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是个高高瘦瘦、极度苍白的男生。
沈中阳介绍:“叫哥哥。”
闻遥在外人面前总很有礼貌:“哥哥好。”
于是那个哥哥也给压岁钱。
同样是这个年龄阶段,人比人可真是要气死人了。
只能伸手接红包的闻遥忽然想起了段思远。
段思远确实在忙,过年了,有些想在过年阶段垄大批业务的人开始招工,过年就除夕那一天?放。
段思远本来觉得除夕放不放也无所谓,她?没地方吃团圆饭,脑子里想了想闻遥,只是一眼,就应了假期。
闻遥开始补短板,学习听起了英语广播,老师说,英语听力要练的顺耳,闻遥听到了就照做,她?刚开始听总要睡着,什?么叽里咕噜搞得她?每天?差不多要睡十?个小时。
后来听英语广播的时候消遣无聊,开始织围巾,一开始织的又松又垮,因为拆拆织织很多次,偶尔织的烦躁了往毛线筐里一砸,片刻后又认命拿出来织。
织的还不错了,就把前面那段不能看的剪了,继续织。
漂亮像是天?赋异禀。
单就学习方面来说,听多了英语听了确实有效果?。
闻遥晚上喜滋滋跟段思远讲,讲她?自己?练英语听力从?十?几分提高到了二十?几分,虽然只是偶尔,但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段思远穿着工作服,坐在安静的商店里,抬眼看着路灯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对面暖融融的闻遥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生活热腾腾的。
新?年总很有希望。
今年来的比往年更有希望。
正月里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了满街,乍一眼望过去,街上被厚雪覆盖,有些湿漉漉黑漆漆的泥水脚印和车轮印。
段思远知道?闻遥父母和哥哥都回了恒梧,也就没敢叨扰,闻遥问她?怎么过年。
段思远说,她?做家教的家里很热情。
闻遥:是那个小朋友吗?
闻遥又记得,那个叫绕绕的小朋友,嘴甜叫段思远“段姐姐”的那个小朋友。
段思远:对。
段思远:她?考上了冲刺班。
其实不是。
过年没有家教的兼职。
只是苏绕绕还是会跟段思远聊天?,会问段思远题目,会跟段思远吐槽新?老师又凶又贵,偶尔还会逼问她?到底喜欢的是谁,然后沉默开始道?歉。
可能那天?晚上…最?后一天?晚上,小女生敏感自卑的心思让她?怯弱,只敢躲在人身?后,只敢怪自己?。
苏绕绕说,她?要好好学习,然后搬出去。
她?爸爸不算典型意义上的好父亲,苏绕绕很怕。
段思远说,先好好学习吧。
她?一直不喜欢干预别人的选择,只希望苏绕绕三思之后,还能确定自己?的的选择。
闻遥觉得挺好。
尽管,她?本来想叫段思远一起来吃饭的。
除夕当?天?,吃过团圆饭,闻遥站在走廊向大道?上看。
她?爸妈在书房里准备视频会议,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总这么忙,过年了也不得空闲。
沈中阳和他队友出了门。
他们也热爱自己?的事业,即使?逢年过节,也依旧坚持训练。
吃饭之前,沈中阳战战兢兢问他妹妹,对自己?这份职业有什?么想法。
闻遥摊在沙发上,靠着百度到的薄弱的知识点,笑?眯眯鼓励:“哥,你加油。”
她?能有什?么看法?听说这还能为国争光,挺好的。
何况…她?哥喜欢。
这年头,喜欢什?么最?不容易了。
有点喜欢的…挺好。
不过听说同队的那个哥哥因为家里边不同意,连年都没法回去过,手机里的语音不需要免提都能听到类似“孽障”一类的话。
他尴尬的摁灭手机,羡慕的看了一眼还能和沈中阳说说笑?笑?的闻遥一家子。
吃好晚饭,家里清静了。
电视机放着春晚,可是自从?闻遥上了高中以后再没人看,沙发上空落落的。
闻遥静静蹲在阳台上,阳台上晾着一条洗干净的浅紫色围巾,她?亲手织完的。
她?在等雪停,停了好堆雪人。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
闻遥等困了,她?把晾的高高的围巾取下来,然后甩了甩,摸了摸确实彻底干了,带回房间?准备包装好,给段思远当?礼物。
闻遥推门开灯,暖亮的光线铺满房间?,窗前路灯下蹲久的人影看见房间?忽然亮堂,才站起身?。
窗口那束花有点枯萎了,花瓣半黄不枯的吊在茎上,过年了,花店植株店都关门了,闻遥补充不到新?鲜花朵。
她?路过窗台,顺手揭掉了枯黄的叶,目光忽然落在窗外,细长灯杆下,有个瘦削的人影。
她?穿黑色的羽绒服,很大很长的款式,下摆一直到膝盖,头发散下,撑着一把旧伞。
她?单手背在身?后,在抬头看,和猝不及防露了面的闻遥相视,然后隔着玻璃和百米的距离一笑?。
风不小,雪花飘到她?眼睫上。
段思远摁化眼睫上的雪花,湿漉漉的眼睫衬她?如画。
闻遥怔愣随着她?笑?,自己?也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的几乎要弯腰,忽然开心的不得了。
她?一直没看手机,直到此刻才看,只能看到严佳佳、陈斯鸣、陈正泛…发的新?年快乐,有人附赠了红包,闻遥尽数发了回去。
段思远却没有给她?消息。
她?好像只想静悄悄来看一眼,她?怕扰了闻遥的热闹,她?以为闻遥过着热闹又暖烘烘的年。
她?满身?风雪,加入不了。
闻遥却看见了。
看见了守在风雪里很久很久的段思远,她?顶着残留落雪的伞,歪着头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