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她懂桓宣的感受,他怎样作怒她都不会生气,只是说她在周府不会忍气吞声,在东宫她会压抑自己,不愿意桓宣动怒牵动心疾,他的报复也好,怒气也罢,她会默默承受。
傅云晚眉心蹙了蹙,指尖被玉划破的口子越发疼了,她在椅子下发现了一块碎玉冠,便伸手去捡,视野不好,用手一摸,又划烂一个手指,她嘶的一声,却没有声张。
她只是希望将这碎玉冠屑捡起来,她捏着那块碎玉,对邱梦说:“这里还有一块。集齐了拼作一处,就快去打造一副新的吧。”
桓宣见傅云晚继刚才划破手指后,又划破一只手指,他心下狠狠揪起,说了不要捡,还去捡!
但他记起方才傅云晚不肯对他表现出半分偏颇,他无法继续对傅云晚露出关心,那会让他觉得。。。自作多情。
桓宣立起身,从椅背拿了外衫,“邱梦,你同我一起走吧。她刚进东宫,让她歇着。”
“是。殿下。”邱梦端着装着碎玉的锦盒打算同桓宣走,不歇着养身子,怎么生养呢?对吧。
傅云晚担心他不戴玉冠上朝会有人非议,玉冠是皇帝御赐的,便下意识拉住他衣袖。
桓宣顿步,看着衣袖上她白皙的手,“你拉孤王衣袖,是要谈见皇后的事么?”
“不是,你刚才吃了五六粒心疾药,当下身子怎么样?”傅云晚真诚问。
“习惯了。药劲儿行开了好多了。谢谢你问。”桓宣颇为客气。
傅云晚见他甚是冷漠,明白是自己方才的取舍使他意识到她心中忘怀不了周某,勾起陈年旧事,“你不戴玉冠上朝,会不会有麻烦啊?臣子看见。。。”
“没大碍。”桓宣沉声道:“戴旁的莽纹玉冠一样。一个头饰而已。”
傅云晚方才没有听他的话照办,她记起他在贡院床榻上说只要她拿出诚意,他就带她去见皇后,兴许那时他已经得知周芸贤在府门等她了。
她拉着他衣袖没有丢开,为了她的目的,“还有。。。见皇后的事。。。”
桓宣很累,低笑道:“你方才的诚意欠缺,你认为,孤会带你去面见皇后么。”这样她就走不了吧。
傅云晚紧了紧手,“那我留在东宫的意义是什么?”
“易孕期,陪孤就寝。”桓宣冷声说,“生下孩子,给邱氏养在膝下保全她地位!这就是你在东宫的意义!”
所以,孤一世服食避子药,她便一世都在东宫,是么。
傅云晚心想,做生养娘子这对她根本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才不会因为这个留在东宫!她来一是因为他的‘家’字,一是因为救家人!
傅云晚说:“桓宣,你别想软禁我,我不可能因为这个留下的!”
“承认是单纯的利用了是么?”
“是利用!你满意了么。”傅云晚红着眼睛,“不是为了家人,我会给你一有妇之夫生孩子吗!”
桓宣被刺痛了。
邱梦见到傅云晚手中还有一块碎玉,便伸手从傅云晚手里去接碎玉,玉上有些锋利的刺,她有意故意划破了手,嘶的一声,“啊。。。好疼。。。”
桓宣见邱梦的手被划破了,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更多的是责任和担当,并无任何揪心之感,但他看了看傅云晚在淌血的手指,他太想把傅云晚的手拿起来看看了,可傅云晚太犟,让他征服不了,他也不肯服软,于是他找了替身,他小心的拉起邱梦的手:“怎么这样笨,将手划破了,孤王不是说了,不要捡了么。孤王细看看。”
邱梦将手指伸在桓宣面前,一个小口子,出了两滴血。
桓宣温柔道:“笨蛋,在地上摸块玉也割破了手指,你不知道孤王看见多么心疼么?看你半天了。”
邱梦总觉得殿下像透过她和旁人讲话似的,但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梦儿想这玉冠分外紧要,如晚晚所说,如今摔碎了得照样子再打一副才是,这才和晚晚一起捡的,以免今上发现他赐的玉冠被爷因为晚晚而摔了,定然迁怒晚晚,也对爷有微辞。梦儿要保护殿下,也保护我们家宝贝的生养小娘子。”
桓宣说,“来人啊,请全东宫的太医,过来给。。。孤王的女人。。。看手上的伤!”
傅云晚悄悄把手藏在袖底,不使伤口曝露在众人眼前,没人发现她手指破了,就不算太落寞,“既然我诚意不够,你不会带我去见皇后娘娘,那我先离开了,可以允我出东宫吗。”
傅云晚不要在这里看桓宣心疼邱梦的手了,因为自己的手也被碎玉割破了,她不要看全东宫的太医都去为侧妃看伤的场面了。
她也不能希冀和桓宣有个家了,她喜欢和桓宣一直处于回家的途中,窝在蓑衣里,坐在马背上,心心念念的回家。
她打算拿了装着嫁妆银小匣子,出东宫去买处宅子,试着见一下桓慕之,求助贤妃娘娘,她就只有救家人这一件事不能忘记,她要做成这件事情,可。。。平白无故,桓慕之又怎么会帮助她呢,冯黎又忌惮薛氏,到底她要怎样突破,她要跪下来求桓宣吗。
又想撂挑子,和颖儿跑路远走高飞了。
但想想阿娘在她生病时摸在她额头的温暖的手,想想阿爹给她买的小马驹。
还是不可以跑路,她可以撑起来这个家。
“离开?”桓宣沉声道,“赵术回京了,赵母随时去死牢探监。傅云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