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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第21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一日

大魔头破天荒地勾唇一笑, 便惊得整个世界抖了三抖。

钱小豆腿脚发软满头大汗地从书房走出,至今回忆起方才教主那个瘆人的笑意,还觉得心中诡异得很。

他神色奇异地擦着汗来到沈浮白房中, 见沈浮白仍旧伏在案上奋笔书写着对酒楼的计划,也不觉得意外, 只喃喃道:“怪事,方才我向教主讲述有人冒充魔教做事之事, 教主竟然突然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踏实呢。”

沈浮白近日一直跟他同在忙乎酒楼之事, 自然也知道这情报,虽说有人在外界抹黑魔教对他们探子来说是乐见其成的,但沈浮白却对这种低级手段嗤之以鼻, 也并不打算拦着钱小豆将此事汇报给教主, 反正都是些恶人,理他作甚!

但听到钱小豆说出教主听后微笑的话语时, 沈浮白提起的笔赫然一顿, 立刻惊悚地抬起头:“什么,教主笑了?他说了什么?”

钱小豆愣了下, 才下意识开口:“教主说他要亲自去调查此事……有什么问题吗?”

沈浮白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 许久才平定下情绪, 深深看了他一眼:“上一次教主露出笑容时,就是你即将攻打平安门的前夕。”

“……”钱小豆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倒吸一口气的同时差点没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这么说, 教主……又想要攻打正道门派了?!这是他想要统一江湖的一部分吗!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阻止啊!!”

虽然几位探子的性格各异, 来此的目的也不尽相同,但在大是大非上, 他们还是难得地保持了一致:不能让魔教持续发展下去,势必要阻拦魔头统一江湖!

沈浮白垂眸陷入深深思索之中,连笔墨洇湿了下方的纸张也不在意,但在钱小豆已经急地围绕着屋子团团转之前,他却又奇异地冷静下来:“不必。”

昏暗的房间内,他眼中奇异的光芒忽明忽暗,最终化成一道冷意,就此沉寂下去。

“那些利用魔教作恶之人,纵使不是魔教,也是些奸恶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让魔头与这些人争斗,两败俱伤岂不更好?关我们何事!”

沈浮白将手中已经被墨迹晕染无法看清的纸张揉成一团,随手扔在脚边,只见地面上已经堆满了像这样的废纸,不知道他到底写了多少次:“你我二人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握好酒楼的人手,安排进自己的人,其余事情,暂且不必理会!”

钱小豆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反正作恶的都是些恶人,被教主盯上也是活该,现在他们手头关于酒楼和情报阁的组建就有够忙得了,哪有工夫去管其他人,也就点点头放弃了与其他人商议此事的想法。

而另一边,出行的最远距离只到十连山的秦铭还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之中,敢污蔑我魔教名声乃是大事,由他这位魔教教主出马调查,也是应该的吧?那顺便去治都郡逛一逛,也是正常啊!

他还没去过热闹的城里呢,一直在这寸草不生之地生活,早就向往古代城池的繁华了。

而等他打理好衣服,就要马不停蹄地上路之时,系统难得主动提醒他道:

【你就这么出去吗,想想你现在的身份,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秦铭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现在缺少一个保镖啊!”

现在他的武功勉强到达周天境界,在江湖上算得上能称得上一声侠客,可也是最底层的那种,如若不带个保镖去撑场子,一会儿遇见恶徒打不过怎么办?怎么也得留下个吸引所有火力之人,给他争取到逃跑的时间啊。

但到底要派谁跟随,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首先他有可能会在此人面前流露出真实性格,得保证此人比较乖顺,或者神经比较粗大才行。

沈浮白和钱小豆因为酒楼之事第一个被秦铭排除,陈略的话,此人心眼太多,秦铭不敢太与之亲近,就怕他看透自己的虚张声势,也不行,杨旭年纪太大不合适外出,其他魔教弟子又鲁莽又危险,不能放出去……

思来想去一圈,偌大的魔教里似乎只有张大牛和左护法周济比较合适!

可一想到曾经跟周济出门时那相视无言的尴尬状态,秦铭就痛苦面具,最终还是选择了张大牛,起码张大牛没什么心眼,还听从他的命令,很合适带出去。

张大牛一听到教主叫他来的目的,就险些陷入了‘呆若木鸡’的状态,良久之后才搔搔头:“教主的意思是,由俺来保护你吗?”

什么话!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秦铭板着脸强调:“以本座的武功,哪里由得着你来保护……只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本座出手的,这便是本座带你去的目的,明白吗?”

现在,秦铭已经在各种魔教弟子的吹嘘中脸皮越来越厚,完全能够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而张大牛也立刻恍然大悟起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俺明白了,教主说得对啊!”

“但俺不会什么武功,不知道能不能担任这种重任。”他有些为难地补充道。

秦铭一愣,这才细细打量他,如今他武功提升了个等次,这才发现张大牛此人虽人高马大,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之前能够带着魔教弟子扫荡土匪山贼,纯粹是靠着这一身恐怖的蛮力。

秦铭有些可惜,若是张大牛会些功夫,配合上蛮力将会是多么惊人的效果?

他将此事记在心中,思索片刻才摇头:“无妨,你便表现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站在本座身边恐吓敌人,也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那这个俺可以!”张大牛顿时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道,“但凭教主吩咐!”

秦铭对他的执行力很是满意,便带了他一起下了山。

十连山的风景依旧是那么优美,并且一路上不曾碰到过一个土匪或是山贼,几乎变成了没有危险之地,当然了,此处坐落的魔教就是最危险的存在,依旧没有普通百姓敢冒死经过这里。

因而直到下了山,走到治都郡内后,秦铭这才第一次看见了人来人往的人群,有叫卖的商贩,有风尘仆仆的旅客,有提着篮子的妇女,有嬉闹的孩童……大魏民风开放,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其乐融融,也让秦铭看什么都稀奇。

可是愈往前走,见识得越多,也能够看见隐藏在这繁华下的动荡。

或许是侠客江湖人士太多,街道上总是会出现什么纷争,甚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周遭的人见怪不怪地连忙避让,就连官府也姗姗来迟似乎也不想惹上麻烦。

秦铭将这一切映入眼帘,眉宇微微蹙起,心事重重,直到脚步一顿来到一间装潢典雅的客栈,这才意识到目的地已经到了:“这里便是钱小豆所说的,听闻被‘魔教’之人抢夺银子的客栈了,走,我们进去瞧瞧。”

秦铭毫不犹豫抬脚进门,动作中竟隐隐藏匿着几分激动,张大牛沉默地追随其后,二人进了店以后还没来得及打量里面古朴的摆设,就立刻有一店小二笑容满面前来迎接。

“来了,客官,您是打尖还是……魔,魔教?!”

“怎么又来了!”

店小二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迫吞回了肚子里,看见秦铭的刹那间,脸上便猛然变得唰白起来,浑身也开始打起了哆嗦。

秦铭:……

没承想一眼就被对方道破身份,秦铭怔在原地,就这么疑惑地盯着店小二看。

却见店小二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手中的抹布甚至都拿不稳落在了地面上。

而他本人几乎是踉跄地跑到柜台,快速抓起一把银子,便塞进张大牛的怀里,哭诉道:“没了客官,这真是我们店最后的银子了,都给您嘞,您看我们周围也没什么生意,根本挣不到什么钱,求求您别总逮着小店薅了,真的没有了。”

“……”看着那店小二畏惧的眼神,秦铭盯着张大牛手中的银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店小二这是……把他们当成冒充魔教的那些勒索之人了?

魔教虽然确实是魔教,但他有这么可怕吗,刚一露面人家就眼巴巴地给他送银子了!

秦铭简直哭笑不得,不过他对上这种气氛竟觉得十分熟悉,知道这时候讲什么话语都是徒劳的,他只好拿着热乎乎的银子,在店小二恳求的视线中无奈离去。

直到走到无人的角落里,这才摸着脸颊疑惑看向身后的张大牛:“你说,本座脸上难道写着自己是魔教之人吗,为何会被一眼认出来。”

“呃……”张大牛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了好久,这才从别的摊贩那里买了面铜镜,递给他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于是秦铭看着铜镜里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眼、冷酷的神情、以及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气势,顿时陷入了沉默。

……差点忘记了【目光如刀】的词条效果了!这下谁看他肯定都能认出他是大魔头啊!

秦铭无语地拍了下脑门,赶紧换上了面具,得了,这一辈子他恐怕出门都不能露脸了。

而在半个时辰后,换了身衣服又佩戴了面具的秦铭便重新带领着张大牛回到了客栈。

或许是正值饭点,一楼座位几乎已经满了,人来人往地将他的身形很好隐藏,又或许是之前店小二只记住了他那双阴鸷的双眼,当秦铭和张大牛随意坐在大厅一角时,也没有被众人大喊魔头来了,店小二更是马不停蹄地擦着桌子,将他们当成了一般的客人。

“客官想来点什么啊?”店小二一边擦着桌面,一边对他们露齿一笑,完全没将秦铭与之前那魔头联系在一起。

秦铭这才在心底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随和不少:“把你们店的特色拿来尝尝。”

说着,给店小二掏出几颗碎银子,甚至一并将之前店小二给他的银子递了过去:“多的是赏你的。”

秦铭用这种方式归还银子,也算是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而店小二看到那么多打赏更是眼睛都直了,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动作也变得柔和,声音同样变得谄媚:“哎哟,多谢客官!您瞧好嘞,现在后厨就给您做,保证让您吃好喝好!”

“不急。”见店小二马不停蹄进了后厨,初步取得胜利的秦铭又开始琢磨起来接下来的套话技巧,并且习惯性地向张大牛问策道,“如今已经安全进入店内,借着上菜的工夫与小二打探情报,你觉得如何?”

毕竟秦铭也是第一次尝试套取情报这活,忍不住想要让计谋更稳妥些,但他完全忘记了向张大牛问计的后果。

只见张大牛真诚地与他对视着,然后颔首道:“俺觉得……教主说得对啊!”

“……”秦铭头疼地移开视线,“算了,你还是吃你的东西,堵住你的嘴吧。”

店小二速度极快地给他上了些菜肴,秦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才装作漫不经心地叫住他,“且慢,在下是一名游走天涯的侠客,今日初来乍到,便听说这里不太太平,可真是这样?”

店小二也不傻,知道多拿银子就要付出相应的回报,立刻知无不言起来:“原来客官是江湖人士,果真一看便器宇不凡,武功出尘,失敬失敬!”

秦铭早就听惯了他人的吹捧,这种程度的奉承与沈浮白比起来,那简直是连提鞋都不配,面色并未有任何得意。

而店小二察言观色看清这一幕,眼睛一转,语气陡然压低,先打量了下四周有无可疑之人,这才道:“正逢此乱世之地,各处其实都不算太平……但这治都郡却有一点不同,便是与那大名鼎鼎的魔教处在一地,这危险程度便高了不少啊!”

秦铭心底一动,意识到这正是他想要打听之事,又不留痕迹问:“哦?我听闻魔教之辈都存于十连山上,难不成还会下山扰乱四众吗?”

“哎哟客官,您可把那群恶霸想得太仁善了!”店小二这下坚信了他便是个初出茅庐、没什么经验的小子,几乎是语重心长地劝道,“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怎会老老实实留守在山上!”

“上一任魔头在位时,他们沉迷武艺切磋只找民们正派比试,这里倒是还安分一些,但自从那所谓的新任魔教教主上位以后……”店小二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怒斥道,“在那魔头的带领下,整个魔教就开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还时不时派人上我们这些小店里勒索银两,如若我们不肯,便威胁我们全体魔教弟子会直接下山,杀得我们片甲不留,着实可恨啊!”

他实在是没控制得住语气,令身侧一些饮酒的客人听了去,竟也同样加入了愤懑的怒斥中:

“这新魔头比那聂不封还要可恨!我听闻他浑身戾气,杀气四溢,时常要求手下之人为他献上男男女女,甚至连小孩都不放过,一一抓入十连山上,其人人心之歹毒,世间少有,泯灭人性,人人皆惧啊!”

“他还仗着武功之高,一一戏耍正教门派!还有传闻说他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为此百般算计,恐怕江湖的动荡不会平息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甚至连一些消息不通之人也感到好奇起来:

“你们可知他到底想要那些男男女女做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那档子事!光是说出口,就已让我不耻了!”

“嘶——”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男子跟孩童都不放过,此人简直有违伦理,欺男霸女,怎么还没有人将他除之啊!”

将此等事一一听进心中的秦铭:“……”

完蛋了,他这卧底的身份还没洗清呢,现在又给他安上了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的流言,让他一跃超越了老教主,成为了人人喊打汉杀的魔头……

不是,他冤啊!!!

他哪做过这些事情啊!!!

就算他真抓了一些人那也是山贼土匪啊,况且只是送到后山让他们劳作,都是好事啊!

此时此刻,秦铭才终于知道原来江湖传言是多么的离谱,红的都能说成黑的,可见情报的可怕!

