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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诗品2(2 / 2)

讵:岂。经史:中国古籍分经史子集四部,旧时诗文用典,多出自四部。

观古今胜语三句:谓古来佳句佳作,皆自出胸臆,非引自经史。胜

语:名句、佳句。补假:补缀、假借。拼凑前人语句和典故。直寻:直抒

胸臆。

颜延、谢庄,尤为繁密:谓颜延之、谢庄作诗,擅用典使事,故云

“尤为繁密"。繁密:繁杂,细密。指用典频繁。颜延之省为颜延,是受骈

文格律限制所致。

大明:宋孝武帝年号,公元457-4**年。泰始:宋明帝年号,公元

465-1年。

书抄:抄书。

【译文】

在一品里面,约略按照时代先后排列,不按照优劣来

作次序。又那人已经过去,他的诗能够论定。现在的品

评,不记录活人。组织词句,排列事实,是通常的谈论。像

那经营**的文书,应该利用很多古事;叙述德行,辩驳奏

疏,应该尽量引过去的功业。至于吟诗来抒发感情,何必

也看重用典故?”思君如流水",既是就眼前所想;"高台多

悲风",也只是写所见到的;"清晨登陇首",没有典故;"明

月照积雪",岂是出于经书史书。观察古今的佳句,多不是

拼凑,借作前人语句,都由于直接描写。颜延之、谢庄的

诗,引用典故更为繁多细密,在那时受他们的影响。所以

大明、泰始年间,作品大概同于抄书。

【原文】

近任昉、王元长等①,词不贵奇,竞须新事②。尔来

作者,寖以成俗③,遂乃句无虚语,语无虚字,拘挛补衲,

蠹文已甚④。但自然英旨,罕值其人⑤。词既失高,则宜

加事义⑥,虽谢天才,且表学问,亦一理乎⑦!

【注释】

①任昉:字彦升,南朝梁文学家。《诗品》列为中品,评曰:“既博物,

动辄用事,所以诗不得奇。”王元长:王融,南朝齐文学家。《诗品》列为

下品。

②词不贵奇,竞须新事:谓作诗不贵新奇,竞相争用新典。竞:争

逐。须:资、用。新事:用典刻意求新。

③尔来作者,寖(jìn近)以成俗:谓近时以来之作者,习以用典为

俗。尔来:近来。寖:渗透,浸入。俗:习俗。

④句无虚语四句:“句无虚语,语无虚字",谓句句用典,语语用典,义同

宋黄山谷论诗语:“无一字无来处

"。虚语、虚字:没有出处的语、字。拘挛

(luán峦):拘束、拘禁,不自然。补衲:补缀。拘挛补衲:略同《南齐

书·文学传论》所云"缉事比类,非对不发,博物可嘉,职成拘制。或全

借古语,用申今情,崎岖牵引,直为偶说"之意。蠹(dù杜)文:毒害诗

文。

⑤自然英旨,罕值其人:谓用事蠹文,自然英旨,了无其人也。自然

英旨:自然清新的精美诗作,指诗之真美。罕值:很少遇到。

⑥词既失高,则宜加事义:谓诗既失其真美,无妨添加典实。词:指

诗作。高:高明。事义:典故与义理。

⑦虽谢天才三句:言虽无作诗之天才,故以学问为长,亦一途也,

谢:绝、辞别。且:姑且。此为揶擒之词也。

【译文】

近来任昉、王元长

等,文辞不看重奇特,争着运用新事。近来作者,逐渐造成

风俗。遂使句子里没有不用典故的话,话里没有不用典故

的字,拘束拼补,损害文风已经很厉害了。可是诗歌写得

自然精彩的,很少碰到这样的人。文辞既不高明,就应该

加进事实的意义,虽然够不上天才,姑且表示学问,也是一

个理由吧!

