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心沉到谷底。

顾斯衍看似禁欲，实则重欲，她这次装生理期七天，又磨过一个星期五。

这会儿夜不归宿，只怕是忍够了，憋久了，要发泄。

嫌弃在顾家有限制，不能尽兴。

还不如跟她算账。

青瓷说，“母亲禁止我夜不归宿。”

这条其实是为了防止她晚上勾搭沈黎川，实质发生点什么。

青瓷还抗争过，不想时隔不久，她反倒要感谢这一点。

“怎么不叫妈妈了？”

青瓷一顿，她放下了，接受顾母不再是妈妈的事实，可没想到一个简单称谓，他马上就能揪住。

不由愈发觉得心细如发，缜密不好瞒。

“年纪大了，妈妈是小孩子喊的。”

顾斯衍闷笑，“是有自知之明了，还是怨怪母亲不偏向你？”

自知之明……

青瓷望他，她现在最不缺自知之明。

所以确定他是在点她，不要奢想顾家人的身份，更不要奢想顾家人的认同。

青瓷应下前一点。

车窗外已经闪过两条街，她拉回话题，“回家吧，你妹妹晚上不见我，睡不着觉，再受惊见红可不好。”

“吓不到她。”顾斯衍眉尾一挑，拿出手机拨号，“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她不会多想。”

青瓷骇的一把抱住他手，“你疯了——”

她话音未落，手机里响起顾母的声音，“斯衍？有事吗？”

顾斯衍望着青瓷，“我跟——”

青瓷急得捂他嘴。

顾母像是听到一点动静，“你跟什么？”

青瓷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顾母跟顾父几十年恩爱，气质和煦温柔，可不代表她是心慈手软的善茬。

圈子里贵妇能以她马首是瞻，一是看在顾家地位上，二是顾母自身手腕足，眼利，心硬，没她摆不平的事。

倘若被顾母察觉她竟敢跟顾斯衍有猫腻，立即会雷霆行动，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求你——”青瓷整个人都在抖，拼命做口型。

顾斯衍眉眼发沉。

这一会功夫的静默，顾母再出声就严肃下来，“斯衍，你身边是谁？”

顾斯衍拽下她手，“我带青瓷——”

他真的说出来了。

青瓷颓然瘫倒，脸上一层层血色褪去，比纸还苍白惨淡。

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完全失了神采，整个人干枯又麻木。

顾斯衍攥紧手机，外面霓虹迷离一座城，他沉翳如一片幽寂的死海。

“……马上回去，让菲菲不要胡思乱想。”

青瓷倏地一震，死里逃生的不真实，四肢百骸蔓延的漫长麻木，在这一刻内外夹击，让她一时失了反应。

车从西城绕了三天街，又遇上堵车，回到顾家时，已经接近十点。

顾文菲和顾母竟都未睡，坐在客厅等他们。

青瓷硬着头皮在外厅衣帽间换拖鞋，顾斯衍动作比她快，先一步离开。

经过她时，疏淡冷漠的模样，比刚才在车里挂完电话还冷沉几分。

青瓷是一点捉摸不透他脾气，低眉顺眼跟在他后面，绕过入户屏风。

顾母立起来，越过顾斯衍，目光直逼青瓷，几分愠怒，几分凌厉。

“物以类聚，狗以群分，斯衍狼心狗肺，菲菲狗仗狗势，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你父亲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