这么一想想,如若真能够以酒楼为据点建立一座情报阁,对他们魔教顺利洗白来说也是件好事啊。

他暂时按捺心中的想法,装作疑惑地蹙眉道:“方才你说勒索一事,我倒是有些许不解,来人可亲口说出自己是魔教之人了,据我所知,魔教之人可不会称自己为魔教。”

这还是周济告诉他的常识,不过对于不了解魔教之人,自然也不会知晓。

店小二忍不住笑了,果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当然,他们确确实实称自己为魔教之人,看来客官您了解得并不全面啊。”

有了这句话,秦铭更加确信这并非是他魔教弟子所做,秦铭心中隐隐升起些许怒气,他在山上每天都兢兢业业想让魔教洗白一心做好事,结果下面就有不知名的人给他魔教拼命抹黑,还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种人着实可恨!

他一定要找出到底是何人抹黑他魔教,好好惩戒一番!

却没想到原本各自聊着闲话的大厅客人们,此时此刻也开始顺势聊起了关于魔教的各种传闻,而且都相当离谱!

“我听说卖猪肉的吕家,小儿子夜不能寐每日从梦中惊醒,据说就是魔教搞的鬼!”

“竟是如此,我也听闻老刘家的男人出外做些活计至今还未归,肯定是魔教做的啊!”

“天,难不成我家后院丢失的几只鸡,也是魔教的所作所为吗?”

秦铭:“……”

不是,这怎么什么事都往魔教身上赖啊!

怪不得魔教名声烂到这种地步了,每天都有人将各种恶名按在他们头上,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就几乎成真了。

秦铭听后隐隐心存感悟,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洗清魔教的恶名?

正思索着,却听一人语气陡然高昂起来,声音中难掩心中愤懑:“既然这魔教当真如此可恶,那诸位怎么能够坐视不理,任凭他们欺辱呢!不然我们联合起来,一举迎击那些恶徒,岂不也是做了一番好事!”

秦铭心中一紧,眉宇微微蹙起,还真就怕这种后果,到时候他们魔教若是跟百姓有了冲突,那基本名声就更没办法挽回了,而且系统也不允许他攻击无辜的百姓。

秦铭焦虑地渴望解决目前的困境,但他很快发现是自己多想了,若是这些人真有迎击魔教的勇气,也不会任由别人勒索他们银子。

堂内原本还在铿锵一气痛骂魔教的人,竟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了话语,令气氛变得寂静了一瞬,整个厅内也蔓延着尴尬和诡异。

那些叫嚷着最凶的人干笑几声,艰难开口道:“我们只是普通百姓,要对付的可是魔教恶霸,这趟浑水能不趟就不趟了吧,毕竟,还是自个儿的性命优先啊。”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这个道理。”

秦铭紧皱的眉宇终于慢慢松开,也觉得现场诡异的沉默有些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喝了口茶。

却只见方才那站出来高声呼吁大家齐心协力的男子,忽然快步走到他面前,颇为热情地坐在他对面,对他拱手笑起来:“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秦铭微怔,心中不由升起些许警惕打量起来人,却见这人身穿一袭红袍,整个人仿佛盛开的太阳那般鲜艳,年纪颇小竟然才估摸十七八左右,还是个少年人,笑容更是没经过风霜那般清澈又热情。

“当然不介意。”秦铭顺势给他倒了杯茶,又不确定地试探道,“不知阁下来我这里是想讨杯茶水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少年人将腰间的剑大咧咧往桌面上一放,随即不屑地撇撇嘴,向他示意周围的客人:“那些人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成事!”

说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他,眼中带着欣赏:“我观此店内,唯有兄台你一人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必定是侠肝义胆之辈,这才前来搭话!”

“……”秦铭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22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二日

这是秦铭自从加入魔教后, 第一次有人夸赞他侠肝义胆,一身正气,而不是痛斥他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怎么说呢, 虽然应该感到高兴,但事实上……怎么越听越觉得浑身古怪呢!

假使此刻跟随在秦铭身边的是除了张大牛的任何一个魔教弟子, 此时此刻面对面前少年人的夸赞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这魔头你跟我们说一脸正气……少侠可别开玩笑了!

然而张大牛却一心不闻窗外事,谨遵教主之命, 就是一个劲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也让秦铭强行压下去嘴角的抽搐, 总算是能脸色平静地颔首了:“谬赞。”

他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少年人,忍不住问道:“阁下想必也是初入江湖吧?”

少年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猫一样的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

……毕竟一见面就夸赞他气宇轩昂, 一脸正气, 足以见得此人涉世不深,相当……好骗。

秦铭自然不会如此坦白, 只道:“在下也是初出茅庐, 或许我们两个磁场颇为相近,这才会相互吸引。”

“原来如此!”少年人恍然大悟, 深以为然, “你说得有理。”

似乎这段对话再次加强了两人的关系, 少年人不自觉坐得离秦铭近了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方才听闻你在打探魔教之事,难不成是想要彻查此事,你为何要这样做?”

“何须什么理由。”秦铭素来听惯了正道指着他们鼻子骂的台词, 此时此刻便张口就来, “我辈江湖人,游走天下, 诛奸除暴,挫恶扶良,皆是正道,而今魔教肆意欺辱百姓,民不聊生,我虽武功平平,但也知道什么叫救人于厄,振人不赡,愿为所有不平之事主公道,匡正义!如此而已!”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出来,秦铭早就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然而一旁初次听闻此大义凛然之词的少年人简直眼睛都直了,神色中充斥着对秦铭的崇拜和敬佩,忽然大喊一声:“先等一等,等一等,你说得太好了,我一定要将这句话记下来!”

秦铭:?

在秦铭大为不解中,少年人呼吸急促,神色急切,几乎是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又拿了支毛笔在上面快速写动起来,一边写嘴里还念叨着方才秦铭所说的那句话台词:“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不错,真不错,以后我也要这么说。”

直到写完后发现秦铭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少年人才脸颊有些红,尴尬地将本子放回自己怀中,转移话题道:“那个……对对,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啊?”

秦铭稍微顿了下,才开口道:“秦铭。”

反正江湖只知道有位魔教教主,又关他秦铭什么事,目前恐怕还没有一人知道他的名字。

头一次向人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他们,也让秦铭突然有种活着的感觉,不自觉摸着茶杯,脸色放松不少。

然而少年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台词,不由得催促道:“接下来呢?”

秦铭:“没了……还有什么要介绍的吗?”

“当然了,你不知道江湖上介绍自己,除了要说名字外,还有江湖称号,门派之类的吗?”少年人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见他仍旧一脸茫然,便拿起自己桌面上的剑晃了晃,“果然是个新手,学着点,甚至还要介绍自己的剑,唉我给你示范一下吧!”

少年人一手宝剑,突然昂首挺胸,微抬起下巴,等到气势上来了,才继续开口道:“在下名为展越,目前还未加入任何门派。”

“至于此剑。”他微微拔出些许剑身,神情得意介绍道,“名为碧侠,剑身色碧,经七七四十九日淬炼而成,剑锋三尺五寸,净重六两五斤。”

秦铭盯着他手中那把剑,眼底有些古怪,他怎么看对方手中那把剑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剑,魔教山上有的是,怎么被这展越说得好似神剑一番。

“碧暇剑?”

“侠,侠客的侠。”展越在桌面上认真写下了碧侠两字,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笑意,“这是为了让我谨记侠义,才如此取名的,不错吧?”

“不错。”秦铭顺势夸他两句,又忍不住想笑了,果然真年轻的孩子就是有活力和一腔热血,与他这假年轻不同,倒是让他很是羡慕这份坦率。

见展越还是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自我介绍,秦铭无奈道:“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也无门无派,甚至没有剑,只有这一名字,要让你失望了。”

“你不用剑?”展越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上下打量他看,面露震惊。

这让秦铭都觉得自己不用剑倒成了怪人了:“……怎么?”

“剑是多么帅气多么优雅的武器,你竟然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展越用一副浪费的眼神看着他,随手抽出剑就在座位上挽了个剑花,瞧那一举一动果真赏心悦目,似乎不知被他练习过多少次。

只是邻座的客人很容易被他误伤,忍不住侧身闪避着,皱眉喝道:“别在这里玩剑,小子!伤到人你赔得起吗?”

展越顿时满脸通红,立刻收起剑,但很快就忘记这点不愉快,与秦铭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千百武器,唯有剑才是上品!我此次出门便是想要加入剑阁,一心学剑,只是中途在这里歇脚而已。”

“剑阁。”秦铭其实对各门各派不算很熟悉,对于剑阁的了解只在魔教流传的传闻,听说剑阁弟子以剑为尊,每日与剑同吃同睡,绝不离手,并且瞧不起使用其他兵器之人……倒是跟沈浮白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秦铭随意想着,趁机也就多问展越道:“你为何非想加入剑阁,第一大宗门华真宗不也是修习剑法吗?”

展越顿时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你果真什么都不懂,华真宗只是用剑,但剑阁却是宣扬人剑合一,剑在人心,人和剑不可分割。剑阁言弟子之剑: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因而剑阁弟子要每日苦修剑法,不看重外物,不为外界事物动摇,只一心挥剑,或百次,或千次,用心最诚者,方能取得无上剑道!”

秦铭一听,只觉得心胸开阔,无比向往,果然见展越眼中的期盼和向往好似要溢出来:“你总该听说过被誉为小剑仙的剑阁弟子禹宇了吧!”

这个还真听说过……而且,打过!

秦铭摸了摸鼻子,低头喝了口茶,含糊道:“有过一面之缘。”

“当真?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展越立刻将目光捕捉他,羡慕不已,“他便是我的目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便是他所说的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剑阁弟子那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都绝不动摇的坚毅身姿,那千磨万险还坚毅的韧性,都是我的向往。我一定要加入剑阁,一心练剑!”

“说得好!”秦铭也有些被他的话语打动,对他也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连带着对他口中的剑阁也很好奇。

若有机会,应该多了解了解剑阁才是。

秦铭心中想着,觉得认识展越是出门最大的幸事,不由得亲自为展越倒了杯茶:“能认识阁下,是我之幸也。”

“别这么说。”展越脸颊微红,连忙学着他的模样敬了杯茶,“我观秦兄也是与我一样心有大志的侠士,与那些胆小怕事不敢除掉魔教之人不同,我敬你一杯。”

秦铭:“……”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就是要被他除掉的魔教恶棍,秦铭心中的欣喜就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只想仰天长啸,他真的是好人啊!

可无论如何,以他此时的身份必定不能与展越交心,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啊。

秦铭苦笑着喝下茶水,又不自觉心中一动,或许调查是何人假借魔教之名勒索商贩一事真就可以邀请展越同往,如此一来,展越发现这并非魔教做的,岂不是也会减少些许对魔教的厌恶?

“我正巧想要调查一下魔教勒索一事,展兄可愿意一同去?”秦铭于是发出了邀请。

展越二话不说,立刻决定跟他同去,手中的剑早已磨刀霍霍等着出鞘了。

“不急,先吃饭。”秦铭制止住他的冲动,“吃饱了才有力气调查。”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展越笑盈盈地收起剑,拿起筷子低头往桌面上一看,却是倏地愣住了。

秦铭一低头也怔了,只见桌面上那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竟大半都已经被扫荡一空,而往旁边一看,一心沉迷于干饭中的张大牛则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下巴上还粘着一白米粒,憨厚地笑道:“吃饱了吃饱了,现在要走了吗?”

展越:“……”

秦铭:“……”

得,花了钱,菜却一口没吃上,都进某个属下的肚子里了。

三人起了身,临走时又顺便向店小二打探具体的勒索之人的容貌,但店小二的回答十分模糊,只说是两个人,其中一个眼神阴鸷,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光。

秦铭正听得起劲呢,又听他继续道:“是一个时辰前来的,浑身向外散发着杀气,恐怖得很!”瞬间身体一僵……

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人像是他呢?

眼角抽了抽,秦铭连忙转移话题问起之前来勒索之人的特点。

“一直都是两个人,在两年前便来过勒索,之后时间不定,有时两个月,有时四个月,之前还佩戴面罩,后来说开自己是魔教之人后,便愈发猖狂不再遮掩面容,不过来人每次都不同,只是过来勒索银子,不给就威胁魔教之人会一同下山攻破此地,着装很朴素,没什么特点。”

秦铭一一记下他的说法,而展越更是拿出本本仔细地记录,秦铭忽然想到之前店小二第一次见他时,用的是‘怎么又来了’的说法,不由得问道:“难不成最近,他们对你有多次勒索行为?”

店小二一愣,赞叹道:“客官这都清楚?不错,之前他们虽然隔段时间便来,但只会勒索一次,而且银子数目并不算大,只是没想到近日,他们昨日刚刚勒索过一次,今日就又来了,还满身杀气,跟之前来的那波完全不同,小人还真以为会被杀死嘞。”

展越很是慎重:“什么?今日来的人竟然这么危险吗?”

