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好像更生气了。
到底是谁教他这样说话的!
沈流昔看着两人隔着一张茶桌大眼瞪小眼,自己同一条楚汉河界似的夹在中间,实在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道:“最后还有一事,杜城主可否带我们去见一见已经被抓获的那只疫鬼?”
“那是自然!明晚鄙人便派人来请杜兄和小公子一同前往城主府!”
格温有些担心地瞧了沈流昔一眼,觉得公主肯定是说话说累了,下一秒便抬起头恶声恶气对杜知行说:“你没事算计人干什么?现在把大家都弄累了,就不知道快点把话讲完吗?”
他抱臂站在沈流昔身后,仰着下巴瞪杜知行,以为自己现在正凶恶如狼,定叫人害怕,却不想在沈流昔和杜知行眼中,格温此刻就像一只比爬高比赢了的小金猫,正蹲在房梁上倨傲地晃着尾巴呢。
杜知行刚要忍不住笑出声,下一刻又被迫接收到了格温刀子似的眼神,立马拉下脸强迫自己停止咧嘴,站起身有模有样朝二人拜了一拜,口中迅速道:“此番实属鄙人冒昧无礼,叨扰二位休息,明晚定亲自前来赔罪,今日便不多留了,二位不必送,鄙人自先走一步。”
于是还不等格温再开口怼他,杜知行就抓着自己的破扇子忙不迭退到了房门口,两只长长的衣袖子随着他过于豪放粗鲁的摆臂动作一晃一晃,跟两片灰竹叶子似的把人给载走了。
房间门一合,杜知行便飞快转过身给自己猛拍了两下胸口顺顺气。
这一顿话给他谈得,人都要虚脱了,回府必须得吃点腰子补补肾。
“呵,谁要送他。”
屋内的格温撇嘴道。
“好了,怎么也学会当面噎人了?”沈流昔转头瞧了他一眼,起身用手指点了点笨龙气鼓鼓的圆脸蛋,笑道,“人都走了还要生气,迟早变成小金河豚。”
说完,沈流昔便收回手,背过身也往门口走了过去,只留给格温半声少有的温柔笑意,和一幕在阳光下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的数缕青丝。
完了。
格温懵懵地抬起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口。
他现在明明一点也不激动,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就像是走进了夏天的月光里,枕着晴空的云朵在暖风怀中睡着,可为什么心跳还是变快了。
这是什么病?
他一边琢磨自己是不是被杜知行气出病了,一边跑出房间追上了正在下楼梯的沈流昔。
“小希,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
格温一把拉住沈流昔的衣袖,眨着眼睛十分认真道。
沈流昔站在下一阶木梯上被拉了一下转过身,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龙族也会生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仰头看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格温的额头。
对方温热的手心贴在自己脑门,格温觉得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喉咙,有些着急道:“我刚才一看见你笑心脏就跳得特别特别快,跟之前我听见杜知行说他要以性命担保立誓的时候一样快,现在又比刚才还要快了,我是不是被杜知行气病了?”
沈流昔:“……”
“你是该好好看看病。”
他蓦然收回手,抽出格温手里自己的衣袖,转身毫不犹豫地飞快下了台阶。
又越界了。
笨龙这口无遮拦的破毛病什么能改?
沈流昔仿佛生平第一次走得这样快,步履匆忙,才下到二楼却连耳根都热红了。
等他把漓城的事解决掉回到宗门,定要在路上把这条龙甩了。
眼看着格温在后面一刻也不肯多离地追了上来,沈流昔脑中没来由的冒出来一个恶劣的想法。
格温不知道沈流昔为什么跑走,那自然是要追上去的,一边追还一边大声喊道:“小希你要去哪里呀?”
沈流昔来到二楼脚步一顿,转身拐入了自己房中,砰的一声将房门关紧了,甚至脑子一热采用了几百年都未曾用过的实物隔离——将长条木板直接插入房门背后的孔洞。
于是他逃他追,最后他进屋锁了门,而他在外面当话痨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