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不能闲着,蔡少波毕竟管着政府那摊子,很多事情都是民生的,比较容易出新闻,那就让他去出风头吧。票,毕竟还是在人大代表手里!
离开人大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看来自己得再下去走走了,几个人大代表多的县区和市直,得好好走访。
和上次把首站设在资水不同,这轮走访,敖务农第一个就决定去东方县。
熟悉C市官场的敖务农非常清楚,目前冯广田对C市政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他来C市才四年时间,却已拥有深厚的根基,他自己担任县委书记的东方县,本就是C市第一大县,这个县几年下来,冯广田已经树立了崇高的威望,不仅县里班子成员,就连乡镇干部都非常信服冯广田,特别是成功推荐老廖为县长、推荐老陶做县委书记后,几乎所有东方县的干部都不仅佩服冯书记的执政思想,更钦佩冯书记恢宏的用人理念,遇到这样的好领导,谁不会卖命?
此外,冯广田的嫡系陶斯文也担任了龙源的县委书记,陶斯文在东方县就已经积淀了丰富的从政经验,去了龙源后,参考冯广田发展经济的思路,龙源也出现了良好的发展态势。
还有市教育系统,冯广田不仅担任过副局长,而且和曹丰有着极其密切的私人关系,教育系统对冯广田评价非常高。人大会上,教育系统的代表数也占很大比例。
可以说,稳住了冯广田,团结了冯广田,最起码就是稳定和团结了C市人大最大的三个代表团。并且,也早就传闻冯广田和C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刑侦支队长王大山关系密切,王大山尽管不是公安局长,却在公安系统名望口碑甚高。而公安系统人大代表也非常的多。
种种迹象表明,冯广田无意角逐市长的位置,如果自己不去团结,蔡少波极有可能趁虚而入。
敖务农这样打着自己的算盘,可他最没底的是:冯广田到底心里怎么想?自己和蔡少波,他到底更信任谁?更倾向谁?
自己刚才和冯广田通电话时,明显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热情。冯广田不可能被蔡少波收买的,绝对不可能!敖务农这样安慰着自己。
“走,去东方县。”敖务农对司机说,
这次小广对敖务农的到来,表现出难得的热情。
自从知道敖务农去北京跑官后,小广内心就对敖务农存在偏见,一年了,自己一直在观察敖务农,发现敖务农也有很多难得的优点:敖务农家乡观念强,内心渴望C市有大的发展,渴望C市百姓生活富裕安康。敖务农亲民,当副市长期间,整修街巷,关心市民医疗保健,疏通城市排渍管道……做了很多关注民生的事情。
而蔡少波的形象逐渐模糊起来,连日来频繁的出现在新闻报道中,小广也感觉到蔡少波一定程度在作秀,比如那次坐公交车的新闻,小广在看电视报道的时候发现,整个公交车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乘客,其他大部分乘客是陪同蔡少波调研的官员,明显,这是一辆特殊的公交车。
“敖书记,我们欢迎您来视察工作,多多指导啊。”小广热情的握着敖务农的手。
“冯常委,我是来学习的,东方县很多工作值得市委总结推介啊。”敖务农紧紧的握着小广的手!
陪着敖务农到几个点上转了一圈后,小广和县里几个主要领导陪着吃午饭。和以往怕敖务农劝酒不同,这次小广是主场作战,采取了主动进攻的策略。而廖县长一直是喝酒的急性子,率先发动进攻……
“不能再喝了,冯常委,不能再喝了……”敖务农连连高挂免战牌。
饭后,小广安排敖务农在县委招待所午休,在客房里,小广和敖务农趁着酒兴,有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里面的精彩内容有这些:……
“冯常委,你觉得C市需要什么样的市长?”
“热爱C市的市长!”
“怎么才叫热爱?”
“把每个市民当做自己的亲人。”
“那怎么行使市长的权力呢?”
“惩恶扬善,以民为本。”
“怎么判断一个市长的好坏呢?”