“咳、咳咳。”秦铭赶紧干咳几声,越过这个话题,“我们再去别处转转,打听下情报。”

于是三人又相继拜访了各大店铺,几乎每个铺子都在他们问到有关勒索之人时瞬间脸色大变,都不想要惹祸上身,忍不住驱赶二人:“快走快走,多管闲事,我这里没什么可说的!”

展越相当气愤地瞪圆了眼睛,气呼呼道:“什么人啊,我们好心为了他们调查此事,他们不配合就算了,竟然还骂我们多管闲事!”

秦铭虽然看透了商贩们的心理,却也有些心凉:“他们便是因为这种想法,才会被勒索数年而不采取措施啊。”

对付这些欺软怕硬之徒,秦铭却也有自己的办法,只见秦铭给身后的张大牛一个眼色,张大牛就立刻站了出来,那身恐怖的肌肉以及高大威猛的身材如同小山一样站在商贩们的面前,瞬间就让商贩们脸色一变,也不敢说什么得罪的话了。

眼见他们赔笑着,将知道的事情快速开始告知,秦铭心中又无奈又想笑,果然带上一个张大牛,能够省下很多事情。

而根据他们了解后才发现,果真有多家铺子都受到了这些人的勒索,只是奇怪的是,有些铺子是勒索银子,有些铺子却是顺手拿走一些贩卖的小玩意,大多都是些吃食或是日常用具,且数额不算大,犯不着为此报官惹怒魔教,因而人们都选择息事宁人,忍受了下来。

而这些人也因此更加猖狂,果真都是二人组,相貌打扮朴素得很,几乎会在城里待上个三四日,皆去不同的铺子里勒索。

按照众人的推算来看,基本是每隔两个月便会前来一趟。

“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展越用笔杆挠着头,总觉得这点情报太少了。

“他们都腰间佩着剑,算不算?”有个商贩想到一点。

但展越却撇了撇嘴:“现在用剑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找人啊。”

倒是有一乞丐听到他们的谈话,立刻讨好地上前道:“这个小人知道!小人曾经看见过他们在城外驾着马车行驶,马车上是各种柴米油盐等口粮,小人猜测他们或许是在其他地方买入大量粮食,之后又来这小城镇里进行勒索!”

购买物资?

这倒是个很关键的消息,秦铭和展越对视一眼,都察觉到其中隐藏着什么。

展越迫不及待就想去验证,却发现那乞丐依旧待在他们身边赔笑着,迟迟不愿离去,他头一次见识这种场景有些茫然,秦铭却熟练地拿出一点银子放进他的碗中。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乞丐立刻感激地连连鞠躬,弯腰驼背抓着这银子朝小巷里跑去了。

“走吧,去城外看看那马车是否还在。”秦铭这才与展越一同前往城外,但率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繁华的大量马车,而是不少衣衫褴褛在城外游荡着的乞丐,或者说……是无通关文凭又居无定所,只能在城外游走的流民。

这些人只有一部分找到地方落脚,大部分都聚集在这里,祈祷着能有好心人施粥放粮,一个个都饿得骨瘦如柴,两眼无神,蜷缩在墙角处只是痴痴地发着呆。

而逃到十连山被魔教抓去那些人,便是已经活不下去另找出路的。

展越看见这些人,也有些唏嘘,但他一路走到治都郡,也知道这种事情常见,因而只是感慨一下便不再关注,只是去一一寻找附近的马车,而秦铭则深深将这一场景映在眼中,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做些微薄之力改善这种局面。

【触发支线长线任务:拯救城外的流民(进度0%)】

【鉴于任务难度极高,分阶段进行奖励,能获得大量功德点,以及自选金色词条!】

系统跳出来的高额奖励让他眼眸一凝,更是下定了决心,但秦铭暂时没时间去想这些事,而是跟着展越继续寻找马车。

很快,二人果真找到一满粮食的马车,这马车和其余马车一比,简直朴素得另类惹眼。

“需求量这么大的粮食……他们总人口应该很多,看来确实很缺银子了。”

秦铭总结着获得的情报,竟越想越觉得有些古怪,穿着朴素,定期就会过来购买粮食,每次换不同的人……糟糕,怎么这么像是我教弟子下山采购时会出现的场景?

要不是知道教内弟子用剑的比较少,秦铭还真有点纠结不定了。

“看来他们还在这城中,或许还会继续勒索商贩,我们四处走走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堵在马车前等他们出现!”展越提议道。

秦铭也觉得这种办法不错,三人又兜兜转转回到了城中,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城中行动之人逐渐减少,而在街道上不算太显眼的地方,竟有一神算子的招牌伫立,一看似仙风道骨的老者就坐在地上,前面写着‘一天一卦,一卦十两’。

十两?!没想到古代也有这种骗钱的神算子!

秦铭看了都觉得咂舌,不知道有哪个人傻钱多的会真的去算。

他刚不屑一顾地想要扭头离去,没想到那神算子却忽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仿佛看到什么冤大头似的喊道:“你,就是你,老朽跟你有缘啊,不如来这里算上一卦?”

……我长得这么像冤大头吗?

秦铭无语,明确拒绝:“不必了。”

可没承想老者却摸着胡子,上下打量着他,频频称奇道:“有趣有趣,竟真有人命线已断,却好好活在这世上,你是从何处而来啊?”

秦铭迈开的脚步倏地一顿,惊愕地望向老者,那原本骗子似的狡诈笑容,此刻在秦铭眼中却仿佛无比诡异。

“我看那里有卖烧饼的地方,劳烦展兄先去买上一些。”秦铭随手将些碎银子放到展越手中,直到他跟张大牛走得远后,才快步走到神算子的面前,眼中复杂,“……你如何看出?”

神算子笑而不语,指了指那十两的招牌。

得,刚才还笃定不会当冤大头的秦铭只得无奈地拿出银子,还好他带的银子比较多!

神算子心满意足道:“那要看看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秦铭想也不想便回道:“当然是从哪里来,便往哪里去。”

神算子右手摊开,似是快速掐了几个诀,尔后叹息地摇头:“难,难啊。”

秦铭有些不悦:“为何,我已找到方法。”

神算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摇头晃脑说了一段话:“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保持本心,方是正道……可惜,难啊难……”

秦铭眉宇越来越皱,似乎不太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却在听到身不由己这几个字时,却隐隐内心呈现出些许悲伤,但随即生出来的便是愤怒,一股无名之火涌上胸口,将他的双眼烧得充斥着火焰,冷笑道:“我便是为了回家才做了那么多事,你凭什么否决我的努力,我必须回去,这里不属于我!”

面对他危险的目光,神算子却仍旧面露笑意,甚至说出了让秦铭一愣的直击心灵的台词:“怎么?若是老朽否决你能回去,你又会怎么办,杀了老朽吗?”

“……”那心底沸腾着的血液倏地凉得透彻,秦铭逐渐找回了消失的理智,竟哑口无言。

“不,我并非是那样的人。”

他摇头否认,神算子却笑得更开心了:“身不由己,便无外乎如是了!年轻人,顺其自然吧!”

秦铭沉默着没有说话:“……你想说的只是这些?”

“剩下的话语,未来方可知晓……不过看在你没杀老朽的份上,老朽愿意解答你目前心中的困惑!”

“你在寻找的那些人,尤为看重剑,可以说是剑在人在,剑不离手。”

神算子摸着胡须感慨地摇头晃脑:“正所谓是爱是憎难分辨,亦正亦邪不好说哟,且离去吧!”

他摆了摆手就已经收摊准备走了,而秦铭的脑海中则猛然闪过一道灵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剑在人在,剑不离手……这熟悉的形容词似乎就在刚刚展越还向他介绍过。

不过……真的是那些人做的?

不应该是名门正派吗,怎会做这种邪魔歪道之事?

秦铭无法想象,他抬头看向神算子还想问些情报,结果一抬眼,连人带招牌一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是真有些许真才实学,更像是那来去无踪的骗子了。

展越和张大牛拿着烧饼姗姗来迟,而秦铭顾不上多说,直接点出心中想法:“我知道线索了,若我猜得没错,去一个地方定能够蹲到那些恶徒!我们走!”

“什么?诶,等等我!”展越摸不着头脑,只好跟他的步伐往前走去。

直到二人来到一家兵器铺,注视着里面陈列着的冷冽的兵器后,展越才满含惊叹道:“你要来的就是这里?”

这家兵器铺墙壁上陈列的大多都是剑,每一把剑都擦得光洁明亮,几乎能够倒映出人的容貌,有几把剑更是以秦铭的眼光来说都觉得好,与魔教里的那堆普通兵器无法相比,而展越更是目光早就被那把上好的剑给吸引了,眼中透着惊艳和贪婪。

他忍不住想去上前抚摸,又因为理智而硬生生克制住,只是感慨道:“真漂亮,若我有银子了,必定要买一把最好看的剑!”

“剑阁弟子每日用剑来训练,劈砍上千次,那消耗剑的速度已经很快吧。”秦铭忽然问道。

“的确,他们必须小心爱护剑身才行。”展越若有所思,“若不细心爱护,要么他们就需要买一把好剑,要么就需要时常更换剑,不过剑阁崇尚借鉴,不在意外物,恐怕是后者比较多吧。”

“那就是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最应该会常来到这兵器谱铺子,选购好剑……”秦铭陷入深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来过,我们问问掌柜。”

展越一愣,还没弄懂他在指代什么人,从铺子的后院就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唤:“救、救命!”

秦铭和展越面色一变,连忙朝后院跑去。

第23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三日

秦铭心头一凛, 几乎做好了与兵器铺子后院那些不义之徒战斗的准备——刻意脚步慢上些许,让张大牛先上!

然而当他们保持警惕匆匆来到后院之时,目光一扫, 哪有什么敌人危险,只有房间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捂着腰哀嚎地半跪在地上, 看见秦铭等人发懵的模样后,眼前一亮, 连忙招手道:“来得正好,来得正好, 快快,扶我一把!”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救命……”展越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的手臂,还不死心地问道, “是遇见什么贼人了吗?”

“那倒没有。”老者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躺在榻上, 这才解释道,“就是刚才我俯身之时不小心太过用力, 抻到腰了, 多谢几位少侠了!”

秦铭有些无奈,他还以为一上来就中大奖了呢, 结果才知道是误会一场。

“你可是兵器铺子的掌柜?”见老者恢复了一阵, 秦铭这才上前搭话道。

“正是, 免贵姓严。”严掌柜趴在榻上,还不忘努力抬起上半身对他们行了个礼,一举一动都有些君子之风,“三位客官可是要买武器, 在下现在这副模样, 实在不便起身接客,几位可自行去选购, 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我们倒不是来买武器的……”展越与秦铭对视一眼,尔后就直接开口问道,“是想来询问下关于魔教勒索一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严掌柜眼底瞬间火冒三丈,语气也陡然大了起来:“那群狗贼最近又来到这里胡作非为了对吧,算算时间,也确实已经两个月了!他们去别的铺子里大多只是随兴而起,但也不知道是否跟我有仇,几乎每次来都会上我的店里,而且一来就拿走两把剑,次次都是这样,实在是太过可恨了!”

秦铭眼中闪过几丝明了,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没错了,而展越听着严掌柜的形容,眉宇不禁皱起,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每隔两个月必定会更换一次剑?剑的消耗速度很大……难不成……”

他心中陡然有个猜测,但因为太过离谱也好笑地摇摇头,将这种不靠谱的想法甩出去,可心底仍旧残留些许不安。

“定是那魔教做的,欺人太甚!”展越大声地说着,握紧手中的剑,一脸正气问向严掌柜,“他们这次可曾来过了?”

“未曾来过,不过算算日子,只怕也快了吧。”严掌柜叹息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惆怅,他不是没想过抵抗,但一想到魔教会勃然大怒派人前来攻打镇子,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就畏惧得什么都不敢做了。

“我看掌柜你腰椎不好,恐怕近日来也没办法迎客,不如让我们帮你接待客人好了。”秦铭却突然想出一计,一直以来轻抿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在他佩戴着系统给予的专属面具,不然恐怕这笑容在别人眼里又是杀气满满令人忌惮,因而展越和严掌柜都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对他的提议有些愣神。

“你们这是要……”严掌柜面色古怪,已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中又是心动,又是不安,“且慢……若是真惹出乱子,我岂不是成为了全镇的罪人了?”

秦铭也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却只是负手而立,语气含笑:“若有任何事情,便由我秦铭一人担当。到时候我会自报名号,让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牵累任何人,还请放心。”

“……”严掌柜看向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男子面上虽覆盖半张面具,但却奇异地与脸庞融合在一起,让人不仔细打探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这是张年轻的脸,但观其说话态度都稳重地不像个年轻人,且自有一番运筹帷幄的气势,恐怕绝非寻常之人。

他经营兵器铺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人,自认为眼光不差,与身边那仿佛初入江湖还很毛躁的红衣小子不同,这个叫秦铭的人是真的胸有成竹,并非夸耀。

说不定……对方真能解决他这几年的心头大事?

