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不像男子汉?
其实,男子汉是怎么一回事?像我这样的男人并不了解。我只知道学长似乎很痛苦,仅仅如此而已。
——就这一次。如果对方认为竟把这种东西托付别人,根本不算男人,那我就死心!但万一有了回音,那我就会做得像男子汉!
——我希望你交给本人。
——给久远寺梗子!
我当时无法理解男子汉和人模人样的意思。不,在这以前,我对世间上的道义什么的,就不放在心上,所以我接受了他的委托。于是,来到这地方。
——是疯子呢。
我只为了否定这一句,只为了如此而狂奔。我已经无法从自己疯了这件事当中,感到安心了。暗地里培养的安心的小盒子,因不认识的男人而打开了,我是正常的,疯的是你们!
等察觉的时候,我已站在那条小路的十字路口上。
受理处没有任何人影,这是当然的。黄昏。诊疗时间应该早就过了,发出不像我的叫声,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梳辫子的少女。
——哪一位?
——我家人出去了。
皮肤白晰得像腊制的工艺品。
——是信呀!
——给谁的信呢?
我无法正视少女的眼睛,对着只有嘴角像其他生物似地蠕动着的我,她说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只能交给信封上写的那个人,我答应人家的。
我说道,然后仍低着头,把信封的正面拿给她看。
——那个信封上写的人名就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将信递给她,以同样低着头的姿势看着地面。
——是给我的信呢,可以给我吗?
少女的嘴唇妖冶地蠕动着,令我产生幻想。
——说不定是情书吧!
我不由得抬起头来。
少女笑了。
白皙的指头咻地伸了出来,从我手上拿走信。
——写信的人是你吗?
我一言不发视线再度垂下。白色宽松上衣、暗色的裙子,裙下露出两条白色足胫。
白色的足胫上流着一条鲜红的血。
我不由得抬头看少女的脸。
少女冶荡地笑了。
——呵呵呵!
疯了。
疯了的不是我,在这里的不是什么可爱的少女。
——在害怕什么?学生先生。
少女走近我,在耳边低声说道:
——我们来玩嘛!
然后,咬我耳朵。
我一溜烟地跑走了。
耳鸣、脸发烫,这究竟怎么回事?我并没疯,疯的是那个少女。不能向后看。那个少女在笑,白皙的足胫、红色的血。
——是疯子呢。
——呵呵呵!
“老师,你脸色很糟。”
中禅寺敦子端详着我的脸说道。
那尘封了十多年禁忌的记忆之盒,就这样地打开了。我和现实面对面。
“我想起情书的事来了,我在学生时代曾来过这家医院。那是为了替藤牧先生传唷。”
只说了这些,我就接不上气了。
“关君,你只想起这件事,就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呀?还流汗。”
“不过,真的是有情书!”
“是的。不过,京极堂的记性可真好。”
我说道。榎木津用手抚住额头,用很失望的声音说道:“关君,无论你如何地努力回想那件事,都对这事件的进展毫无影响。只是更加地证明你很健忘、毫无记忆力而已。”
“不见得吧。”
对了,见过的并非久远寺凉子,而是妹妹梗子。而年轻时这两个姐妹很像。换句话说,榎木津昨天看到的并非久远寺凉子的记忆,而是我的记忆。如此一想,我对久远寺凉子的怀疑稍微转弱了,因为她不可能认识我。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中禅寺敦子。榎木津似乎完全不了解话的内容似的,做出不解的表情沉默着。由于他并不了解自己的体质,所以这也没办法。
“我不懂记忆怎么啦,不过,你弄错了唷,关君。”
榎木津说道,略微偏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