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煜点点头,心中有数。
梁桓看着程知煜这幅乖乖的样子,心都软了,捏捏程知煜的鼻子,“昨夜还真没说错,真是乖乖小鱼。”
现在清醒着的程知煜骤然听到这个称呼,因为风寒憔悴的脸都多了几分血色。
他张了张嘴最终因为喉咙实在疼痛而放弃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梁桓,表示自己的不满。
梁桓却被程知煜这表示不满的动作取悦到了,觉得像是小动物伸爪子不痛不痒,可可爱爱。
喝完了粥,他又端过药,准备照葫芦画瓢给程知煜喂药。
程知煜坚决制止了他的动作,有些无力的手接过药碗。
夜晚烧得不清醒的程知煜会任性地因为苦不肯喝药,但是白日里理性回归后,程知煜端着药就是一口闷了下去。
梁桓被他这边关喝酒一样豪放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把蜜饯塞进他的嘴里,为他去一去苦味。
“喝这么急,呛着了怎么办?”梁桓担忧地说。
程知煜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蜜饯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压下那股让人几欲作呕的苦涩药味,程知煜因为喝药而忧愁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他拉过梁桓的手,柔软的指尖在梁桓因为长期耍刀握剑而略显粗糙的掌心一笔一划地认真写道:“谢谢你。”
梁桓要溺毙在程知煜认真地眼神里了,程知煜接着写:“我想沐浴。”
梁桓原本向上翘着的嘴角一下子拉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程知煜的请求:“不行。”
“我身上难受。”程知煜又写。
“你身体还没好,沐浴不行。”梁桓缓缓神色说,“我叫人送热水,然后给你擦擦身子。”
第20章被拉入泥潭的新科状元(九)
因为生病的缘故,白日里梁桓不许程知煜再和他们一起出去,害怕他的病情加重。
夜色降临,马车在张灯结彩的县令府停下。
当地县令温兆兴满面笑意地迎上来,低眉顺目行礼,语气恭敬地说:“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各位大人。”
“免礼。”周承衍率先成马车上下来,本该直接往前走,他却是转身,像是等着什么人从马车上下来。
下来的是梁桓,周承衍面色一凝,没理会。
不成想,这梁大将军下了马车过后也等在了一旁。
温县令心中疑惑,这马车上难不成有什么重要人物?竟让太子殿下和梁大将军都为了他等候在一旁。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瘦削的手轻轻拨开帘子,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来人一身雪白的锦帽貂裘,再是那一抬眼的温柔,一双杏眼里是三月的桃花水。
殊色面孔,惊为天人。
这一面,直接将温兆兴的记忆拉回了永历元年的秋天。
他还记得这人,那年他们共同参加科举考试,那人耀眼夺目,自己只有仰望他的份。本以为那人是从此前途坦荡,没想到后来就再也没听过那人的消息。最后一次听闻他,是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他与梁大将军成了亲。
他还为此感慨了许久,没想到那般光风霁月、龙章凤姿的人最后的归宿居然是深宅后院。
天命弄人啊天命弄人,实在是不该如此。
周承衍和梁桓一左一右同时向程知煜伸出手,程知煜面色苍白地偏头咳嗽了几声,然后毫不犹豫地搭上了梁桓的手,借力下了马车。
周承衍冷哼一声,温县令在心里抹了把汗,我滴个老天爷。他很久以前进京述职远远瞻仰过太子殿下和梁大将军的风姿,没想到几年不见,两位大人竟对同一人上了心。不过,那人是程知煜的话,一切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谁会不喜欢程知煜呢?温兆兴又想起了当年所有人都被他压一头的日子。
“原来是将军夫人,幸会。”如今,看着程知煜这幅样子,温兆兴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飘飘然的快意。
程知煜当年再是惊才绝艳又如何?如今混得居然还不如自己这个当初排不上号的人,“不知将军夫人可还记得下官,当初我们可是一同参与了科举考试。”
程知煜抿了抿唇没说话,他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想起这号人物,更不知这人对自己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他名唤程知煜,称呼他为程公子即可。”梁桓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温兆兴却从中听出了他对程知煜的维护之意。于是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不再开口说那等话。
宴会上大鱼大肉,各种精致吃食应有尽有,漂亮又美丽的优伶应邀来到府上献上欢歌艳舞。
程知煜的脸色随着端出来的一道又一道佳肴和这一项又一项的流程越来越冷。
外边天寒地冻,民不聊生。府内歌舞四起,太平安宁,像一场经年不醒的美梦。
“听闻昨日浮州又发生了人命,不知温县令是否也收到了消息。”梁桓看似漫不经心地给程知煜夹了一筷子菜。
“此事说来忏愧,近些日由于大雪,浮州确实有多人因此而丧生。”温县令汗颜,“不过,请各位大人放心。多亏了圣人宅心仁厚,特意为浮州开粮仓和拨款救灾,如今,浮州地情况已经得到了大大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