严掌柜想起这几年受到的憋屈和怨恨,最终还是一咬牙,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拼了!

“若真能解决此事,少侠必定成为小店的座上之宾,也有重酬作为感谢。”严掌柜真心实意地朝秦铭拱了拱手,答应了此事,“还请少侠相助!”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兵器铺已经决定闭店,那些贼子自然不会再来,秦铭便与严掌柜约好明日为他守店。

“你这招太妙了,我们在严掌柜那里守株待兔,不怕他们跑掉!”

往回走的路上,展越还在对他的策略侃侃而谈赞不绝口,“不过他们若发现掌柜换了人,不会心生警惕不来了吧?”

“不会,每次来采购物资的人都不同,想必他们也不记得掌柜是谁。”秦铭否认,“就算真的知道,他们既然都不曾遮面,又怎么会害怕呢?”

展越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们今夜便在客栈对付一宿,明早便去严掌柜那里看店。”秦铭算了算,来回往返十连山着实有些不现实,而且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享受下外面的夜生活,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

在订房间时,秦铭特意要了三间上房,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三个人一人一间,然而展越却感到很是奇怪:“你们主仆二人不住在一起吗?”

按理来说,小厮是不配有自己的房间的,都是在侧房随时侍候主子,展越的好奇是正常的。

但张大牛和秦铭的却表现得大为震惊,虽然震惊的点各有不同——

秦铭:震惊,要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吗,不要啊!

张大牛:什么?要跟教主住在一起?干脆杀了俺算了!

“不不不,俺是粗人,怎么能跟教……主子一起住呢,还不如让俺去住牛圈呢!”张大牛吓得寒毛都要立起来了,别看教主表现得很是随和,但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对方的心狠手辣的,就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对方惦记上了。

而见他这么慌乱,展越也是大为不解,眼中呈现些许迷茫,秦铭轻咳一声,只是道:“我有洁癖,素来不习惯跟他人住在一起,来三间上房。”

于是展越也不再多说。

等到房间开好,三人走进不同的房间后,张大牛又偷偷摸摸地摸到了秦铭的门,等到敲响房门后对方喊他进去,他才规规矩矩地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没佩戴面具的教主坐在桌前,慢慢喝着茶,便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或许是因为今日教主表现得太过于和善,他都险些忘记了那杀意四散,令他记忆深刻的眼眸,而此时此刻,那种熟悉的恐怖感再次笼罩心头,也让他收敛了自己的本性,老实请安道:“教主千秋。”

秦铭摘下了佩戴了一天的面具,总算是能够享受一下自由的空气了,见来人是熟人张大牛,他也懒得佩戴,全身心都沉浸在远离魔教和纷争的轻松之中,慢慢道:“何事?”

却不知道他越是这种散漫的态度,眼中如冰霜似的杀意就会越发弥漫……属实是无法控制的被动技能了。

张大牛原本满肚子的借口却在这种危险的气氛中难以说出,扭捏片刻,方才艰难道:“难得出来一趟……”

他舔舔干涩的唇,顿了顿,才继续嗡里嗡气地开口:“俺想去外面逛一逛……行吗?”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原本在喝茶的青衣人忽然动作一顿,眸光向他射来,里面的情绪看不真切,瞬间心头一跳,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

张大牛虽然脑子有些愚笨,但又不傻,教主这副模样肯定是不对啊,难不成他猜到自己的目的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秦铭这边却忍不住眼前一亮,对啊,这等美好的体验他怎么能一直待在客栈里休息呢,怎么也得去外面感受一下古时候的夜生活才对,张大牛此话倒是提醒他了。

不过秦铭自然不会与下属一起同游,也不会让下属猜到他心中真实所想,在停顿片刻后,才淡淡道:“想去就去吧,记得及时回来。”

张大牛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感谢教主过后才恭敬告退,而等他离开后半个时辰,秦铭才偷偷佩戴上面具,决定好好感受下夜生活的愉快。

只是他前脚刚踏出房门,一旁展越的门扉却也恰到好处地打开,二人四目相对,展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秦兄,我正打算找你呢!”

他三两步来到秦铭身侧,指着窗外清澈的月色道:“你看外面景色多棒,我们怎可辜负这么美好的月色呢!”

秦铭也不住点头,感慨果然大家在面对这美景时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想必展越也是想要乘兴夜游吧,也就顺势邀请道:“那不如我们一起?”

“太好了!”展越眼前一亮,立刻扯着他的袖子将他往院里带,“我就知道秦兄一定跟我一样,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修炼武功!我们就在这月色下一同打坐修炼内力一整晚,多么畅快对不对!”

秦铭:“……”

等等,打坐??修炼??

这么好的景色,你邀请我就是为了修炼??合理吗?

随即秦铭就诧异地发现,竟然还真是合理的,只见被展越拉到客栈后院一看,一片空旷的土地上,竟坐着一排排盘腿修炼的青年男女,每个人屁股下面坐个蒲团,就这样闭着眼睛运转着功法。

见展越拉着他来,一人撇撇嘴,拿着蒲团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一点空位,展越就坐了过去,还对他招招手:“果然还有位置,秦兄快来坐。”

“……”你们江湖人修炼原来是集体的活动吗?

秦铭大为不解,震惊不已,却也只能被迫加入修炼大队之中,一起内卷起来。

乘兴夜游什么的……也就只能扼死在胎中了。

*

而另一边,风尘仆仆的张大牛也终于沿着街道,一路来到一间正在修葺未开业的酒楼前,酒楼都被绿布所遮挡,他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推开门就走了进去:“有人不?”

纵使是夜晚,一楼大堂内还算是灯火通明,而一白衣人影便站在柜台前,亲自安置着架子上摆设的梅花花瓶,见他莽撞进来也不在意,只是冷若冰霜的脸上带上些许嫌弃:“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张大牛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茶,一口饮光,才解释道:“教主命俺早去早回,俺自然不敢耽搁,也就没四处闲逛了。”

“不过教主好像知道俺要来此处了,俺可是什么都没说!”想起方才教主那停顿住的异样,张大牛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他不知道这事到底是好是坏,但既然教主没有阻拦他,他也就按照曾经跟沈浮白的约定,还是来到了酒楼里会面。

沈浮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平静地回答:“无妨,你若是出门必定会来此处,以教主的心思怎么会预料不到,太过小看教主了。”

张大牛点点头,还未继续开口,又听沈浮白道:“既是如此,那明日教主必定会来此地巡视酒楼,你我二人应该做好准备。”

张大牛愣了:“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却见沈浮白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张大牛只好搔搔头,试探问:“那俺到时候主动带领教主过来?”

“不。”沈浮白一脸正气,“作为忠心耿耿的下属,怎么能在这里恭候教主的到来呢,自然应该亲自前去迎接,才能表达我心中的诚意啊。”

“……”张大牛再次目瞪口呆,忍不住敬佩道,“你说得对啊,俺怎么就想不到呢!”

怪不得沈浮白能够获得教主的青睐,就凭这考虑的周到程度,其他人也是自愧不如的。

沈浮白却也不骄傲于他的赞扬,在沈浮白眼里,这是一个属下最基本的忠心,又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呢?

“你把今日教主做的事大致告诉我,让我心中有个准备。”

张大牛知无不言,很快就草草地将事情都说了一遍:“俺觉得这事还云里雾里不知道谁干的呢,但教主却很笃定明日必定会有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俺说,直接派魔教弟子去抓人不是更痛快,哪里需要这么绕来绕去的,脑瓜子疼!”

张大牛大大咧咧地说着,或许是因为面前之人是跟他本性臭味相投的沈浮白,他根本没有掩饰心中的想法。

而沈浮白却对他的意见不屑一顾:“教主的心思,岂是你能够判断的,虽然是敌人,但其心思的缜密计谋的精准皆是上乘,不可轻视。既然教主说明日兵器铺子便可知道真相,那必定便是如此,你要做好本分工作,万万不可让贼人逃脱!也不能劳烦教主亲自出手!”

沈浮白语气里淡淡藏有对教主的敬佩,又很快转瞬即逝:“至于我会派人盯着那辆马车,确保他们不会逃脱掉我们的视线!”

他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了最忠心的台词:“确保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才是我们下属应该做的事情。”

见他想得如此周到,张大牛一时间都觉得口中的茶水不香了,忍不住频频赞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啊,你说得对!”

就这忠心的程度,让谁看谁能觉得这是卧底啊,简直是卧底的最高境界!

……

沈浮白只给他一枚白眼,便驱赶着他早日回去了。

翌日清晨,通宵修炼一夜的秦铭活动了下筋骨,竟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很是舒坦。

没想到对着月色修炼功法还有这种功效,让他几乎内功运转一周,一跃突破了境界,正式踏入了周天境。

这可让秦铭有些惊讶了,此地修炼的效果比他在魔教中修炼快出一倍,简直神奇。

果不其然,能让大众聚集在一起沉迷修炼的必定是好事。

他忍不住向展越打探道:“展兄,你可知为何在这里修炼效果是别的地方的两倍?”

“什么?”展越还有些困倦地揉揉眼睛,乍一听此话却猛然抬起头,惊讶不已,“大家一起修炼时,内功会相互影响,比自己修炼会更轻松一些,不过两倍?你在开玩笑吧?怎么能进步这么快?”

秦铭一怔,细细打量展越,才发现其内力跟昨日相比只多了一丝,其余修炼者也没有多少突破之人,这时,秦铭这才意识到,或许是他修炼速度本身就过人,再加上心境开阔,因而修炼速度加快不少。

果然,只有他才是天才啊。

“是我感知有误。”表现过异,必会惹来麻烦,秦铭不动声色地改口,“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一下,该去找严掌柜了。”

三人吃了点早点,就去了兵器铺子接替严掌柜的活,秦铭和展越在大堂守着,至于惹眼的张大牛则在后院守着。

刚开始展越还表现得很是新奇,到处走走看看,但时间一久,又没什么生意,他就感到无趣起来,随便在地上一坐,就准备继续修炼,不知为何,他也觉得昨日在秦铭身边修炼进步速度比平日快,此时此刻,还想再尝试一下。

秦铭也坐在案前,没有修炼,反而是悠哉地喝着茶,手中拿着一卷杂记,津津有味地阅读着,展越看了两眼,便没兴趣地开始打坐了。

但他只打坐了一会儿,就被两个客人给吵醒了,他警惕地一睁眼,发现来人穿着富贵,腰中也没佩剑,必定不是魔教之人也就没在意。

结果那人却再次叫住他:“诶,你这小哥儿!看见我们二人前来怎么不来接待,且算算这把剑的价格。”

展越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在叫我?”

他面容古怪地指了指坐在案前,明显更像是接客的秦铭道:“怎么不去问他?”

那客人只看了端坐在案几前、岁月静好气质不凡的秦铭两眼,就不满道:“人家一看就是店内的掌柜,怎好麻烦?你身为他雇佣的伙计怎么能够如此懈怠推脱责任,快来算算这些剑的价格!”

“……”展越扭头看了看悠然自得,自有一副大佬做派的秦铭,略微无奈地闭上嘴,只好跑去接客了。

直到傍晚,展越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有人进店的脚步声就立刻起身去迎接,只不过这次他的眼睛一眯,发现了些许异常。

前来的也是二人组,但身着朴素,腰间佩剑,面容平平无奇,眼睛却在四处打量。

那二人先是看了展越和秦铭一眼,似是蹙起眉,但很快便从墙壁上拿了两把不错的剑,就要离去。

“一共六两银子。”展越立刻迈出一步,提前堵住他们的去路,将掌心摊开示意他们交钱。

那二人,左侧的束发男子默不作声,右侧面色颇凶的汉子却先一步横眉冷目道:“银子什么银子,我们魔教做事,还用得着银子?”

魔教?

展越眸中立刻闪过精光,意识到守株待兔终于有了效果:“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买东西就要交钱,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

“呵,你是在威胁我们?”凶神恶煞的汉子眼睛一瞪,越发显得神色恐怖,“我魔教就扎根在十连山上,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这小镇就会被轻而易举屠杀,你确定你能承受得起那样的后果?”

“你!”展越被他气得不轻,但仔细一想又真就对他的威胁有些忌惮。

之前他做事全凭一腔热血,此时真正面对魔教之人,才意识到事情的棘手!

若是因为他的挑衅,让魔教之人一举入侵镇子,他又无法打过,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见他面露愤懑,却不敢说话,凶神恶煞的汉子眉眼满是得意,果然这群人稍微威胁一下,就不敢惹事,如同师兄们说的一样。

只是他刚得意洋洋地准备将剑拿走,却听屋内传来一声冷笑:“你们是魔教之人?”

“我听说魔教素来不称呼自己为魔教,你们怎么不遵守规矩呢?”

