本推回给段思远,用胳膊肘戳戳她:“你快听快听!”改正错误的绝佳时机不能从她手上溜走,让段思远错过。
段思远不做声笑了,拉过笔记本,低头一笔一划听着写。
老师语速不慢,段思远落笔飞快,写得潦。
闻遥看着段思远写,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字,但是字形漂亮,像总被人鉴赏的狂草,又比狂草收敛整齐。
闻遥想,不愧是小女神,真厉害。
空闲时,闻遥还是戳了戳段思远的胳膊肘,眼眸真诚,对上段思远的剔透的眼眸说:“谢谢。”
虽然迟了一点点,但还是到了的谢意。
段思远说:“不要客气。”
段思远忽然想起他们都叫闻遥“祖宗”。
挺合适。
小祖宗是不需要客气的。
小祖宗想要的,都会有。
可是…
段思远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叫你祖宗?”
这…
闻遥想,这怎么解释?
小时候总闹事,不小心把别的小男生欺负哭了,或者爬树不肯下来的时候,被爷爷奶奶领回家,华发斑白的老人家笑吟吟,牵着小孙女的手,看着少不知事的闻遥打趣说什么烧香拜拜家里的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