【原文】

陆机《文赋》,通而无贬①;李充《翰林》,疏而不

切②;王微《鸿宝》,密而无裁③;颜延论文,精而难

晓④;挚虞《文志》,详而博赡,颇曰知言⑤。观斯数

家,皆就谈文体,而不显优劣⑥。至于谢客集诗,逢诗辄

取⑦;张《文士》,逢文即书⑧。诸英志录,并义在

文,曾无品第⑨。嵘今所录,止乎五言。虽然,网罗今

古,词文殆集⑩。轻欲辨彰清浊,掎摭病利,凡百二十

人。预此宗流者,便称才子。至斯三品升降,差非定

制,方申变裁,请寄知者耳。

【注释】

①陆

机《文赋》,通而无贬;李善注《文选》卷十七引臧荣绪《晋书》

云:“(陆)机妙解情理,心识文体,故作《文赋》。”许文雨《文论讲疏》

云:“陆机《文赋》,妙解情理,心识文体,自可谓之通矣。但仲伟谓其无

贬,则殊不见然。《赋》中明有:虽应而不和,虽和而不悲,虽悲而

不雅,既雅而不艳云云,即区分褒贬之征也。”达按:通,谓《文赋》

妙解情理,通论文章之作法。无贬,指未曾涉及作家、作品之品第褒贬。

“虽和而不应"云云,仍通论文章作法,非属人文之褒贬也。钟说是。无

贬;曾无褒贬。

②李充《翰林》,疏而不切;李充,字弘度,东晋初江夏人。《翰林》:李

充作《翰林论》五十四卷,全书早亡佚,《全晋文》辑录数条。疏:粗也。

不切:不切要、不精当。

③王微《鸿宝》,密而无裁;王微:字景玄,南朝宋诗人。《诗品》入中

品。《隋书·经籍志》载王微著《鸿宝》十卷,书今不传。密而无裁:虽细

密,然于诗人亦无品第裁定。

④颜延论文,精而难晓:颜延之著《庭诰》,其中有论文之语。难晓:

难明。

⑤挚虞《文志》三句:据《隋书·经籍志》:“《文章志》四卷,挚虞

撰。”今已佚。博赡(shàn扇)。博大丰富。知言:《孟子·公孙丑上》云:

“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何谓知言?曰:詖辞知其所蔽,淫

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知言,指善于分析言辞、文

章。

⑥就谈文体,不显优劣:即上文所谓"通而无贬。”

⑦谢客集诗,逢诗辄取:据《隋书·经籍志》,谢灵运有《诗集》五十

卷、《诗集抄》十卷、《诗英》九卷。均已亡佚。辄(zhé哲):便、

就。

⑧张(zhì至)《文士》,逢文即书:《隋书·经籍志》载。”《文士传》

五十卷,张隐撰。”隐字疑字之误。其书已佚。书:书写、抄写。

⑨诸英志录三句:谓谢客、张诸人之撰着眼于文章本身,亦无品

第。诸英:几位杰出人士。志录:记录。并义在文:谓诸书之宗旨在于文

章。

⑩嵘今所录五句:谓《诗品》之作,只评五言诗人,然并非限于当今,

而古今五言诗人均集而评焉。网罗:搜罗。

轻欲辨彰清浊两句:谓《诗品》之作,欲显优劣,明利弊,非

通而无

贬也。轻:轻率地,自谦之词。辨彰:辨明。彰:彰明。清浊:优劣。掎摭

(jǐzhí己直):指摘。曹植《与杨德祖书》云:“刘季绪才不逮作者,而好诋

诃文章,掎摭利病。”病利:利弊。

凡百二十人:凡:总计。《诗品》上品列十一人,中品三十九人,下品

七十二人,共计一百二十二人。所云百二十人,就其整数言尔。

预此宗流者两句;谓能入品者,均为才士。预:参与,进入。宗流:

流派。此处盖指上、中、下三品。才士:才子。

三品升降,差非定制:嵘意上中下三品或升或降,本无定制,故请寄

知者。按《诗品》中、下二品中人,时有斟酌。如:评张华曰:“今置之中

品,疑弱;处之下科,恨少。在季、孟之间耳。”评郭泰机等五人曰。”吾许其

进,则鲍照、江淹,未足逮止。越居中品,佥曰宜哉。”下品评戴逵曰:“安遭

诗虽嫩弱,有清上之句,裁长补短,袁彦伯之亚乎?”差(chā叉):略、尚。

定制:一定的制度,不可更动的规定。范晔《后汉书·胡广传》:“盖选举因

才,无拘定制。”

方申变裁两句;方:将也。《诗经·秦风·小戎》:“方何为期,胡然我

念之?”朱熹《集传》云:“将以何时为归期乎。”申:表明。变裁:改变裁定。

寄:寄托。知者:知音者。嵘意以为:三品之定,实一家之见,将来有申明

变裁者,则托诸来贤。

【译文】

陆机的《文赋》,通达而没有褒贬;李充的《翰林论》,疏

漏而不贴切;王微的《鸿宝》,细密而没有裁断;颜延之的论

文,精要而难懂;挚虞的《文章志》,详细而丰富,很可以说

是知音。观这几家,都是就诗歌体裁来谈,不明显分别优

劣。至于谢灵运收集诗,碰到诗总是取录;张《文士传》,

碰到文章就写下来。诸位英俊记录的书,用意都在记录作

品,并无品评等第。钟嵘现在所记录,限于五言诗。虽是

这样,包括古今,作品大都收集,轻率地要辨明清浊,指摘

利病,共计百二十人。参与这个流派中的人,就称为才子。

至于这三品的升或降,大抵不是定论,将要再加变化裁断,

请寄托在懂诗的人罢了。

【原文】

昔曹、刘殆文章之圣,陆、谢为体二之才①,锐精研

思②,千百年中,而不闻宫商之辨,四声之论③。或谓前

达偶然不见④,岂其然乎!