凶神恶煞的汉子皱眉看向屋内,却见在角落里的柜台旁,正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袭青衣,手中还执着书卷,茶水袅袅的雾气升起,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模糊不清,但那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却藏在银色的面具之后,正直直地射向他们,嘴角微勾,似乎带着些讽刺。

凶神恶煞的汉子下意识觉得此人有些不好招惹,脑子一顿,又听他这么说,竟是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身侧束发的男子直接开口了:“我怎么没听说我教还有这种规矩,你个外人道听途说,便信以为真,真是愚蠢!”

凶神恶煞的汉子立刻找到了方向,也随即附和道:“就是,难道你还能比我们魔教弟子懂得多吗!”

话音刚落,却见青衣人嘴角上扬,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立刻变得火冒三丈起来:“莫非你真要挑衅我们魔教,大可以来试试!”

“秦兄!”展越越听越觉得与魔教对着干并非上策,忍不住朝秦铭小幅度摇摇头,小声道,“我等背后无人撑腰,不要鲁莽。”

见他这副紧张态度,凶神恶煞的男子便再也没有一丝慌乱,略微得意地扬起眉眼。

“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是魔教,还是假借魔教行事的小贼。”秦铭却完全不慌,只悠悠抿了口茶水,“你们且说清魔教实力最高以及第二高的人是谁,有多少名长老,武功最差的长老又是谁,待我确定你们是魔教之人,便可放你们离去。”

“……”

看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的二人,秦铭笑道,“这点情报连我都知晓,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眼见这二人对魔教之事一问三不知,就连展越也意识到其中的不对,狐疑道:“莫非,他们不是魔教的人,只是假借魔教名声行贼之事?”

秦铭戏谑接口:“穿着朴素,人人佩剑,每隔两月下山采购,如若不是魔教的话,离此地最近的是哪个门派来着?”

此话一出,对面二人猛然脸色铁青,身体一晃,相互对视一眼后,竟是一言不发直接提剑就刺:“师兄嘱咐过,绝不可让人知晓我们真正身份,杀了!”

“你们?!”展越第一时间想到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他想要去的门派——剑阁,面色同样一变,但见迎面一剑刃寒光刺来,便立刻慌乱地拔剑去挡。

他的武功只能说是一般,对面那束发的男子轻而易举地便将他剑挑飞,可还没下了杀手,就听不远处一声冷漠的威胁:“别动——”

他扭头一看,满目惊愕,只见那青衣男子仍旧端坐在案几前,手中却轻描淡写捏着一段碎裂的剑身,正精准抵在凶神恶煞的汉子脖间,眯起眼睛与他对视——

一瞬间,杀意四散!

第24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四日

凶神恶煞的汉子满目惊异。

他方才出手虽未敢使用门派绝技, 却也拿出了快准狠的架势,直直朝青衣男子胸口刺去。

可他尚且不知青衣男子做了什么,只知道对方只是随意一抬手, 就精准抓住了他的剑身,下一瞬间, 只听咔嚓一声,剑身便应声而裂。

那把锐利的断刃便不知不觉来到他的脖子, 威胁着他的性命!

这到底是何等骇人的功法,竟然能够将他的剑捏碎, 从前竟是闻所未闻!

至于束发的男人更是眼睛睁大,一脸震惊,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同伴的武功实力如何, 能够被如此轻易地制服, 足可以见青衣男子实力有多么强劲!

而那满屋子弥漫的杀意,更是让他脊背发凉, 隐隐意识到今日似乎来者不善。

好在身边这红衣少年武功就差了很多, 束发男子当机立断立刻将剑抵在展越的脖子上,狠狠威胁道:“别动, 你不想管这人死活了吗!”

看了眼凶狠汉子那惨白的脸, 束发男子——宋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阴郁, 几乎是紧紧盯着秦铭的一举一动,眼中的警惕都要溢了出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算他手中同样拥有人质,对面青衣男子的表情也从头到尾也没有改变过, 依旧是那么镇定自若, 自有一派云淡风轻的气势。

而他也只是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看向自己,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大牛。”

刹那间, 宋平似乎察觉到了背后走路的脚步声,还不等他赫然回过头攻去,一双有力的手臂却猛然勒住了他的脖子,那粗壮的肌肉仿佛扎根的古木一般,汇聚源源不断的力量,勒得他根本无法呼吸,只能本能的胡乱扒着那双手。

……不好,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宋平的意识似乎都要远去了,身后之人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力气大的他竟完全对抗不了,他脸憋得通红,四肢也逐渐无力,好在在绝望时刻,他突然想起了师兄曾经交给他的软筋散,于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猛然向天空一扬:“跑!”

趁着后面那壮汉被扬了个正着松手之时,宋平再次大吼一声,将剩余的软筋散纷纷朝青衣男子扬去。

而当秦铭下意识用袖子遮掩口鼻时,那凶神恶煞的大汉也就趁此机会立刻逃跑,与宋平一起跑出店外。

秦铭:……又忘了自己百毒不侵了。

看了一眼四肢无力半跪在地上的张大牛,又看了看虽然没有中毒却仿佛吓傻了的展越,秦铭心中无奈叹息,难道他真的要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来对付那两个人吗?

刚才是对方不想暴露武功绝学,又有些大意,所以才被自己抓了个正着,现在去追肯定面临的是两个走投无路之人的猛扑……这么危险的活要他一个人去做吗,不要啊!

但一想到若是真的错过这次机会,他们恐怕不会再回来,魔教身上的污水也就一辈子也洗不清了,秦铭只好快步走出门去,决定追追试试。

然而他才刚刚迈出大门,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却如临大敌的宋平二人。?

秦铭疑惑地抬眸看去,却见这二人一眨不眨,死死盯着的,竟是对面一道白衣人影。

那人影脊背挺拔,站在树下,正巧挡住宋平二人的去路,左手正死死握着一把剑,剑已出鞘,在日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辉。

微风吹动着白衣人的衣角,吹开白衣人额前的碎发,也让他那双冷漠桀骜的眸子越发显眼。

——来人正是沈浮白!

……沈浮白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来得好啊!不愧是他忠心耿耿的下属,关键时候真靠谱啊!

秦铭先是惊讶,随后便是舒坦,脚步不自觉停下来,心中也总算松了口气。

稳了稳了,既然沈浮白来了,那应该也不需要他出手就能制服那两人了吧!

在秦铭期待的目光中,沈浮白左手手腕果然一动,剑刃便径直指向宋平二人,杀意和气势步步攀升:“看来我来得正巧……你们想往何处逃?”

“又来一个!”宋平暗骂一声,余光瞥见身后秦铭的身影,更是感到棘手,他与凶神恶煞的大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破釜沉舟之意,看来这身份是没办法隐藏了!

“把他们全杀了,就没人知道了!”凶神恶煞的汉子第一个冲了出去,杀心大起,一套门派独门剑法摇光剑法立刻呈现手中,独特的步伐加上捉摸不透的变化,便是剑阁此套剑法的特点。

第一次见此剑法的人,十之八九无法抗衡,素来以诡谲著称,而见此剑法,沈浮白眼中却倏地闪过一丝诧异,果断收回剑不与之对抗,而是身形随着对方的剑晃动三次,每一次竟恰到好处地躲过了剑招,宛如提前预知到一般!

凶神恶煞的汉子没想到几剑全都刺空,不由自主睁大了双眼,而沈浮白往前迈出一步,手掌猛然击向他的手腕,一瞬间便将他手中之剑打落,无法再战!

“师弟!”宋平没忍住,唤了一声师弟后,也不留缝隙地纵身一跃,一剑挑来,这一招挑月剑法,主打一出其不意,从下往上挑过敌人颈部,可以算得上是见血封喉,但沈浮白却提前往后退出两步,不躲不避,就这样轻易让他的剑招落了空。

“什么?!”宋平大吃一惊,如果说破解一招可以说是侥幸,可是连他这招也破解了,只能说对方相当了解他们的剑法!

“你到底是谁?!”宋平惊魂不定看向眼前这年轻的白衣青年,却见沈浮白微微扬起下颌,眼中透出三分桀骜三分不屑,低声道,“原来是剑阁弟子,用魔教的名义招摇过市,还真是好算计啊!”

宋平心中一震,险些腿脚发软,又听他道:

“不过就凭这种程度的摇光剑法和挑月剑法,还敢使出来……呵,班门弄斧。”

说罢,沈浮白左手一抬,一招行云流水无法看清身形的摇光剑法已然成型,漫天剑光随之飞舞,如同巨浪一般狠狠袭向宋平。

宋平大脑一片空白,望着这经验绝伦远超他们使出的剑法,只有失神臣服的念头呈现。

下一瞬间,沈浮白的剑已然刺中二人手臂,杜绝他们再拿剑的可能。

剑身潇洒入鞘,握剑的手臂却在轻轻发抖,沈浮白面色不悦地握紧了脱力的左手,继而将手藏于身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冷漠看向前方的宋平二人:“你们输了。”

宋平二人面色黯淡,握着不断淌血的右臂瘫在地面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用一样的剑法,却轻而易举就输了,只能说技不如人了。

“做得好!”

见比试很快就有了结果,秦铭这个时候总算是能够大摇大摆地走上前了,主要是他害怕沈浮白这人一激动把宋平二人给杀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宋平二人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冷漠不屑的白衣青年,竟脸上倏地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恭敬朝青衣人迎去,口中大喊:“拜见教主!”

……与方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是,这真的是一个人??

宋平二人目瞪口呆,看得眼睛都直了,倒是习惯了的秦铭只点了点头,便道:“不错,如今你已擒拿这二人,便来问问看他们到底是何人。”

“他们正是剑阁弟子。”沈浮白不假思索,脱口便答,看向宋平二人的眼底还藏有不屑,“方才他们使的是剑阁独门功法摇光剑法以及挑月剑法,必定是错不了的。”

“果然如此吗。”秦铭点点头,心中只有一切真相尘埃落定的感慨。

“你说什么?剑阁?怎么会是剑阁呢?”然而此时,终于回过神的展越也拿着剑快步走来,恰巧便听到他们的谈话,原本欣喜的面色猛然一僵,怎么也不敢相信。

秦铭倒是很能理解,毕竟展越一直视剑阁为自己的目标和榜样,如今却传出来他所不耻的事情都是剑阁弟子所做……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也是应该的,也正因为如此,秦铭才无法原谅这些正派诓骗百姓,以魔教的身份胡作非为!

“剑阁弟子素来崇尚克己复礼……视外物为粪土,又怎么会做这种勒索之事呢?”展越还在磕磕巴巴地为剑阁开脱着,怎么也不想相信这一切。

却不承想,原本不发一言的宋平此时却越听越心生怒气,忍不住冷笑一声:“剑阁弟子又如何,我们也是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

展越被他这一声铿锵有力的讽刺震得说不出话,又见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世人都知我剑阁弟子两袖清风,一心练剑,很是佩服,却不知两袖清风,饿的是自己的肚子,穿的是洗得发白的布衫……除非那些天赋异禀之人,就例如你……”

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沈浮白,宋平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回归到了正题上:“师门对天之骄子有优待,却视我们普通弟子为草莽,让我们只挥剑练剑,什么都不曾给予,我们除了剑以外一穷二白……饭菜只有一些青菜,衣服破了就打补丁,这样的生活苦到极致,教内弟子人人愤懑。”

“所以你们就升起了假借魔教名义勒索商贩的想法?”秦铭虽然有些同情他们的生活,却不赞同他们的选择。

“……每隔两月采购物资时,一位师兄实在是饥饿难忍,便假借魔教的名字抢了个包子吃,结果却发现这里的人选择息事宁人……因而,后面的师兄们便逐渐有了这种心思,不过我们商量好,每次购买物资都是不同的人,每次勒索也适可而止绝不多拿……”

宋平低声说着,语气中倒也藏匿着些许无奈和歉意,不过他刚才对秦铭等人下死手的时候,也没见得有多犹豫,秦铭一边听一边不放在心上,语气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原来如此。”

至此,一切皆已水落石出。

【支线任务七:调查事件真相(已完成)】

【任务奖励:调查清楚后,魔教声望值上升,获得一万功德点!(已发放)】

沈浮白更是嘴角露出讥笑,不屑一顾,也不知道是对这二人,还是对那高高在上的剑阁师门。

唯有展越浑身的力气仿佛抽掉了一般,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了,眼中充斥着迷茫:“真的是……剑阁弟子做的,整整两年……假借魔教名义……”

“身为名门正派……怎么能做欺辱百姓之事呢,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剑阁!”

他闭了闭双眼,无法遮掩心中的痛苦,似乎还能听到耳畔回荡起的那句明心之言:

“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主公道,匡正义。”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一声轻微的碎裂之声从心底响起,那是他曾经所坚定的信心。

沈浮白没心情看一个陌生人的纠结,剑身再次半出鞘,抵在宋平颈部,朝秦铭道:“教主,此人已招供,假借我教名义行不轨之事,污蔑我教名声,是否该杀!”

一句杀字一出,宋平脸色便白了三分,但当他听见‘假借我教名义’这句话时,却是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不可置信一般瞪圆了眼睛,先是看了看沈浮白,随即又看向秦铭,眼中惊恐溢出:“你们……难不成是……魔、魔?”