“让老百姓吃得饱饭、睡得着觉、笑得出来。”
(多年以后,敖务农回想起这次酒后长谈,依旧沉浸在幸福之中:“我问冯常委的那些话,后来向省委领导汇报时全用上了。在竞选市长感言时,敖务农也是这样接受记者采访的。”)……
“我草,你是猪脑子啊,你怎么惹上章铁男!”蔡少波在电话里对着弟弟蔡少雄骂道。
“我……我……”蔡少雄被骂蒙了。
“你知不知道,章铁男是冯常委冯广田的哥们,你知道吗,冯广田!罗中衡的第一红人,我们市委书记的第一红人。你吃了狗屎啊,惹章铁男做什么啊。”
“不是我,是史阿贵,史阿贵说章铁男愿意在买价基础上加30%。”蔡少雄推脱着。
“你就等那几十万买米吗?猪脑子,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叫史阿贵出面啊,你别忘记,他原本就是杀猪的。”蔡少波愤怒了。
“那怎么办?哥,你说怎么办?”蔡少雄几乎没骂得快要哭了。
“现在是敏感时期,钱不是现在赚的,也不是靠一块地赚的。你没当官,但也要懂点政治啊。”蔡少波听到弟弟的哭腔,心里也软了下来。
这次去东方县,敖务农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英明的决定。
敖务农明显感受到冯广田对自己态度的巨大改变,过去两人也时常有交往,但都停留在一般的同僚应酬阶段,所谈所笑,皆是看似松散却严遵一定规则的。
但这次真的不一样,冯广田不仅酒后和敖务农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并且,冯广田还非常好奇的向敖务农打听,上次在资水县总结精神文明建设的经验,是不是讲了什么好经典的话。
敖务农一想,马上说:“是啊,我讲了资水精神文明建设的主要经验就是化软为硬,化虚为实,上下齐动,你我共创。”
“哈哈……哈哈……”小广肆意笑着。“老敖啊,你这句话在民间流传很广啊,老百姓说你很幽默、很风趣。可女同志就不怎么好意思听了。”
看到小广那非同寻常的笑,敖务农马上会意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喝了酒的人,在房间里,谈及这些话题。事后敖务农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和冯广田关系更进了一层。
C市政坛一直觉得冯广田骨子里有点傲气,他和农民、工人可以亲密无间的一起说话、吃饭,甚至可以和农民一起下地收割水稻,住在农户家。但他和同僚之间,尽管一直保持着礼貌和友善,却也一直保持着距离,就连最器重他的市委书记罗中衡,冯广田也几乎从没有什么私下往来。很多人纷纷拉圈子,说谁是谁的人,而冯广田则说:“我冯广田就是C市的人,是C市老百姓的人!”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冯广田的率真和友好,却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内心到底怎么想。冯广田每个阶段都能抛出具有个性的改革思路和策略,总能让人耳目一新。
几年下来,冯广田在老百姓心目中形象越来越好,评价越来越高,可同僚之间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冯广田的知己!反倒是那些不是市级的领导干部,和冯广田日益亲密起来,比如教育局曹丰、比如公安局王大山,更不用说他那些东方县的班子成员。
冯广田怎么能这么豁达?这绝对不仅是因为他年轻有本钱的缘故,是眼界,是境界,是胸怀啊!敖务农这样认为。
所以这次能在私人的场合,冯广田能和自己如此亲密,真是两人关系的一次难得的突破。
敖务农心里也想过,自己毕竟是市委副书记,也是C市土生土长的老C人,论根基,整个C市领导班子里,没有谁有自己这么深。市委书记罗中衡和市长张保坚全部是省里空降到C市的,唯一班子里属于C市老人的,只有刘秋发。而这个刘秋发是一个基本快到站的人,身边除了少数几个老部下外,几乎没什么忠诚的嫡系。这么多年来,自己一路升迁,官至市委副书记,距离C市权力之巅只有一步之遥。鲍国鸿等亲信也不服气得说过:为什么要拉拢冯广田?
为什么呢?也许不能用‘拉拢’这个词。这个词是鲍国鸿哄自己开心才用的,准确的说,是顾忌!
