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带着猫去准子上班的宠物医院。她好像记得我,见到我便露出了微笑,非常阳光。
我的猫是那天最后一个患者,于是看完病后我们聊了一会儿。她是个天真烂漫又爱笑的姑娘,她的开朗抚慰着我的心情。但一提到动物,她就变得非常认真,特别是提到不负责任的宠物主人时,她会握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这种对比让我感到非常新鲜。
我以猫为借口,又去了几次宠物医院,后来约她一起喝茶。她并没有拒绝我。在咖啡店,她和在医院时一样,仍以开朗的态度对待我。
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准子,可近十岁的年龄差距让我不敢采取过于积极的行动。此前我从未与这么年轻的女性交往过。
有一次,我们谈到了我的工作。在那之前,我从未详细介绍过自己工作的具体内容。
提到穗高诚的名字,准子的眼神都变了。
“我很迷那个人!哇,骏河先生原来在穗高诚的事务所上班啊!真没想到,太厉害了!”她双手握拳在胸前摇晃。
“既然是如此忠诚的拥趸,下次把你介绍给他怎么样?”我随口说道。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真的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他的日程都是由我来管理的。”
我装模作样地掏出记事本,让她看了日程安排。现在想来真是愚蠢透顶。有那种沾沾自喜的闲工夫,还不如想想办法约她去宾馆开房。
几天后,我带着浪冈准子去了穗高的家。准子是个美人。果然如我所想,穗高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那天晚上,三个人去外面吃了饭。准子的表情像是在做梦一样。
吃完饭,我准备送她回家时,穗高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这个姑娘真的很不错。”
我看向穗高的脸。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走在前面的准子的背影。
两个月后,我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有一天去穗高那里,我发现准子坐在客厅,还给我和穗高端来咖啡。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装作没有受到任何打击,反而用一种揶揄的表情问穗高: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一个月前。”他回答。这时,我终于想起来了,准子拒绝我的邀请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不知道穗高的情况,但是准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我对她的好感。她肯定觉得对不住我。有一天,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我没有任何理由指责她,只怪自己下手不快。
但是几个月后,我再次后悔,根本不应该让他们两个人相识。准子怀孕了,穗高找我商量究竟应怎样处理这件事。
“帮我想想办法。她说非生不可,怎么劝都不听。”穗高似乎无计可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也许真是头疼,他按着眼角。
“你让她生不就行了?”我站着俯视着他。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要小孩。喂,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你不打算结婚吗?”
“没想过那么多。当然,也不是随便玩玩。”后面那句也许是熟知我的性格才补充的,“总之,我不喜欢先斩后奏。”
“你难道就不能以此为契机结婚?这样她也会心安理得。”
“知道了。就这么办,这样也不错。”他站了起来,“帮我好好说说,千万别把事情闹大。”
“你真的是认真的吧?”
“嗯,当然。”他使劲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我就去了准子的家。她知道我为何而来,看到我就说:“我绝对不会去打胎。”
然后就是漫长的劝说。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放弃,是因为我觉得打胎对她更有利,她没有必要和穗高搞到一块儿。可悲的是,为说服她堕胎,我答应她一定尽力成全她与穗高的婚事。
流了很多泪水后,准子答应去堕胎,我也累得筋疲力尽。几天后,我陪着她去了妇产医院。又过了几小时,我开车送刚做完手术的她回家。她带着木讷的表情望着窗外,脸上已经看不到初次见面时的开朗活泼。
“我一定会让穗高遵守诺言。”我说道。她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穗高根本没有履行他的诺言。没过几个月,他决定和神林美和子结婚。知道这件事后,我问他打算怎么处理与准子的关系。
“我会跟她解释。没办法,我不可能与两个女人结婚。”穗高说道。
“你会和她讲清楚吧?”
“我是有这个打算。”他不耐烦地回答道。
但是他根本就没对准子作过任何解释。直到最近,准子还以为自己能够成为穗高的夫人。
白天看到的她那空虚的眼神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出租车来到穗高家门前,我拿出一张五千元纸币给司机,没等找零就下了车,快步登上玄关的楼梯。大门紧锁,穗高从没将家里的备用钥匙给过准子。
我来到院子,因为想起了她的“三色堇”那句话。
看到院子的那一刻,我动弹不得。
修剪整齐的草坪上似乎铺着一块白布。仔细一看,是浪冈准子。她仍然穿着之前看到过的那件白色衣服。
不同的是,她蒙着白色面纱,右手拿着花束。部分面纱翻卷,露出了她那消瘦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