后两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就连备受打击的展越也抬起头,脑中似乎有所明悟,而被所有人惊恐注视的秦铭则叹息一声,意识到这场隐藏身份的旅途就要到此为止了。

他毫不犹豫地摘下面具,露出那双冷淡却又蔓延着杀意的双眸,微微勾唇看向宋平:“本座今日心情不错,先不杀你们。”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身份是谁,尤其是在那双恐怖冰冷的眼眸注视下,都内心发紧,腿脚一软,险些匍匐于地面之上,再也不敢与之对视。

“但污蔑我教一事决不能善罢甘休,沈浮白!”

沈浮白立刻前进一步,拱手道:“属下在。”

“不计手段,将真相告知镇子上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知道是他们眼中的名门正派假借我教的名声胡作非为。”秦铭冷哼一声,眼底浮现些许愤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并不过分吧,“尔后大张旗鼓将这二人押回剑阁,借此揭露剑阁内部弟子种种不满!”

若是剑阁因此而开始善待弟子,那也不失为一种功德了吧。

秦铭美滋滋地想着,系统也恰到好处地跳了出来,设定了他的目标。

【追加支线任务:让江湖知晓整件事的真相!】

【追加任务奖励:魔教进一步扬名,轻微改变正派对魔教的敌意!】

完美!

秦铭舒心了,能个改变正派对魔教的敌意不就是他心中想要的吗!

他完全没考虑过此事的其他后果,但沈浮白却在脑中一瞬间明悟了此事的种种利弊,饶是他也不由得心中一紧,再次感慨果然魔头虽不杀人,却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无辜者,此事一出,剑阁必定名声扫地,江湖人人声讨,那五大派之间的联盟必定也会出现缝隙。

这便是魔教崛起的希望。

也是统治江湖的开始啊!

不愧是魔头,当真走一步算百步!

沈浮白也未曾想到,他根本不想理会的一件小事,竟然会牵扯到剑阁,牵扯到五大门派,而事已至此,已经成了定居,教主一出手,剑阁便再无翻天之势……果真高明!

“是!”而沈浮白作为其中一枚棋子,也只能听从教主的命令行事,押着宋平二人就往外走。

得知自己的命运,宋平脸色铁青,脚步踉跄,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惨,剑阁岂不是会将此事完全落在他的头上,师兄师弟对他恨之入骨,而且江湖人士听闻后也会对他唾弃不已,这、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见那恐怖的魔头没有跟上来,宋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向沈浮白,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你,你也是剑阁弟子吧,我能看出来你跟我们学的是一样的剑法,快救救我们,你知道这样下去剑阁最终的后果吗,你不能这样做!”

一旁凶神恶煞的汉子微微一愣,抬头也看向沈浮白,根本不知道为何师兄称这人为剑阁弟子,明明对方是魔教之人。

然而眼前这白衣青年却未曾否认,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丧尽天良作恶之徒本就该杀,我不曾亲手杀你,便是最大的仁慈。剑阁有你这样的人,便是其自食恶果,天理难容,又有何颜面求饶?闭嘴。”

宋平眼中绝望,却也只知再无希望只得颓废闭上嘴,只有待到沈浮白将他们绑起来去取马车让他们独处的工夫,那凶恶的汉子才忽然问道:“师兄,你为何说他是剑阁弟子?”

宋平抿抿唇,这才低声道:“你来得晚,不知道……我们剑阁前两年出了一位天之骄子练剑奇才,获得了门派内许多资源,听说此人平日里桀骜不逊,不将师兄长老放在眼里,但剑术水平极高,方才我看他使出那摇光剑法,态度又如此傲慢,便猜到应该就是他!”

“什么?”凶恶汉子都傻眼了,“那,那他不是剑阁的弟子吗,为何会去魔教??”

宋平声音更低了:“听说许多人对他心生厌恶和嫉妒……因而某日合起来算计他,在练剑时挑断了那人的右手手筋!从此以后那人虽改用左手练剑,却无法进步,几乎止步于此境了。”

凶神恶煞的汉子想起沈浮白持剑的左手,忍不住咋舌,右手手筋被挑断才修炼的左手剑法,那这人岂不是只短短一段时间的练习就比他们这些人十几年的剑法还要强?更何况还不是惯用手!

当真恐怖啊!

“后来,我便听说他辞掉了剑阁弟子身份,不知去处,没想到竟然前往了魔教……一代天之骄子就这么放弃剑法,想必他也是恨剑阁吧。”

“今日落在他手上,我们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凶恶汉子听了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唏嘘,心中不知道是怎么个心绪,直到沈浮白冷漠地回来,才不再多言。

*

了却一桩心事,秦铭心情终于开阔了不少,他相信沈浮白必定能够完成他的命令,其他的事情也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而当他心情很好地转过身想要与展越说点总结的台词时,一扭头,却发现展越正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的脸,竟是身体一僵,差点跌坐在了地上:“你、你是魔教之人?”

秦铭摇头:“不是。”

展越松了口气。

秦铭:“我教弟子素来不称呼自己为魔教。”

“……”

眼见展越又是惊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秦铭笑着摇摇头,不再开玩笑了,这年头他说自己只是潜藏在魔教的卧底,有人相信吗?

“罢了,我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调查到底是何人污蔑魔教。多谢这一路上有你相助,现在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

展越脑子一片空白,只下意识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不,正是你的存在,让我意识到,天下还有那么多心存正念的豪侠,还有那么多除魔卫道的侠士。”这两天的经历对秦铭来说是一场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让他短暂地沉溺在了其中,享受了下真正侠客会做的事情。

而他能体验这么多难以体验之事,都是因为身边有展越这位心中存有正气的侠士,秦铭对他很是感激。

而展越内心却非常迷茫,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魔教恶棍相处了整整两天,还夸对方是大侠!

可无论怎么看秦铭,他都觉得对方心存正义,一心为民,根本不像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魔教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疑惑不解着,却看对方负手而立,忽然望着天上的日头,轻声道:

“并不是挂着正派的旗帜,所行之事便都是正派,也并不是所有的反派,像众人所想象的那般十恶不赦……只要心中有义,无论在哪都是义,又为何要拘泥于何门何派呢?”

“……”展越一时间愣住了,而秦铭则对他再次笑了笑,拱手一礼,“展兄,后会有期吧。”

便随即换上一副淡漠的做派,朝屋内的张大牛呼唤了声,“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走!”

展越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的迷茫再次涌现,竟情不自禁地捉住张大牛的衣角,张口便问:“等等,他……到底是谁?”

“嗯?”张大牛因为没修习武功,软筋散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效果,此时此刻也只是稍微有些手软脚软,错过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闻言,只是下意识道,“哦,那是俺们教的教主啊。”

不知为何,展越只是动作一顿,却并未露出多么惊愕,似乎早就在冥冥中知晓了。

可他眼中却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挣扎,失去期盼的目标,失去渴望的门派,甚至失去了对善恶的评判,让他整个人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张大牛疑惑地挠挠发丝,忽然福至心灵,又补充了句:“你若想去寻俺们,可去北街正在装潢的满堂酒楼,不过那里现在还在招人嘞,可能分不出人手!”

说完,便等不及展越回答,追随着秦铭的背影匆匆跑远。

唯有展越站在原地,眼中的茫然逐渐消散,最终化作一抹坚定。

【触发幸运任务:获得百姓崇拜(4/5)】

*

满堂酒楼中,钱小豆正在弯着腰,用心擦拭着木质的桌椅,眼见月色将至正打算扔下抹布离去时,却发现有一红衣少年忽而伫立在门前,抬脚踏入。

“哎呀客官!”钱小豆早已带入了掌柜角色,连忙上前劝阻道,“我们这酒楼还未开业呢,请您改日再来吧!”

却见那红衣少年笑了笑,腰间的长剑异常显眼:“你们这里是不是在招人。”

“这……”钱小豆一愣,不知他是从哪听到这消息的,有些茫然,“确实如此。”

他又细细打量着少年江湖之人的打扮:“可是客官也不像是来应聘下人的吧?”

“不,我正是来应聘的。”

红衣少年将长剑放在桌面上,顺手拿起他刚才扔在桌面的抹布,对他咧嘴一笑,“有人告诉我,只要心中存有义,无论在哪里便都是义。我想看看就算在这小小的酒楼里,是不是也能够实现我心中的侠义呢?”

“再说江湖之大,我却无处可去,便且在这里先安个家吧。”

“你们这里的店小二,我当定了,有什么活,尽管交给我吧!”

第25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五日

沈浮白做事, 自然讲究一个快字。

当秦铭给他下令的那日,沈浮白就带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宋平二人,挨个来到他们这两日所勒索的商铺里, 先是解释缘由,然而再让他们交出那些不义之财。

这么连续走了两三个铺子, 并且大肆宣扬自己的来意,几乎全镇的百姓就都听到了风声, 主动前来围观。

当宋平被迫拿出自己的剑阁弟子令牌,磕磕绊绊地说出他们扮演魔教弟子勒索商铺的过程后, 百姓们便立刻倒吸一口气,完全被震惊到了。

谁能想到,原来这两三年来勒索他们的不是山上的魔教, 而是被他素来誉为正派榜样的剑阁!

“好啊, 剑阁之人竟然把我们当猴子耍,还将脏水都泼到了魔教身上, 当真是好算计啊!”

“呵, 我平日里便总能听到有人说剑阁弟子心思正直,侠义心肠, 还逢人就夸过几嘴, 没想到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被人几乎戳着脊梁骨骂,宋平二人的脸终于涨得通红,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恨不得将脸埋入土里, 但他又不能完全闭嘴,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沈浮白就会毫不留情地用剑刺向他的手臂, 那痛苦却不致命的感觉宛如酷刑,逼迫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沈浮白此人,当真手段毒辣!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消息几乎没过上两日,就迅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越传越远,基本上成为江湖上饭后闲谈的热点。

魔教弟子本来就恶贯满盈,做点什么坏事不奇怪,可是一旦角色变成了正派弟子剑阁,那可就遭到了无数人的唾骂和嘲讽。

人人都在说剑阁真是有辱五大门派的名声,正道侠客都为之不耻!

而沈浮白带着宋平等人转了几日后,便拒绝了那些义愤填膺之人想要当众斩杀宋平的提议,只说道:“杀人虽然容易,但太便宜他们了,我想将这二人押回剑阁,向剑阁讨一个说法,诸位被勒索一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若是诸位也想看看剑阁会是什么态度,不如随我一同前往,亲眼见证!”

这一番话顿时获得了众人的高呼,人们都想要看看,剑阁对此事是否知情,是故意放任还是同样被蒙蔽,是不打算采取任何办法,还是给出回应……总之,沈浮白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拥护,一同前往剑阁。

这些人不乏有看热闹的,想要扬名的,对此事件愤愤不平的,亦或者只是想要看剑阁笑话的,总之沈浮白想要聚齐百姓让剑阁臭名远扬之事,已然成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取决于剑阁的态度,不过……这甚至比沈浮白想象的还要容易些,因为剑阁在突然遭到这么大的重创后,第一反应就是将脏水泼出去,将宋平二人以重罪斩首,来平息众人的怒火。

但这样毅然决然的态度,却令宋平二人越发寒心,脸色刹那间惨白不已。

“明明你们不是唯一做此事的人,也不是率先做此事的人,但所有的后果都需要你们来承担……”

沈浮白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在二人耳边响彻,蛊惑着他们的心灵:“感到愤怒吗?感到怨恨吗?如若你将剑阁之中种种的不公平当众说出口,风向就会立刻发生变化,这本就不是你二人的过错,为何要让你二人承担呢?”

宋平的掌心紧紧攥紧,但只过了数息之后,就像是放弃了一切那般松开,满脸苦涩,低声道:“是你赢了。”

他不再固执地隐瞒真实的真相,站起身,当着所有百姓江湖人的面,诉说着这几年在剑阁的生活,诉说了剑阁是如何省下他们的资源,如何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又如何一点一点将他们逼上绝路……

于是,在他话落之后,场面一时间竟无比寂静,众人神色复杂,根本不知道原来在他们眼中那个坚毅仿佛绝不会被打败的剑阁弟子竟是这般艰难。

风向再次发生转变,而剑阁断尾求生的策略也更加激起了众人的愤怒,由讨伐个别剑阁弟子,变成了讨伐整个剑阁的内部管理,剑阁仿佛一瞬间被万人厌恶,人人喊打,痛斥他们虐待弟子,怎么能给江湖门派树立榜样!有的甚至叫嚣他们滚出五大派联盟。

一时间,剑阁名声扫地,掌门长老焦头烂额,弟子们人人自危。

对他们喊打喊杀之人到底是真正义,还是只是想拉他们下水,看笑话,众人心思各异,没人傻到会真正说出口,而沈浮白见一切事成,也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临走前,他望着那熟悉的待了两年的宗门,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勾,露出个讽刺的笑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初挑断他手筋的那些人,可曾看见了?