说到心里,敖务农承认自己非常顾忌冯广田。当很多人都在关心自己前程的时候,冯广田却从不争,从不跑,从不要。
再说到底,是自己太想当这个市长了,这是自己很久以来的梦想,一定要努力,做一任这个城市的市长,做自己家乡的市长。
自己出身草根,完全靠一路拼搏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除了和几个女性有染外,自己真的是一个对得起百姓的好官。敖务农独自思考的时候,常会这样想。
“女人啊……女人……”这真是敖务农一生最难于破解的命题。自己的发育期是在文革时期度过的,那个时代的优秀女性,不少戴上了‘三八红旗手’等桂冠,而自己的爱情,也是‘同志加爱人’的模式。成家立业后,妻子很贤惠的执行‘男主外、女主内’的策略,主外的敖务农自从拥有了权力之后,陡然发现了女人的神奇魅力。自从帮一个女子解决‘农转非’占有了她的身体开始,敖务农‘男女关系课’就启蒙了。原来除了和自己老妻那种单调的夫妻关系之外,男女之间还会又怎么多的奥秘。第一节课是发现女子的内衣的变化,和自己老伴完全不一样,直到有次看到一个女的穿带蕾丝边的文胸,敖务农趴在那胸间沉醉了很久。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文胸穿在女人的身上,彩色的花纹,是那样的眩目。敖务农的性饥渴,成了鲍国鸿等少数几个最铁杆小弟们效劳的目标和方向。每次饱餐美色之后,敖务农的心情都非常复杂:一面是满足、舒畅,一面是反思和自责。
贪恋女色,这是最让敖务农觉得自己底气不足的原因,幸好每次行事都比较缜密,否则真要散播什么出去就麻烦了。
送走了敖务农,没两天,小广也去了C市,出席全市农业工作会议。
听到冯书记说要去市里开会,司机小海特高兴。最近小海已经在爱情的海洋里遨游了。他已经和邹婷热恋了。
邹婷也在品位着爱情的甜蜜,小海不仅帅,而且细心,还唱着浪漫的情歌,把邹婷哄的心里小鹿乱撞。
每次开车送冯书记来C市,小海很少去凤凰阁找二刚忽悠了,而是约邹婷。
这天一大早,邹婷接到报料,说滨河小学的校门被外面闲杂人员锁了,学生进不去。
“公安干嘛去了?”邹婷边责问着,立即背着相机赶赴现场。
滨河小学的门口围满了人,孩子和家长焦急的聚集在校门周围。邹婷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邹记者,就等你来了,你来了就好。”滨河小学的校长看见邹婷来了,急忙说道。
“汤校长,我先拍照取证,你们准备锤子,把锁锤断。”邹婷说着,打开相机,连环拍着现场照片。
进校园后,邹婷问汤校长:“这到底怎么回事?”
“唉。旁边不是再搞开发吗?开发什么水岸世家,他们要我们学校搬迁,一定是他们锁的门,刚才传达室张伯看见了几个小后生锁了校门就跑了。
“水岸世家?”
“恩,开发商就在学校边上。”
“我去采访他们,你们正常上课吧,有事要报警。”
“已经报了,派出所没来人。”汤老校长无奈的说。
“这些开发商,疯了。”邹婷非常不满。
“请问你找哪位?”看到邹婷直接往里面走,五尺房地产开发公司门口的保安追进来问。
“找你们总经理!”邹婷没理会保安,冲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是一间很大,却很空荡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和几个平头年轻人。
“请问哪位是总经理,我是日报记者邹婷。”邹婷出示了记者证。
肥头男接过记者证,翻了一下,就往桌上一抛,斜眼问道:“记者?记者来做什么?我不做广告。”
“请尊重点,我不是来拉广告的,我是采访你们为什么派人锁滨河小学校门?!”
