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遥想,接下来呢?
闻遥把纯奶揣在怀里捂捂,然后?分?了一份垫在屁股下的报纸给段思远。
段思远坐在她身?边,闻遥窝着,不说话。
段思远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冷不冷?”
闻遥说:“觉得脑子有?点糊里糊涂的,想出来吹吹风、清醒一下。”
段思远看出来了闻遥现在笑的不多?,再没?之?前的猖狂和高兴。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段思远纠结开口道:“压力?…很大吗?”
闻遥闻言看她一眼,抿抿唇,再没?违心答话,她想说“没?有?”,可是哼哼唧唧完了说:“特别大!”
随着这三个字脱口,漫上来了一点无边的委屈。
她委屈起来就往人身?边蹭,揽着段思远的胳膊,像黏糊起来会蹭人的小猫。
段思远看闻遥一点一点接近,然后?听她语气十分?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每天每天都那么认真的?”
她真的好厌烦!
厌烦到沾一点火星就要原地爆炸。
她不明白,段思远怎么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好好学习的?
闻遥把段思远的姓名藏在袖口,也只是支持她度过了那么一段亢奋到如有?鸡血的日?子。
闻遥低头看看袖子,然后?用手指捂住。
原因很简单。
因为?段思远除了好好学习之?外…无路可走。
别人都有?退路,家里都是避风港。
可是她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身?后?拖着债,还?欠着别人恩情未还?。
段思远说:“因为?这是我?从小到大做惯了的事情啊。”
闻遥看着她,她微微笑,淡色的薄唇弯弯笑,然后?熟稔的摸了摸闻遥的发顶:“你才开始,觉得累或者疲惫厌烦都很正常。”
闻遥说:“很正常吗?”
段思远点头:“嗯,因为?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其实没?有?。
她开始的时候满怀希冀,这希冀支撑她了很久很久,然后?遭遇了变故,又心如死灰的继续。
满怀希冀的时候怎么会厌烦,她有?汩汩生机和磨灭不尽的冷淡热情。
心如死灰之?后?又怎么会再有?厌烦这种情绪,无非像个机器,活着的每一秒都在看书想书想解题思路。
闻遥:“那我?要多?久…才会像你一样呀?”
学渣对学霸有?着深深的迷恋,试图复制她的一切。
段思远说:“等?到你再进步,就好了。”
瓶颈期,别人的言语和鼓励效果微乎其微,唯有?坚持下去之?后?,成果放在眼前,才会恢复满血。
闻遥觉得好难熬。
她一直懒懒的、恹恹的,第一次有?这样猛烈的上进心,十分?期待能够获得巨大的进步。
段思远说:“不怕不怕。”
她说:“我?带着你嘛,别怕。”
闻遥莫名其妙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抚,然后?一口一口扒掉了饭团和纯奶。
***
学校为?了减少准备考试浪费的时间,六场考试挤在了一天半时间内完成。
考试安排座位空了一列,隔着坐。
闻遥考试的座位在段思远斜后?方,闻遥觉得心烦到静不下心算题,便摸摸袖口,看看段思远书立成林还?是井然有?序的课桌。
然后?鼓鼓腮,继续写。
算是连考,闻遥考的头都大了,软乎乎摊在桌子上,在这个大冬天考的手冷脚冷心也愣的。
她越做越无感,其实一开始,她每场考试都能精准的察觉到自己原本哪些不会的题目现在回了,但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顺着序号一串做下来了。
尤其是英语和化学。
周围人都在对答案,闻遥自己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段思远溜进喧闹的三班,被人扣住,他们想和年纪第一对起答案。
闻遥看着被人挤在中间的段思远,蹙了蹙眉。
严佳佳转身?看闻遥,闻遥埋头把自己盖进臂弯里。
严佳佳问:“你怎么了?”
闻遥没?精打采的:“考烦了。”
偏偏学校抓的紧,抓的死紧死紧的。
严佳佳还?准备再讲点什么,段思远已经摆脱了身?边的同学走到了闻遥身?边。
闻遥抬头,语气恹恹淡淡的:“你来了。”
段思远看她一脸萎靡,好脾气笑笑:“怎么了?”
怎么了?
闻遥悲催道:“被考试掏空了!”
这个梗生动而形象,莘莘学子百用不厌。
段思远给她拨糖纸,喂她一颗柠檬味的糖。
糖纸漂亮、五彩斑斓。
段思远把糖纸捋捋平,给她折了一只千纸鹤。
塑封质感的糖纸折成纸鹤,莫名立体精致,扑扇翅膀还?会有?牵动的声响。
闻遥看段思远飞纸鹤给她看,舌尖戳糖,把又酸又甜的糖果抵进腮。
高中是酸的、甜的、还?又苦的发慌。
闻遥摸了摸戳着无菌棒的耳垂,满腹郁结还?在,却莫名其妙不太那么重要了。
沈中阳曾经对她的无理取闹很看不上。
闻遥说自己不开心。
沈中阳说:“开不开心不重要。”
比她才大那么一点点的男生语重心长告诉她,当着那个被她暴揍一顿的男生的面?,要她忍耐:“开心不重要。情绪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遥遥,你不能只顾自己的情绪发泄。”
闻遥当时想,如果连开心都不重要,那么什么才算重要。
现在有?点懂了。
闻遥看看段思远,收下纸鹤,把它立在自己靠窗位置上的窗台边。
一看窗,就是纸鹤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