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哪里还有脸再面对帝王。
看着陆修寒一步步走近自己，扶和几乎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鲜血一股股从口中溢出，扶和其实也没有多少精力去面对他了。
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至少解脱了。
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没脸面对朕了？”
陆修寒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扶和这才强撑着抬头看向了他，艰难出声道，“陛下，是属下对不起你，沦落至此也是罪有应得。”
“这辈子属下有负陛下，下辈子若还有机会，一定找陛下赎罪。”
扶和这么说着，口中不由得再次涌出了一口鲜血来。
但是下一瞬就感觉一股力窜入到了体内，封住了各个筋脉。
然后他就听到陆修寒清凌凌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落入到了耳中。
“等什么下辈子？这辈子该做完的事情，就先做完。”
随着这句话，扶和感觉到体内的气息瞬间翻涌了起来。
意识到陆修寒是在用自己的内力替自己阻止药性的继续发展，扶和眼底瞬间满是不安和惶恐。
“陛下，属下不值得您为了属下损耗内力。”
“属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百死难赎……”
扶和这么说着，努力调起气息想要抵抗。
下一瞬间脑海之中就一阵晕眩，意识便跟着模糊了。
*
养心殿偏殿。
颜栖看着眼前的人，双眉微微蹙起。
自从那日之后，望月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时间一久，颜栖便也没有多去在意了。
这几日在陆修寒身边，她自顾不暇，对于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人，她也真的无暇顾及。
只是没想到几日不见，这会她竟然又出现了。
看着颜栖此刻的模样，望月不由得嗤笑出声，“怎么，不想见到我？”
颜栖不想跟她做口舌之争，也不想再被她抓到什么把柄为难，所以此刻也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恭恭敬敬地出声道，“见过赵答应。”
看着颜栖此刻的样子，望月不由得再次嗤笑出声。
上下打量了一下颜栖，望月轻笑着开口道，“真是没想到啊，当年那个独得圣宠的顾仪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你说我该夸你能屈能伸吗？”
望月这么说着，伸手捏住了颜栖的脸，带着几分讽刺开口道，“顾仪，你在跟我行礼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恨吗？”
面对望月此刻的挑衅和讽刺，颜栖依旧面无表情地这么看着她。
望月此刻的这些挑衅恰恰说明了她内心的虚空。
其实这几日，颜栖也大概想明白了。
陆修寒会把望月带到自己面前来，也不过就是他折磨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
否则以陆修寒的心性，也不至于连她身边的宫女都要惦记。
而望月空占了一个答应的位份，除了被陆修寒用来羞辱自己之外，只怕再无其他用处了。
而她这样一个丫鬟出身，身后毫无依仗的答应，只怕在这宫中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好过。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努力地想要在她身上寻找一点安慰。
这一切颜栖都心知肚明，但是她已经懒得去跟她斗了。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于去戳穿这些。
可是对于一个内心极度敏感自卑的人来说，颜栖此刻这副不愿意搭理的模样也足以惹恼她了。
望月掐在她脸颊上的手狠狠收紧，指甲几乎要掐破她的脸颊。
脸上的痛意传来，颜栖无所谓地开口道，“赵答应，我如今侍候在陛下身边，若是脸上有伤陛下肯定会追问，到时候……”
“你敢威胁我？”颜栖话还没说完，望月就好似被戳中了痛处一般，尖锐出声道。
颜栖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依旧好脾气地出声道，“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不敢欺君。”
望月听着颜栖的话，气得不行，但是转瞬却又笑出声来。
“颜栖，我知道你聪明，我也知道你自认为自己在陛下的心中还有地位，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可是陛下若是真的在意你，又怎么会对扶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望月这两句话出口，颜栖的脸色终于跟着变了变。
伸手一把抓住了望月的胳膊，颜栖焦急开口道，“什么意思？”
望月看着她此刻的样子，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冷笑着开口道，“担心了？”
“难怪陛下会这么对待他了，就冲着你此刻这焦急的样子，扶和他就活该遭受宫刑。”
宫刑这两个字刺入耳中的一瞬间，颜栖脸上血色顿失，哑声道，“你说什么？”
望月看着她此刻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满是得意。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昨日晚上，扶和就被带回宫中了。”
“被找到的时候他跟安乐公主在一起，陛下说他诱拐公主，所以赐了宫刑。”
“马上就要行刑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在哪里？”颜栖看着眼前的人，焦急开口问道。
诱拐公主根本就是一个托词，颜栖心里很清楚。
若是陆修寒真的想要对扶和处以这样的刑罚，那也都是因为她，因为他还在怀疑他们之间。
颜栖是真的没办法坐视不理。
而望月就是希望看到颜栖去自投罗网。
陆修寒是对她余情未了，所以还愿意将她困在身边。
但是只要颜栖一次次地触及到他的底线，望月就不相信陆修寒可以一直这么无条件地包容她下去。
总有一日，她会被厌弃的。
而她就想看着颜栖被彻底厌弃的那一天。
好像只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才没人会去指责她的背叛和无义。
因为自己做了不堪的事情，所以便想要将那个被自己坑害的人彻底拖入泥沼之中，看着她被众人厌弃。
好像只有这样，她就可以违心地告诉自己，自己做的一切都没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