“谁说我们锁的校门啊。我们是客商,我们锁校门做什么?”一个戴墨镜的平头男凶狠狠的问道。
“你们的规划不是把小学圈进去了吗?”邹婷继续问道。
“是,不错,但是我们也在西河那边准备好了地,我们愿意出钱在那重新建一所全新的滨河小学!”肥头男急了,声音大了很多。
“西河?那全校的孩子得多走3公里路,这可能吗?遇到刮风下雨怎么办?你们惊了你们的利益,把整个校园迁到郊外去?”邹婷更加愤怒了。
“什么郊外?西河的地价不便宜,我买那块地加建学校,最少要300万!”肥头男拍着桌子叫起来。
“毛总,看来她不是来采访,是来找茬的,狼头,把她相机和录音笔没收了。”墨镜男吩咐着一个光头男。
光头男立即冲上去,从邹婷手中夺过相机和采访笔。
墨镜男接过相机,拉胶卷全拉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邹婷冲上去护着胶卷。
“老子今天就活埋你!”墨镜男用里一推,把邹婷推倒在地。接着把相机往地上重重的一摔,当即摔断了。接着,光头男捡起一截相机,砸着录音笔!
邹婷从地上爬了起来,尖叫着:你们太嚣张了,你们给我住手!
墨镜男接着又要推搡邹婷,肥头男呵斥着:“豹子,别闹出事。”
墨镜男停了下来,恶狠狠的朝光头男使了个眼色,光头男便一把抓住邹婷,拖曳着,把邹婷锁进了保安室……
邹婷走后,滨河小学汤校长一直在等待邹记者采访的消息,一小时过去了,还没等到邹记者回头,心里焦急起来了,一委派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去五尺房地产开发公司打探消息,这个老师回来说:那边没什么动静。好象门口多了几个保安。
汤校长做了一辈子老师,谨小慎微惯了,马上打了电话给报社。
小海把冯广田书记送到市委大会议室后,立即来到C市日报,找邹婷。
在日报社新闻部,新闻部主任杨淳宇认出了小海,招呼着说:邹婷一大早就去采访了。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是汤校长打来了。
“我去那边看看。”小海听说情况后,急忙说到。
小海正要下楼,中文传呼机了,上面写着‘听说来市区了,有空来吃饭。’一看是二刚的大哥大号码。
“杨主任,借你电话回个传呼。”小海说着就回了过去:“二哥,我在忙,邹婷去五尺房地产开发公司采访,到现在还没回来,传呼也一直没回。回头再聊,我先过去。”说完,就匆忙的挂了电话。
小海心急火燎的驱车来带滨河小学旁边的五尺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司一楼是售楼处,办公室就在售楼处的里面。门口站着两个保安,小海闯了进去,问道:“日报的邹记者呢?”
保安甲说:“我不知道什么邹记者。”
保安乙说:“这里没记者,记者没来过。”
小海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两保安神情有异,怒眼圆睁,指着保安说:“邹记者在哪?扣押记者是违法行为,你们胆敢以身试法吗?!”
“谁在这里宣讲法呀。啊?”一个墨镜男从经理办公室走了出来。
“邹记者在哪里?”小海喝问道。
“你是什么鸟东西,到我们这里吆五喝六来了,鸟东西,滚!”墨镜男鄙视着小海。
“把邹记者给老子交出来!”小海大叫道。
“我交你吗!爷爷就不交!欠凑的鸟东西。”墨镜男骂着,一拳朝着小海的面门打了过来。
“我草你吗!”几乎同时,小海也朝墨镜男挥了一拳过去!
两人同时挨了一拳。
“我草你吗!”小海也不是省油的灯,挨了一拳后,双手握拳,同时朝墨镜男捅去。
“煞笔!”一个光头男从里面冲了出来,操起一张折叠椅,凶狠的直接朝小海头上砸去。这下小海无法防备,头上硬生生的挨了这重重的一砸。登时眼冒金星,身体摇晃着。
“鸟东西!”墨镜男趁势朝小海肚子狠狠踢了一脚,“鸟东西,敢到我们这里来撒野,什么鸟东西!”
小海被踢翻在地。
墨镜男和光头男两人四只脚同时不停的踩着小海。嘴里不停的叫骂着。
“去你吗的,去你吗的”,门外,二刚那熟悉的骂人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