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查了褚观弈的背景,才发现他当年迈入律师这个行业,第一件案子也是个难缠的医疗事故,他当时同样拥有着年轻人的一腔热血,想要为那件案子的受害者伸张正义,却因此被打压很久……据说,他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是被一位老师看重后,提供了些资源和支持,再凭借在本身的能力,才在律师界站稳了脚跟。”
褚观弈眼睁睁看着年少的迟羡一步步走过自己的老路,却作出了与他截然相反的选择,不知道他那段时间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怀念、遗憾还是只觉可笑?
片刻沉默后,沈予臻淡淡地询问道:“你还记得褚观弈是受了谁的恩惠吗?”
“那位老师的名字我一直没能查到,后来对褚观弈的事情也没太多关注了……不过他接手的第一件医疗事故,我记得受害者好像是叫——秦旸。”
*
三十多年前,几位怀着同样治病救人理想的青年男女在京安大学成为同窗好友。
而秦旸便是其中一位。
那时候大家的生活都很艰苦,但也算得上充实。
他跟室友季识则总有很多思想的碰撞和学术的探讨,颇受同学们的仰慕和欢迎,这也让出身贫寒的两个极为相似的男人,在新的环境中得到了很多温暖。
在学校里完成学业的同时,两个人还时常一起去校外兼职几分工补贴家用,放长假时又因为他们都没有所谓的家,便一起窝在宿舍里,等过年的时候还会一起掏出些零用钱,好不容易才舍得下顿馆子,拼凑出一桌简陋的年夜饭。
秦旸和季识则简直就像是伯牙子期般难得的知己,最终也落得也像他们那般悲哀的命运。
后来,秦旸成为了谢群彦的学生,而季识则更崇拜贾徽猷的学术研究,也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了忙于各自的学业,他们不再像往日那般形影不离。
而等到二人都进入京安大学附属医院实习时,作为师兄弟的贾徽猷和谢群彦开发的一项合作研究,秦旸和季识则也因此再度腻在一起钻研,就是在那个节点,秦旸向季识则介绍了自己的女朋友——安时。
其实秦旸和安时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秦旸这个人本来就不爱张扬,又陷入在爱情的自卑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实际,索性便缄口不言了。
安时是比秦旸小三届的学妹,性格极其冷漠,唯独对自己的室友沈觅温柔些。
按照沈觅的话来说,她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而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小刺猬,却在一场学术演讲上对秦旸一见倾心,并展开了直接而干脆的追求。
起初,秦旸并没有直接接受。
原因并不是源于家境贫寒的自卑,相反,他总是为自己的优秀和博学感到骄傲,只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他需要认真地考虑过后才可以给予安时一个郑重的答复。
于是,为了给自己的室友和她喜欢的男孩子创造相处的机会,沈觅提议大家一起去她家里开研讨会。
“研讨会?”
当时正好赶上李璟涉放假在家,他对于平日里总是少言寡语的沈觅,突然提出要邀请朋友们到家里聚会的行为很是疑惑,一个念头迅速闪入她的脑海,令他危机感四起。
——沈觅该不会是因为只想邀请一个人,而为了掩饰才叫上了全班同学吧。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让李璟涉越来越笃定,越来越心急。
他本来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男人,隐藏了这么久的心思就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怎么同沈觅开口。
可如果这次被别人抢了先,那可该怎么办!
四姐李璟词看着本就心思重的弟弟,这些天来更是每天皱个眉头,好端端的冷峻帅哥活生生被他自己折腾成一副小老头的模样,就觉得不对劲。
“老六,你这两天怎么回事?烦闷些什么呢——”
其实李璟词不过就是随便关心一句,毕竟她了解李璟涉的个性,像个闷葫芦一样,有心事也不愿意说。
只是没想到,李璟涉这次却极为郑重地放下手中的事,认真地盯着李璟词,忧心忡忡地询问道:“觅儿最近是谈恋爱了吗?”
“……”
李璟词不可思议地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自家弟弟,仿佛不相信“谈恋爱”这三个字是能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一样。
她顿时喜笑颜开,突然一巴掌拍到李璟涉厚实的肩膀上,赞叹道:“不错啊弟弟,有进步!”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李璟涉皱着眉头,似乎对四姐的答非所问十分不满,拔腿就要走,却被李璟词生生拽了回来。
“我知道了——是因为觅儿提起的研讨会吧?”李璟词瞧着弟弟那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抱着胸翘起二郎腿,往沙发背后悠然自得地一躺,向茶几上努了努嘴,吩咐道,“先帮姐姐嗑上一百颗瓜子。”
而向来对李璟词一系列无理行为嗤之以鼻的李璟涉这次竟然乖乖听话,一句话都没反驳直接付出了行动。
“依我观察,据我所知,觅儿她们班级上、学校里,确实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之前从小学到高中,都有你保驾护航没人敢接近她,但是上了大学可就不一定了。”
“你不是答应我,在我去部队封闭期间,帮我好好保护她的嘛!”
“我当然有好好保护她了——觅儿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宝贝,再说了,你是她什么人啊?嗯?觅儿这么个如花的年纪,本来就温柔善良又善良,吸引来一众欣赏的目光不是很正常?你凭什么限制人家获得幸福的权利?凭什么啊?”
蹲在茶几边的男人一把将刚嗑好的瓜子扔在了一堆瓜子皮里,气冲冲地盯着李璟词许久,最后一声不响地走了。
“浪费!”
李璟词一屁股从沙发里坐起来,将茶几上混到一起的瓜子和瓜子皮分开,心满意足地捧着一大把瓜子送进了嘴巴里。
哼,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就不信你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