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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平浪静里过?了很久,于?是风浪来前,闻遥没意识到,直到她久违的父母赶回了恒梧。
她被忽然叫回了家里。
闻遥还笑眯眯的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回家了?”
回家也不跟她说一声。
姚朦看着花瓶里的枯花和茶几上很久没人用所以落上的灰尘。
闻白帆没说话。
姚朦和他气得整宿没睡,连夜机票飞回的恒梧,去赛西莱的勘探因?他们而暂停。
勘探没能如期进行是很严重的事情,可她的女?儿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姚朦脸色沉,没有久违的寒暄,只是问她:“多久没回家了?”
闻遥心里慌的不像样,面色却愈发?冷静,她想了想,坦白说:“高三以来,都没有回家。”
姚朦问:“为什么不回家。”
闻遥头歪了歪,露了个天真的表情,看的姚朦心头火打起,可闻遥说话样子无辜,纯洁的像个小女?孩:“回家有什么意思呢,你们看,这里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这话说出口,闻遥才?觉得委屈,“本来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你们偏偏忽然这样问。”
姚朦才?又看清自己女?儿的模样。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闻白帆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他心也冷,除了姚朦之?外竟然一个人也装不下?。
那年白书研的葬礼,再?之?前的闻晋国的葬礼,他这个儿子一次都没有出席。
姚朦颤抖着,手指着闻遥,语气竟然很责怪:“你在怪我们没有时间陪你吗,是你同意…”
她问了的,是她女?儿同意的。
“我是同意了,”闻遥好?像很无奈,“可你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天天看着窗外,焦虑又抑郁,打电话哭,说想念外面的风和塞边的黄沙。”
姚朦哭的嗓音都哑,和电话那头的闻白帆撒娇,说当初为什么要听你爸的话,留下?这个孩子呢。
所以,姚朦看着窗的时候,闻遥都怕她会把?自己丢下?去。
“你要我拒绝吗?妈妈,”姚朦不要,所以闻遥一字一句,“做人不要太贪心,喜欢了自由,失去了女?儿,不被儿女?捆绑,你比做家庭主妇更开心。”
“就像我一样,享受了金钱,失去了亲情。”
她在讲道理,声音冷淡,竟然有几分大人味道。
姚朦被气到说不出话。
闻白帆才?一巴掌扇上去,他对女?儿关心不足,常年重体力劳作,手下?收了几分力,可她女?儿是个单薄的女?生,一巴掌就偏过?头去,脸颊内侧磕在牙上,渗出血。
闻遥疑惑的擦掉唇边的血,姚朦叫闻白帆住手。
闻遥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茫然的动动被打麻的半边脸,然后很自觉的去看了姚朦摊在桌面上的手机,里面是严佳佳发?的…照片。
窗半开的那天晚上,她和段思远坐在窗边接吻的照片。
月光柔和。
氛围很美,适合再?做些别的。
闻遥觉得照片挺好?看,转发?发?给了自己。
姚朦很努力压下?内心的火气,她气得拳心捏紧。
可他们愧对自己的女?儿,这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在世上最亲的血缘羁绊,她没教好?闻遥,她的罪。
姚朦学着解析土壤成分的严谨温和,耐着性子劝:“可你还小,你才?高三。”
她气的要爆炸,从一开始看到这张照片云里雾里到现在,她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社会新闻。
闻遥听见高三,却弯弯眼眸,有一点笑意:“可是,离大学不就只有一年了吗?一年而已啊。”
女?生和女?生又不会怀孕,哪怕她们什么都做了,彼此血都浸透了骨骼,狗血青春剧的剧情不会在她身上上演。
闻遥一提起未来忽然觉得欣喜,她瞳底有光:“我考年级前五了呢,你们知道吗?”
她靠在段思远肩膀上,在书桌前磕了多少个日夜,有好?多次,心大如她都开始掉眼泪。
闻遥会问段思远:“不学了好?不好??”
段思远很轻的揽着她的肩膀,指腹在摩擦,她想说“好?”又忽然记起了闻遥说:“你不能放弃我。”
那时的少女?眼眸如光,段思远听了就照做。
段思远说:“不好?。”她轻声哄闻遥:“再?学一点好?不好?。”
她哄一句,亲她额头。
闻遥没带哭腔,眼泪像是凭空淋下?的雨滴。
段思远给她擦眼泪,手指捋过?她沾湿的眼睫毛,然后在她鼻尖亲了亲。
闻遥才?愣了问:“我哭了?”
段思远笑着说:“嗯。”
闻遥看着眼前很陌生的父母,尽管血脉亲情割舍不断,闻遥还是觉得生疏,她只在提起段思远时才?像个十八岁的女?孩。
闻遥的梦要实现了,她袖口那个名字还真挚的贴在手腕上,与她跳动的脉搏重叠。
“我能和她一所大学。”
而且是好?大学,没有谁会为了彼此委屈自己。
姚朦:“荒唐,你们两个是女?生!”
闻遥有点意外:“你们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这么生气的吗?”她垂了下?眼眸,眸光无意识停在手腕上,“我以为你们不会有意见的…”
姚朦想说怎么会!
闻遥脸肿了半边,她却没在意,“毕竟你们对我从来都没有过?意见。”
姚朦手腕上的紫水晶手链拍在茶几桌面上:“这不一样,这有关你的未来,这很重要,我不想自己的女?儿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变态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