……

“真没想到啊,原来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剑阁一事,是这样的前因后果!”

“亏事情还发生在我们这里呢,你这听到消息也太晚了。”

“我只是听闻魔教做了些恶事……毕竟魔教就在附近山上,我都习惯了,也没去管那些闲事,没想到竟然是剑阁弟子冒充的!”

“呵,他们就利用我们畏惧魔教的心思才得了手,真是可恨……不过魔教近日来确实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那我对这些事的了解就更少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身儒生外袍的青年指着头顶那写着‘满堂酒楼’的牌匾,得意介绍道,“这是这几日新开的酒楼,但其中的菜肴都是闻所未闻的极品,来来往往的客人相当多,都对这家酒楼赞不绝口,今日我便请你来尝一尝他家特色!”

儒生拉着茫然的客人走进酒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相当热闹几乎满座的大堂,众人都在有说有笑地喝酒吃菜,时不时还热络地探讨着什么,看起来一片喜气之象,店内的装修也典雅精致,让人眼前一亮,很是欢喜。

儒生还没选好座椅,就见一少年快步走向这里,扬起脸露出一个笑容:“二位客官随意坐,若不喜欢一楼的热闹,二楼有雅座可以选呢。”

客人细细打量面前小厮装扮的少年,忍不住惊奇道:“这酒楼竟连小厮都练习过武功吗?”

展越腼腆一笑:“我之前梦想着成为江湖大侠,便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上不得什么台面。不过倒可以在这里做个打手。”

客人点点头,环顾着这酒楼的装修,忍不住好奇道:“既然你想去江湖转转,那又为何要在这里做活呢?”

“酒楼里也是一个小型的江湖啊,能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听他们说话也能长很多见识。”展越示意一楼中间正在聚集聊天的客人,解释道,“二位请看,从他们那里就能够听见最新关于剑阁的消息。”

“哦?这我倒是还没听过,我们就坐在那里去!”

儒生拉着客人急切地往中间走,果然听到有人在高谈阔论:

“听说剑阁掌门终于宣布两年不接收新弟子,要彻底整改内部事务,改善弟子的所处环境!”

“好啊好啊,真听说了个好消息啊!”

“你这消息也落伍了,你可知揭穿剑阁勒索真相一事的人,正是魔教的弟子啊!若不是魔教弟子,又有谁能知道那些勒索之人是被假扮的呢!”

“嘶,看来魔教是被泼污水生气了啊,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采取这种手段揭露,而不是叫嚣着一起攻上去……”

“不管怎么说,没真正打起来也是一件好事啊。”

儒生坐在椅子上,好奇地听着他们谈论着八卦,如痴如醉,而客人则看向挂在墙壁上酒楼的竹签,很是新奇,只见每一只竹签都写着一道菜肴的名字,而有的菜肴下方又加了个【特】字,有的又加了个【火】字。

展越解释道:“所有菜谱都在墙上,方便诸位客官查阅,下面的【特】代表着我们酒楼改良过的特殊菜谱,大受好评,而【火】字代表着点这道菜的人数比较多,方便第一次来的客人选择。”

“不错,确实方便。”客人便点了几道大火的菜,一边听着周围之人的八卦,一边等着上菜。

他无意间看见坐在柜台后面的一长相普通的青年正拿着笔,似乎在纸上写写画画,完全不理会事务,而有许许多多的小厮穿梭进后厨中忙前忙后,竟长得比那青年人还有记忆点,不由得好笑道:“这家酒楼真是古怪,小厮像是侠客,掌柜却更像是小厮,真有趣啊。”

但当特制的菜肴端上来时,饶是喜欢品尝美味的他也不禁被震撼到了,他从未吃过这么香甜可口的鱼肉,这么肥而不腻的肉,还有些古古怪怪的饮料,当真让他眼前一亮。

“怎么样,好吃吧?”儒生得意地扬了扬下颔,“我敢说就连京城,也绝对吃不到这个味道!”

客人吃得满嘴都是菜,只能双眼放光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牛!

“生意似乎很不错。”而不远处,刚刚从后厨巡查完的白衣青年,也终于眉眼桀骜地掀开帘子走到了掌柜面前,“我的任务到此结束了,剩下的交由你定夺。”

顿了顿,他补充道:“刚开始获取情报必定困难且不熟练,所有小厮都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另外住在三楼的二位魔教堂主,平日里可以装作不存在,不要起冲突,这些简单之事,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当然不需要。”钱小豆洋洋得意地说着,但见沈浮白那不善看过来的脸色,又连忙不敢太过得意,将手中刚刚写好的纸张装入信封交给他,“这是有关剑阁后续的情报,拿去给教主吧。”

说着,又瞥见他冷冰冰的脸上,补充一句:“你可以先看一看。”

“不必了,我不在意。”沈浮白冷淡地将信封揣进袖口,转身就走,“教主怕不是该等着急了,我现在就回去。”

*

“你做得很好。”

当沈浮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十连山,并且还特意在门外恭敬等待教主起床后,将钱小豆的第一手情报呈上来时,就立刻获得了秦铭的夸赞。

眼见眼前的青年眉眼止不住地骄傲和得意,秦铭也忍不住内心笑了笑,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早就拿捏到了沈浮白的死穴,只好狠狠夸他,顺着毛撸,再夸几句我教弟子都不如你,就能让沈浮白心满意足离去。

不得不说,好拿捏得很,要是其他的魔教弟子都这么容易拿捏的话,秦铭也不至于生活得胆战心惊了。

他继续垂眸细细阅读手上的最新情报,有种坐在山沟里就能品味到城里各式各样的八卦的愉悦感,起先他还觉得弄什么情报局,真是太麻烦了,只是碍于全魔教弟子的双手支持才不好反驳,可现在真体验到了阅读八卦的快乐,秦铭也不由得说一句:真香!

这情报局似乎真的能开,很有意思!

虽然剑阁一事他交给了沈浮白后就完全没管过就回到了山上,但沈浮白做了什么,江湖中又有何传言,他都通过钱小豆的叙述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钱小豆似乎也很擅长说书,每次献上的情报经过他的话进行翻译,就变得极为有趣,像是品阅小说那般,让秦铭很是陶醉。

既然得知剑阁因此得到了个教训,并且决定闭门整顿,秦铭就彻底放下了这件事。

他想要的奖励也终于到手了:

【支线任务:让江湖知晓整件事的真相(已完成)】

【任务奖励:魔教进一步扬名,轻微改变正派对魔教的敌意】

(由于剑阁弟子地位获得改善,宿主超额完成奖励,奖励功德点两万)

这么一笔巨款到手,秦铭就感到更加开心了。

另外由于酒楼开始运营,他也得到了应得的银子。

【支线任务六:开一座酒楼(已完成)】

【任务奖励:修建完成奖励五千两银子!(已发放)】

手握五万功德点奖励,还有七千的剩余银子,秦铭都有些膨胀起来了,还有谁!就看看还有谁能这么强!

至于这首次的出门,带给秦铭的感受可不一般,首先就是让他领略了江湖的风情,也让他知道了江湖并非是他想象的那般肆意逍遥,就算是名门正派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怎么说呢……最开始的那种梦幻滤镜彻底碎了,更多暴露在秦铭眼前的是现实的无奈。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吧。

而第二点留给秦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城外那些无处可去的乞丐,又或者说是流民,每当看见他们,秦铭就会加强回到现代的念头,起码在他的年代里,人人小康生活,哪里有这么大片大片活不下去的百姓。

只要对上那对生活早就没有希冀的眼神,秦铭的心中就会隐隐浮现痛楚。

“让你招募那些流民一事,做得如何了?”他转而看向还在恭敬等候着的沈浮白,询问起来。

“教主英明!”沈浮白先是习惯性地高呼了一声,尔后才细细回答,“酒楼里缺少的人手,城外的流民完全可以补上,而且只需要给他们一碗饭吃,一个落脚的地方,他们甚至可以不要工钱为我们办事,做事极为听话,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你不应该叫沈浮白,应该叫沈扒皮吧!

秦铭眼角跳了跳,发现沈浮白这人真是能够将人利用到死,完全捉拿了那些流民想要活下去的想法,以此来省下工钱。

不过酒楼刚刚开业,正是艰难的时候,又一下子收了那么多流民进去,流民们还大概率拖家带口,管吃管住已经是极限,秦铭也知道不能一味施舍,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果他们想走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浮白就宛如邀功似的连忙补充道:“绝无可能!能在我们酒楼劳作之人,条件之一便是需要将一部分家人转移到我们十连山上,充当人质。他们定无想要逃跑的心思,不过如若他们不惜抛弃妻女也要逃走……那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秦铭:……狠还是你狠啊,沈浮白! 真不愧是魔教祸害吗,太歹毒了!

又一次亲眼见证了魔教弟子的恐怖之处,秦铭简直心有余悸,挥挥手让他赶紧退下了。

【支线任务:改变城外流民处境(进度5%),奖励功德点五千!】

看了眼系统,改变流民处境确实增加了,秦铭心中也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那么功德点到手了,是不是该进行消费了,嘿嘿。

秦铭在系统商店豪横地扫着武功秘籍,眨也不眨眼便从系统花了四万功德点重挑了本紫色品质的轻功功法《踏雪无痕》,此轻功虽然也是紫色品质,却是紫色上等轻功,没办法购买十万功德点以上的金色品质武功,秦铭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但当他开始进行修炼,却发现越是修炼越觉得六根不清净,以至于修炼的速度相当缓慢。

当然,对于他这种绝世天才,修炼速度缓慢也是跟平日比起来,与其他人相比还是甩人一条街的。

秦铭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这才意识到是因为城外还有95%的流民无家可归,因而才惹得他心烦。

……要是能将他们继续寻上一批,送入教内干活的话,虽然听着是委屈了点,但起码能够填饱肚子不是?而且系统任务也能够尽快完成了。

秦铭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他开始计算着哪里还能够增加人手,比如说加大耕种的面积反正后山有的是土地,比如说多建几座房子扩大魔教面积,再比如说修个练功房啦,教弟子们武功啦……总之,刻在他骨子里的基建血统开始蠢蠢欲动。

最终他敲定,目前魔教内部最缺少的,一个是粮食,一个就是文化!

没错,就是文化!因为魔教弟子的文化水平统一不高的缘故,他们才总是会用打打杀杀来看待事情,如果脑中的墨水提高了,那做好事的概率岂不就起来了?

是时候该让魔教弟子体验一下上课的恐惧了!

【新增任务八:开设学堂,找到夫子教书,并上一节课】

【任务奖励:三万功德点,魔教整体素质略微上升】

系统提醒一出,更加坚定了秦铭开设学堂的念头。

一想到让那群弟子规规矩矩上课,秦铭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起,但他坚决不承认他心里存有报复的想法!

而他本来想要继续呼唤沈浮白过来,但一想到沈浮白手段的狠辣,又连忙打消了,还是决定叫天性淳朴善良的张大牛过来。

“本座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近日,本座发现教内的人手还是不充足,或许,可以请一些外面的流民补充进来做事。”

看着秦铭意味深长的表情,张·淳朴善良·大牛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教主是想让俺抓一些流民回来干活对不对!”

秦铭:“……这不能叫抓。”

张大牛憨憨地点头:“明白明白,那俺就绑他们回来,肯定让他们好好替我们干活!”

秦铭无语凝噎,果然!果然!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能够留在魔教最终也会变成恶棍,谁也逃不掉!

秦铭多么想要一位无论何时都能坚定自我的正义人士,来教内陪他做伴啊,这样他也不会这么孤单寂寞了。

“本座的意思是,需要让他们自愿前来教内,你可明白?”

他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明示地说道。

却见张大牛似乎思索一般抓抓头,慢吞吞地点头:“俺……懂了。”

真的懂了吧?

秦铭总感觉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但这已经是明示中的明示了,不应该听不懂啊,秦铭也就点点头让他离去了。

而走出教主书房的张大牛眼中则更加迷茫了,他几乎是火速地拉着杨旭来到了陈略的房内,将前因后果快速一说,然后问道:“……就是这样,这个自愿是怎么个自愿,俺怎么听不明白呢?”

再一次被拉过来聚会,杨旭不由自主拿起拐杖叹息一口气,教主那几日不在教内,沈浮白也同样不在教内的生活到底有多轻松多快乐,他都无法形容,结果现在沈浮白回来了,教主又开始搞事了,他的心态也一瞬间老了十岁。

水深火热的生活又开始了。

“那就是最正常地让流民自愿前往山上吧……毕竟愿意来我教生活的人几乎没有。”

杨旭摸着胡子思索着,张大牛也不由得频频点头:“俺也这么想的!”

却见坐在案几前悠哉品着茶一副怡然自得模样的陈略忽然插嘴道:“教主素来阴险狡诈,心怀叵测,诡计多端,怎么可能想法这么简单呢,你们想得太天真了。”

“……”张大牛和杨旭的目光统一疑惑地看向他,面色十分不解。

杨旭更是摸胡子的手一顿,心咯噔一跳,坏了,我跟张大牛一个水平了!

