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震惊吗?”格兰特问。
“没有阿洛伊修斯修士震惊。他一刻也没想到过我们会抓到他的把柄。他十恶不赦,我想其他一些警察部门肯定也着急想抓住他。”
“我并不惊讶。”
“我们去哪儿,长官?”
“彻西区——画家和民间舞蹈家最爱的地方。”
威廉姆斯亲切地看着他的上司,他发现自从帝斯德尔出现之后,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警方的船只开进河滨道276号河岸,那里停泊着一艘巨大的灰色汽艇。警船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船舷上缘距离只剩一英尺之远。
格兰特跨了过去。“跟我一起来,威廉姆斯。我需要目击证人。”
船舱锁上了。格兰特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房子,摇了摇头。“我必须冒险试试。不管怎样,我确定自己是正确的。”
当时河道警察站在一旁,格兰特撬开了锁,走了进去。这里的一切都干净整洁、井井有条,船舱主人像是一个水手。格兰特开始仔细搜查每一个储物柜,在右舷床铺底下的柜子里他发现他要找的东西。一件防水大衣,黑色的。购于戛纳。右边袖子上掉了一颗扣子。
“你拿着这个,威廉姆斯,跟我一起去对面那栋房子。”
女仆说,济慈女士在楼上,让他们留在一楼的餐厅等候。这是一间非常朴素但时髦的公寓。
“这里更像是切阑尾的地方,而不像是烤牛肉的地方。”威廉姆斯观察道。
但是格兰特什么也没说。
莉迪亚微笑着走了进来,她戴着的手镯和项链丁零当啷地胡乱作响。
“不好意思,我不能带你们上楼,我亲爱的狮子座先生。我有些客人可能会误以为这不仅仅是一次友好的拜访。”
“这么说在玛塔家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当然。你不用奉承我的占卜能力,亲爱的格兰特先生。不引见一下你的朋友吗?”
“这是威廉姆斯警长。”
她看起来隐约有些不安,格兰特心想,但尽力对警长保持亲切友好。接着她看到了威廉姆斯腋下的东西。
“你拿着我的大衣干什么?”她厉声说道。
“所以这是你的大衣?汽艇储物柜里的大衣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大衣!你们竟然胆敢撬开我的船舱!我的船舱一直是锁着的。”
“锁会修好的,济慈小姐。同时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必须对你实施逮捕,因为十五日星期四早晨你在韦斯托弗峡谷杀死了克莉丝汀·克雷。警告你,你说的任何话都可能用作对你不利的证据。”
她的表情从惯常的自满变成了抽搐的愤怒,格兰特曾经在朱迪·赛勒斯蔑视她的能力时看到过这种表情。“你不能逮捕我。”她说,“我的命运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我,谁能知道星象呢?星象对我毫无隐瞒,它预言我前途一片光明。是你,总是犯错的可怜虫,你会继续犯错,继续失误。我的命运注定有所成就。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天注定了就是这样,这是命运。‘有些人生而伟大’——这是真的,其余的是谎言。人要不生而伟大,要不碌碌无为。而我生来就注定有所作为,成为领袖,接受人类的瞻仰。”
“济慈小姐,如果你准备好立刻跟我们走,我将十分感激。任何你想要的衣物都可以随后送给你。”
“衣物?干吗?”
“给你在监狱使用。”
“我不明白。你不能把我关进监狱。我的星象不是这样的。我的星象说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要意愿足够强烈,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没有人能逍遥法外。你能请你的女仆过来,跟她解释一下情况吗?她可以把你的帽子拿来,如果你想要的话。”
“我不想要。我不要跟你一起走。我要去参加下午玛塔家举办的聚会。她得到了克莉丝汀的角色,你知道吗?在新电影里面。这是我做的一桩善事。我们应该做什么,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像音乐盒里的齿轮一样,你知道吗?也许你不知道。你喜欢音乐吗?离开玛塔家后我要去找欧文·休斯。事后我们可以见面。如果你晚上再过来,我们可以谈谈。你知道欧文吗?非常有魅力的一个人。他也有注定的命运。要不是欧文,我永远不会想到那件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伟大的成就属于伟大的人。无论如何,那都会发生。但是释放能量的引信总是非常细小,就比如拧开开关,电灯就会照亮。上周在苏格兰的讲座我引用了这个比喻。这个比喻非常贴切。简洁明了,你觉得呢?来点雪利酒吗?恐怕我太疏忽了。因为我一直想着楼上各位还在等我去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什么?”
“当然是,关于我。不,关于他们。这正是他们来此的原因。我有些糊涂了。他们想知道他们的未来的命运是怎样的。只有我能告诉他们,只有我,莉迪亚·济慈。”
“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话吗,济慈小姐?”
“当然。在大厅里的橱柜上,新式颜色的那个。我说的是电话,不是橱柜。我说了什么?”
格兰特对威廉姆斯说:“让他们马上派雷诺兹过来。”
“那个画家吗?我很高兴结识他。他注定是伟大的人。这和使用或者混合颜料没有关系,你知道吗?这是本质的问题,这些都是星象安排好了的。你得让我给你看看你的星座。你是狮子座,非常有吸引力,生来就是王者。我有时很遗憾自己不是在八月出生。但是白羊座的人是领袖,恐怕还很爱说话。”她咯咯地笑了,“他们跟我说我确实话很多。我还是小孩的时候,他们就叫我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