【注释】

①昔曹刘两句;曹刘:指曹植、刘桢。圣:圣人。《诗品》评曹植:“陈

思之于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评刘桢:“自陈思已下,桢称独步。”又

“孔氏之门如用诗,则公干升堂,思王入室。”体二:《文选》李康《运命

论》云:“虽仲尼至圣,颜、冉大贤,揖让于规矩之内,誾誾于洙泗之上,

不能遏其端。孟轲、孙卿体二希圣,从容正道,不能维其末。”《五臣注》

张铣曰:“孟、孙二子体法颜、冉,故云体二。”此处则指陆机、谢灵运体法

曹植、刘桢文章之二圣。体:体法、学习。

②锐精研思:精心钻研。谓曹、刘、陆、谢锐精研思。

③宫商之辨,四声之论:古代音分宫、商、角、徵、羽,声别平、

上、去、入。谓之五音、四声。

④或谓前达偶然不见:《宋书·谢灵运传论》:“夫五色相宣,八音协

畅,由乎玄黄律吕,各适物宜,欲使宫羽相变,低昂互节,若前有浮声,

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妙达此旨,始

可言文。……自骚人以来,此秘未睹。至子高言妙句,音韵天成,皆暗与理

合,匪由思至。张、蔡、曹、王,曾无先觉;潘、陆、谢、颜,去之弥

远。”达按:钟嵘谓"或谓前达偶然不见",盖指此耶?前达:从前的贤达之

士。

【译文】

从前曹植、刘桢大概是文章中的圣人,陆机、谢灵运是

具体前二人的才华,尖锐研究其精深,在千百年中,却没有

听说音调的分辨、四声的议论。有的说前人偶然不见,难

道是这样吗?

【原文】

尝试言之:古曰诗颂,皆被之金竹①,故非调五音,

无以谐会②。若"置酒高堂上"③,"明月照高楼"④,为

韵之首。故三祖之词,文或不工,而韵入歌唱,此重音

之义也⑤。与世之言宫商异矣⑥。今既不被管弦,亦何取

于声律耶⑦?齐有王元长者,尝谓余云:“宫商与二仪俱

生⑧,自古词人不知之。唯颜宪子乃云律吕音调⑨,而其

实大谬⑩;唯见范晔、谢庄,颇识之耳。尝欲进《知音

论》,未就。”

【注释】

①古曰诗颂两句:谓古之诗歇皆入乐歌唱,故须调五音、辨四声也。

诗颂:《礼记·乐记》云:“弦歌诗颂,此之谓德音。”孔颖达《疏》:“弦

歌诗颂者,谓以琴瑟之弦,歌此诗颂也。”颂,诗之一体。金竹:《礼记·

乐记》:“金石丝竹,乐之器也。”以乐器多为金竹之属故也。被:加。

②非调五音,无以谐会:不以商、宫、角、徵、羽五音相调配,则难

以和谐组曲也。谐会:和谐。

③"置酒高堂上":阮瑀《杂诗》中句。

④"明月照高楼";曹植《七哀诗》中句。

⑤故三祖之词三句:谓三祖之诗作,依世俗之声律要求,亦不得谓工,

然亦可入乐歌唱,已属重音韵矣。三祖:指魏太祖曹操,魏高祖曹丕,魏

列祖曹叡。不工,指不精雕细刻,不拘泥四声八病。韵入歌唱:其诗歌能

入乐。

⑥世之言宫商:指沈约等倡言四声八病者。

⑦今既不被管弦两句:谓今之诗歌已不入乐,则于声律何取?管弦:

指乐器,多为丝竹之属,故曰管弦。声律:声调和音律。

⑧二仪:《周易·系辞·传》:“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即二仪

谓天地也。

⑨律吕音调:古代正乐律之器。分阴阳各六,阳六为律,阴六为吕。

六律是: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吕是。大吕、夹钟、

仲吕、林钟、南吕、应钟。合称十二律,或律吕。

⑩大谬(miào缪):大错。

唯见句,言范晔、谢庄颇识音律。《宋书·范晔传》:“性别宫商,识

清浊,斯自然也。观古今文人,多不全瞭此处。纵有会此者,不必从根本

中来。言之皆有实证,非为空谈。年少中,谢庄最有其分。”范晔:南朝宋

史学家、诗人,著有《后汉书》。谢庄:南朝宋文学家、诗人。此二人《诗

品》均列为下品。

【译文】

曾经试讲它:古人称诗或颂,都配上音乐,所

以不是配合音律,无从适合。像"置酒高堂上","明月照高

楼",是韵律的最高的。所以三祖的歌词,文采或是不美,

但韵律可以歌唱,这是着重音韵的意思,与世人的讲声调

不同了。现在的诗既不配合音乐,又何必采用声调呢?齐

代有王元长,曾经对我说:“声调跟天地一起产生,从古以

来的诗人不懂得它,只有颜延之是说,乐律的声音协和,其

实是大错;只见范晔、谢庄很懂得它罢了。曾经要作《知音

论》,没有写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