陈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低声道:“以我的看法,教主的意思是……只要让所有人以为他们是自愿前往,便是自愿,无论何种手段,你可明白了?”

“无论什么手段……只需要让他们自愿前往魔教。”张大牛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你说得对啊,俺懂了!”

“反正谁不自愿来,俺就揍他,一直揍到他亲口答应要来魔教生活,这不就行了吗!”

杨旭:“……”

杨旭猛然瞪大眼睛,看着兴奋挥舞着拳头的张大牛,哆哆嗦嗦,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26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六日

在杨旭抬起拐杖的一顿棍棒教育下, 张大牛这才龇牙咧嘴地选择了采用一些温和的手段。

先用言语威胁,如若那些流民不听话……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张大牛捏捏拳头,咧着嘴笑着, 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暴力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但真找到了城外面居无定所的流民时,看着他们骨瘦如柴的身体黯淡的眼神, 张大牛又不禁满身心的劲全部泄掉,只无可奈何地抓了抓发丝, 让他揍这群弱不经风的家伙,他还真下不去手嘞, 果然还是干山上的山贼更适合他啊。

张大牛几乎是采用了一百二十个耐心,挑选了几个拖家带口的流民邀请他们前去魔教。

本以为此事应该困难重重,可当他真说出了给流民的福利待遇——也就是能够吃饱饭时, 张大牛则清晰地看见了他们眼底迸发的光芒, 那是一种终于见到希望的热切之情。

“真、真的吗?只要能给俺们闺女一口饭吃,让俺们做什么都行!”比张大牛的手还要粗糙的汉子干巴巴地握住他的手, 不住地感谢起来, “谢谢,谢谢恩人, 俺们这就动身!”

一连问了几家, 这些流民无一不是欣喜若狂满口答应, 纵使是刀山火海,只要能够让他们的孩子妻子活下来,他们便趋之若鹜。

总之,张大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教主想要的流民的数量, 只是其中能读书识字的一个都没有。

“会读书识字的, 早就进城里讨个活干了,哪会像我们这样饿着肚子。”

一些流民眼含羡慕地说道。

“那就惨了。”张大牛挠着头有些困扰地小声嘀咕, “教主让俺务必找个读书人呢,俺上哪给他找去,难道要进城去捉?”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有心人听到,有个流民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立刻道:“壮士!我知道哪里有读书人,这附近城外有位儒生,偶尔会拿些米粥给我们喝,听着就是个学问人,壮士可以找找看,他年纪大概四十左右,胡子很长,腰间还有把宝剑嘞!”

“就在这附近?”张大牛眼前一亮,在这群流民里找到读书人可不容易,不过这有个现成的送上门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于是,张大牛立刻带着人搜索四周,果然看见一已过不惑之年的儒生,腰间佩把剑,正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喝着稀粥。

当听见张大牛邀请他上魔教时,这儒生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激烈,眼睛一瞪便怒斥道:“魔教祸害,素来祸害江湖,好啊,今日你们又把主意打到老夫的头上!老夫跟你们势不两立!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老朽也绝不会归顺魔教,我呸!”

无论怎么劝说,这儒生就是不听,而且相当厌恶魔教,甚至已经拔出了剑。

面对这般情况,张大牛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他劝也劝了,威胁也威胁了,要是对方还不同意的话,那他就只能采取最后手段了。

张大牛于是憨厚地笑着捏紧了拳头,一拳便砸向了儒生的眼睛。

“啊——!”

……最终,当心情正好的杨旭打算出门修习武功,掀开帘子却发现了一位口中被布巾堵住,浑身被绑得严严实实地穿着儒袍的老者被扔在他院子里时,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的惊悚。

而张大牛就在附近腼腆地对他笑着,苦恼道:“俺怎么劝他都不听,只好把他给绑起来了,就只能麻烦长老你帮俺说服他,教主还等着他们心甘情愿地进入我教呢。”

杨旭:“……”

杨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你……不是张大牛你个呆鹅!!怎么真把人给绑来了呢!

绑来就绑来吧,还扔给他是怎么回事,拖他一起下水吗??

但一想到这是教主的任务,杨旭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做这种勾当,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揽了下来。

眼见那老儒生脖子红脸粗想要痛斥却被堵住嘴的狼狈模样,杨旭连忙先将人安置在屋内,这才给他拿出了布巾,赔笑道:“对不住了,这就给你松绑!”

却不料老儒生在解放后第一件事,就是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好啊!不愧是公认的魔教小人,说不过老夫便强行将老夫掳来,令人不齿!呸!今天老夫算是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老夫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眼见此人激烈至此,杨旭连忙苦笑地安抚:“那都是些不听话的小辈自作主张,你消消气,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啊?”

但即使他做足了谦逊的姿态,老儒生也只是冷笑着,丝毫不吃这一套:“你这套对老夫无用!我辈正道之士,纵使是粉骨碎身,也绝不会向魔教小人吐露任何东西。”

他性格倔强得像头牛,态度蛮横,很符合一意孤行的读书人的性格,杨旭见和煦说话这人不配合,又眼睛一转,故意板起脸威胁道:“好你个儒生,实话告诉你,是教主想要招募你。你若再不说实话,等到教主那里可就是鞭子伺候了,你这把老骨头应该承受不了多久吧——”

本以为这威胁会吓退老儒生,但杨旭怎么也没想到,这儒生竟跟普通的读书人大为不同,竟是连威胁都不怕,脖子一扬,神态便淡淡地泄出几分大义凛然之色:“不过是鞭打拷问,又有何惧!天下江湖,侠义为先,魔教乃作恶多端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莫说是招募了,就连踏进这里,老夫都觉得脏!”

“老夫也不过是烂命一条,死又有何惧!无论你们魔教小人想做什么,老夫都不会答应,不如老夫一头撞到这柱子上,一了百了!”

“……”杨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性格如此刚烈之人,舍生取义,而不是苟且偷生,再观这人脸上拳头大小的铁青,就知道此人说话定是不假。

连杨旭都忍不住打从心底佩服起他来,这样的侠士无论在哪里都是值得被尊敬的,同样也很少见。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看见老儒生站起身,外袍领口绣着的一道莲纹,不由得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青云莲纹,这,难不成你是青岳派的弟子?”

老儒生眼底也稍显诧异,虽说青岳派确实有用过青云莲纹做了门派统一服饰,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有青岳派内门弟子才知晓此事,眼前这魔教小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由得站定,用狐疑的目光细细打探杨旭,忽然间眼眸睁大,竟也在杨旭的领口内侧看见了一抹青云莲纹的影子:“你……你也曾经加入过青岳派?”

二人对视一眼,明明素不相识,却感觉到了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杨旭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做出抉择,既然同样为青岳派弟子,且为人正直不阿,自己的身份也露馅了……那索性就全部说出口,让这人加入自己的阵营,若是能够在教内获得重用,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便不瞒你了,你说得没错,我曾经确实是青岳派弟子,因为为人性格稳重,故而门派要求我潜伏进魔教做探子,探查魔教情报!”杨旭拉着老儒生的手腕,低声说道。

“而如今你也知道,魔教新教主上任,新教主武功神秘强大,还有一统天下之野心,江湖无不人人敬畏。于是各大门派又相继往魔教送了几个探子,由我来接应!”

“原来如此……”老儒生听了前因后果,眼中的茫然才逐渐消散,对他肃然起敬行了一礼,“原谅老夫不知真相,方才有失礼仪。”

“不过诸位为了我正道付出诸多心血,甚至不惜舍生取义,委曲求全,老夫心中着实敬佩,请受我一礼!”

杨旭连忙将他扶起,他起了身,顿了顿才终于自我介绍起来:“老夫名叫许生,年轻时便加入了青岳派,有过游走江湖行侠仗义的梦想……只是后面发生一些事,又读起了书,穿上了儒袍,近日路过此地听闻城外流民成灾,忍不住想要贡献一份力量,却不幸被魔教弟子绑了过来!”

提到这事,许生脸上还一脸愤愤不平,谁承想他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就遭到了如此不幸。

他的话语令杨旭都觉得脸有些红,毕竟张大牛也算是自己的人了,不由得轻咳一声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教主最近下了命令,需要找到一些读书人来教内……我们唯恐教主不满,这才出此下策,实在是得罪了。”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但没想到竟然能够碰到同门师兄,这可能也是某种缘分吧,教主目前需要人手,若师兄抗拒不从,恐怕真的会命丧于此,师兄是有大志向之人,师弟我心中实在惋惜……不如师兄与我一同假意加入魔教,实则成为正派的探子,调查情报,如何?”

杨旭迫不及待说出心中所想,随后便用期待的视线看向许生。

却见许生面色露出些许纠结和犹豫,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但最终也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诸位潜伏在魔教,老夫心中无比敬佩,却无法成为诸位这样的人才……老夫性格素来倔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无法做到委曲求全,感谢你的提议,但老夫一心向死,别无他求了!”

杨旭忍不住露出遗憾之色,但见他性格刚烈至此,连装一装都不愿意,也只能叹息一口气,无奈道:“既然你无意于此,我便不再劝了。”

他看着倔强傲慢的许生,仿佛是最后一次再看这人一般,眼中藏着遗憾和不舍,许生却根本不惧怕这生死,笑着走出房门,对外面等候已久的张大牛道:“老夫随你去见那魔教教主,带路吧!”

*

当秦铭听到张大牛刚刚下山不久就把所需要的人全都聚齐时,还感到相当诧异。

这么快?张大牛的效率也不比沈浮白差啊。

鉴于沈浮白就在自己书房汇报着酒楼之事,秦铭也就很有眼力见地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只是平静道:“你做得不错。”

可饶是这样,也让一旁整理情报的沈浮白凉飕飕瞥了张大牛一眼。

然而张大牛却没因这句夸赞而感到欣喜,反而是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教主,会读书的人真的不错,俺只找到一个人,而且还不是很自愿。”

说着,张大牛就直接带着许生走到了书房内:“就只有这个人了,请教主查看。”

秦铭不由自主打量起此人来,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儒袍,却不像陈略那般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而是满脸都写满了傲骨,高高抬起下巴,似乎对什么人都不屑一顾,嗯……更像是面对除了秦铭以外人的沈浮白。

但一看这身穿着,就知此人是真有学识的,况且秦铭也不喜欢只会阿谀奉承之人,对他有了些许期待。

只是还不等他问出你是何人这几个字,面前的儒生就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丝毫不隐藏自己的鄙夷和愤懑,高声就骂:“呵,好你个魔头!平日里挑衅正派就算了,如今却做上了欺男霸女的勾当,我呸!”

“今日一见你,便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大奸大恶之人,果然外面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呵,直白告诉你,老夫生来就有一身傲骨,不怕任何威胁,要打要杀随便你们。魔教鼠辈焉敢命令老夫帮你们做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夫誓死不从!“

……

突然被人指着鼻子一顿骂,秦铭直接就懵了。

好家伙,其他人不喜欢他要么就背地里骂他,要么就在心里骂他,这还是又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喷他的!这是真不怕死啊!

不过意外地,秦铭本应该觉得自己会生气,但心中第一涌上来的却是欣喜,好啊,好啊,这人这么刚正不阿,一看就是他所需要的那种志同道合的队友啊!

在满是祸害的魔教中,这人不就是他唯一的希望吗,要留下,必须要留下此人!

而且对方虽然痛斥他,但是痛斥的跟他没什么关系啊,什么欺男霸女他可没做过,什么狼心狗肺,也不是他啊。没错,只要秦铭坚决不承认,这段痛斥就一点也伤不到他。

因此秦铭面色平静,仿佛对各种辱骂都不放在眼里,反而眼底还有那么一丝……兴奋?

这可令还在痛骂着的许生弄得脸色古怪,险些都骂不下去了。

而还未等秦铭组织好用什么话术之时,一声冷喝却倏地盖过了所有人,清晰回荡在书房内。

“呵,教主,这老匹夫竟何等大胆,敢侮辱教主,当真该杀!”

只见沈浮白面露愤怒,眼中杀意如同霜雪瞪向许生:“教主分明智勇双全,谋略过人,这人老眼昏花不识教主恩德就算了,竟反倒倒打一耙,若不千刀万剐,难解属下之恨!”

秦铭:……不必,不必,太过了。

眼见老儒生冷笑着,并不害怕沈浮白的威胁,秦铭也就顿了顿才道:“虽是如此,不过本座还需要他的能力……”

“这好办。”沈浮白立刻想出了别的招数,“他不是自诩侠义之士吗,那便随机拉出一些百姓,若他不同意为教主效忠,就杀一人,隔几息之后再问一次,还不同意,就杀一双。如此反复,直到杀到血流成河为止,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为了无辜人的性命,效忠我们!”

“……”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你、你……”许生瞪圆了眼睛,颤抖着身体,注视着冷漠的沈浮白,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秦铭看向沈浮白的目光,也已然变成了震惊和警惕。

这、这就是魔教祸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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