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终结篇
货舱内昏幽，沈汐望着船尾的防水窗，古铜色的玻璃映照出席迟徽抱着她，绞着她，这一幕可怕而又蛊惑。
他是欲望的化身，同归于尽的决绝。
“迟徽。。。我不想死。”
男人一僵。
拥抱她的姿势更亲密，“是吗？”
“我可以死，让我平安生下孩子行吗。”
席迟徽埋在她肩窝，唇鼻紧贴她，笑声发闷，“席太太不应该求我，应该求老三。冀省放了我，我和席太太都可以活下去，孩子也可以活下去。”
沈汐瘫软在他怀里，他顺着脖颈一厘厘吻她，吻到额头，“夫妻同生共死，对吗？”
“席靳深没有权力放过你。”她睫毛在颤，浑身的毛孔在颤，“是省里，是赵凯。”
“那席太太呢？”席迟徽扼住她腮骨，指腹在脸蛋儿掐出两枚红印，“你和老三里应外合，是省里的要求吗？席延章垮了，他有权力到此为止，他放过我和我母亲了吗？二房转移了多少资产，与沈晋平的死因有关系吗？他既然逞强做英雄，我成全他。世间的定律有失必有得，是他心甘情愿舍弃你和孩子，并非我残忍。”
沈汐被迫仰起头，席迟徽怜爱地吮吸她的眼泪，“美丽的新娘，我们出去见客人。”
他拨开匕首，冰凉的刃面横在她咽喉。
六子蹲在船舷处，警惕观察对岸的3号渡口。
3号渡口位于海港正门，这艘货轮位于17号渡口，在海港的后门，相隔四百多米，席靳深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似乎在部署什么，赵凯和宝林区局的队长乘坐一辆沙滩代步车，缓缓逼近5号渡口。
六子按下泊位的广播器：“站在原地，不然后果自负。”
赵凯顿住，眺望货轮。
席迟徽一直没有多余的情绪，耐着性子撕下透明胶带，粘在沈汐脖子，包裹了一圈又一圈，确保足够的厚度，不会勒得窒息，也不会脱落。
他把刀刃割在胶带上，来回搓磨，有浅浅的划痕，不至于割破，伤不到她皮肉。
沈汐预感到什么，瞳孔涨了涨。
鱼死网破。
“迟徽。。。”她沙哑唤他。
席迟徽没理她，一手是匕首，一手擒住沈汐，走出舱门。
十点钟，码头骄阳似火。
阳光笼罩住席靳深的轮廓，沉寂而灼目。
他身型平静，岿然不动。
距离遥远，沈汐辨不明他的神情，他是窄而小的黑点儿，涨潮一波波涌上沙滩，港口唯一的一艘渡轮在嘶鸣。
悲怆，悠长。
“席迟徽！”赵凯伫立在5号渡口的石墩上，拎着扩音喇叭大喊，“海港被包围了，你只剩下一条路，释放人质，主动缴械，接受审判！”
“六子。”席迟徽招呼，“警告他，少他妈放屁。”
六子又开启广播，重复了一遍，“赵局，您糊弄糊弄小喽啰罢了，二公子是经历过大世面的，您在他面前装什么蒜啊。”
赵凯看向席靳深。
后者打手势，16号渡口，一名警员配合，15号渡口，一名警员正面接应。
“明白。”赵凯继续劝降，吸引席迟徽的注意力，席靳深与两名伏击经验丰富的警员沿着泊位的粗木桩直奔渡口。
“席迟徽，你母亲很担心你，包括你父亲，你现在的模样，现在的处境，不是他们希望的，我清清楚楚告诉你，你罪不至死，你有赎罪减刑的机会，你大哥和弟弟不肯报警，亲自去昌莱市围堵你，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自首酌情，拒捕加刑。你怨恨席家，怨恨他们，可是最后的关头，他们送给你一线生机，你何苦一错再错。”
赵凯巡视货轮，没有保镖的踪影，估计躲在舱内。
一旦击毙席迟徽，保镖立刻就会击毙沈汐，而且门窗紧闭，难以确定保镖的具体位置，无法抢在保镖开枪之前，先击毙对方。
要么，炸了那艘船，断了席迟徽的后路，码头爆炸必然引发全市轰动，用炸药也需要报备，部门审批，耗时太长。要么，多角度发射，将那艘货轮打成筛子，有猎场的射击高手做过测算：三扇窗和一扇门，在一秒钟内，八支狙击枪两两一组，齐刷刷盲扫，击毙目标的命中率有73。33%。
归根究底，还是赌。
赵凯的心脏险些窜出嗓子眼，他握着对讲机，“东南角、西北角，八名狙击手各自到位，瞄准席迟徽与保镖，争取一击毙命。”
对讲机那端传来下属的回应，“击毙的同时，席迟徽会剧烈抽搐一下，万一匕首扎破人质的颈动脉，造成喷血式割喉，容易失血而亡。”
赵凯丢掉喇叭，“席迟徽没拿枪，拿了刀，证明他了解警方的策略，也了解自己面临的下场。头部中弹的瞬间，他已经无力扣动扳机，却有一半的概率划动刀刃，置沈汐于死地。”
队长松口气，“幸好没赌，否则一尸两命了。”
赵凯叉腰思索，“有没有可能耍诈，吓唬我们？我不相信席迟徽对沈汐下死手，他虽然坏，但不是下三滥。”
“赵局。”保镖的声音再次响起，“姚夫人判多久。”
赵凯捡起扩音喇叭，“不出意外，最高无期。”
“席延章呢？”
“死刑。”
“有死缓的余地吗？”
赵凯笃定，“必死无疑。”
席靳深这时登上了16号渡口，他踩住栓绳桩，大幅度前倾，对准17号渡口的货轮，屏息静气踮脚，稳稳地一跳。
匍匐在尾舱甲板上，几乎没动静。
他绕过排水阀，手臂箍住桅杆，一寸寸攀爬，粗大的杆子涂满了油漆，极小的摩擦力，爬寸，跌落半寸。
昨晚赵凯和当地警方研究方案，他没资格参加会议，在监控室盯着方安意的轨迹，一夜不眠不休，体力不如平日强悍。
席靳深骑坐在桅杆的盲区，平复心情。
视线中，是沈汐洁白的婚纱，飘扬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