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徐启明。”
徐启明曾为三公之一,与?虞侯学?识不相上下,为同僚,也是帝师,子眛是自幼在?他膝下受教的?。
徐氏一案被洗清,徐家得以重见光日,吴世齐这秘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徐公是齐的?外祖。”
“原来?如此,先生是恩师的?外孙。”
“殿下!”吴世齐跪下。
似乎有二十多年?没有人这么喊她了,自她去了西岐,头两年?带去的?内侍还会这般喊,后来?被她勒令不许。
她有不忍,却也没有去扶,“我已?经。。。不再是什么殿下了。”
对?她而言,曾经那个大商的?王女已?经死在?了渭水边。
“此事,只有您能够制止,武王率人去了镇南侯的?墓地?,开棺鞭尸!”
纵是新王在?仁德,但?是南仲手中沾染的?,是联军无数人的?鲜血,对?于周人而言,南仲便是嗜血的?魔。
罪不可恕,即便是身死,即便商国亡,仍不能解他们心头之恨。
“什么!”
“将军已?经死了,万箭穿心而死,齐曾看过尸体。。。”吴世齐不忍言下去。
此时在?一旁沉默的?姬郜也走上前,“南仲的?确死了!”
他亲眼所见,亲手所杀!只是为掩饰,才下令放箭。
“人已?不在?,何故叨扰亡灵,纵是万般错,亦也不过是他身为人臣替君行事而已?。”
子眛倒退两步,她知道周人对?南仲恨之入骨,而她,起初是恨的?,如今没有了恨,连爱都所剩无几。
若说还有什么,应当是遗憾吧。
“可我又如何能阻止呢!”
“您是周的?大王后,是武王的?母亲,周人尊礼,向来?长者?为尊,加上武王明事理,一定可以!”吴世齐拜下。
“好!”她颤道。
城东,武王率百官前王镇南侯陵墓,气势汹汹。
将大山内原本?的?宁静打破,一行人刚踏入大山时就遭狂风席卷,狂啸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落叶打在?他们身上,又逢前几日下雨山体滑坡,泥石滚落阻碍道路。
即如此也未能阻挡他们要破棺的?步伐,武王令军队清理道路。
静躺在?榻上的?人突然心中一阵绞痛,似是东边山林传来?的?动静太过大。
“夫人!”
远山破门而入,站在?卷帘外急道:“周王带着人去将军的?墓地?了。”
她颤着从床上惊坐起。
墓地?是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平地?,修的?不大,看着就如普通人家的?坟头一般,对?于一个诸侯来?说,实在?不合礼制。
不过墓地?四周都被人清理的?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在?此打扫。
狂风席卷山林,吹得陵墓旁的?人睁不开眼,山间中草木晃动的?厉害,蛰伏在?丛林内的?人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姬发挥了挥手,士卒们带着扛来?的?石器开始挖墓,高耸的?土堆被逐渐被夷平。
硕大健壮的?搭在?耸立坟头的?墓碑上,手臂的?青筋鼓起,接着摸了摸粗浓的?胡须,“至你十几岁起上战场,与?我周军第一战,便杀我周人数千,此后周商数次交战,皆由你统兵,斩我周人数万。”
“牧野一战,伤我万人。”
青筋越来?越明显,“你不是不败吗,你终究还是败在?我周人手下。”
战死即是败,若他不死,胜负还难定,但?是他已?经死了,也就败了!
姬发的?手微颤了一下,“已?经。。。死了啊!”深皱着眉头思考,既然都已?经死了,再这样做又有何用。
可一想到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周军将士,他将那份怜悯收起。
士卒们一铲一铲的?挖着黄土,与?人一般高的?圆土堆逐渐变低,石砌的?棺室显露。
将石室上的?黄土抛开,力大的?几个士卒举着石锤,一锤锤凿着棺室。
——碰!——
除了这凿石的?声音,还有山间天边的?闷雷。
很快,石室被凿开。
不仅墓地?简单,就连石室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石壁上的?长明灯已?经灭了,只剩中间的?一口红木棺材。
周人对?于礼制,和?商人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上天也是极为尊崇,讲究厚葬。
南仲虽对?于周是罪人,但?对?于商人来?说乃是护国护民的?英雄,就算是面?临国亡,但?是有着几月的?喘息之际,好好修一个陵墓还是能做到的?。
“商人也太小家子气了!”
他似有些气,商王室与?那些庸碌的?诸侯陵墓一个个皆占地?数里,随葬品无数,而南仲这样一个功勋显著的?诸侯,墓内空旷的?凄凉。
红木棺被众人从石室中抬出。
外面?的?空地?上设好了祭坛,摆上了刑具,祭祀官穿戴好服饰点起了篝火,嘴里念着一些奇怪的?语言。
狂风从未停歇,甚至越来?越大,忽来?的?一阵风将篝火吹灭。
原本?钉好的?棺盖居然被风吹起,铜钉拔起,棺盖吹翻,压住了开棺的?好几个壮汉。
而红棺底纹丝不动。
今日本?是晴天,天空却响起了闷雷,这风也来?得怪异,不免让武王身后的?人唏嘘。
红棺中的?人静躺,卸下铠甲穿着侯王庄重服饰的?人,让人不由的?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