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面的竖发男人顿时笑了:“哈哈,她说从那边来呢。”
“那边是哪里?你住在日本吗?”
她点了点头。
“哦,怪不得会说日语。那,来日本之前呢?是从美国来的吗?”
男人没有说对,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就算是美国人,个子也实在太高了。我不算矮,都被你比下去了,况且身材还这么好。”
黄发男人不时打量着她。她穿着风衣,黄发男人根本没有发现她强健的肌肉。
“喂,你倒是说点什么呀,让我们也听听你的声音。”竖发男人探身说道。
她稍向后转头,用英语对他说:“闭嘴。”
竖发男人一怔,将头转向黄发男人。“她说什么?”
“我也听不懂。”黄发男人撇了撇嘴说道。
竖发男人又一次把脸转向她,怪笑道:“你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有味道啊。”
她的座位前面有一个夹子,里面放着道路交通图,她翻了翻,却不知该看哪一页。
“前面那页,对,就是那里。”竖发男人伸手指着地图,“现在走的是这条路。你要去的地方在世田谷区,从二四六国道开到横滨,再上东名高速就行了。”
男人的手指在地图上顺着路线移动着。“那个住址在这一带,健身俱乐部嘛,嗯,大概是这里。”他边说边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过了一会儿,车子向左转弯。她没有听到竖发男人在黄发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但听到黄发男人回答“知道了”。
“这条路车太多,咱们去找条近路。”竖发男人向她解释。
和刚才那条路相比,这里的车流量小了许多,对面也很少有车开过来。路边灯光很少,周围的建筑似乎不是民宅和商店,而是仓库。黄发男人转动方向盘,又拐进一条更窄的路。开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片空地,停着几辆卡车,一个人也没有。
车停了下来。
少女慢慢将头转向驾驶座,很显然,这里不是她要找的地方。她指了指方向盘,示意快点开车。
“别担心,我们会把你送到那个健身俱乐部的。”
黄发男人边说边关掉发动机,周围立刻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前车盖中微弱的机器声,还有远处的车声。
黄发男人眼中闪着光,脸上露出讨好的微笑。
“我们先来放松一下怎么样?反正你应该也不着急。”
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一点点靠近。她不解其意,只是一直看着他。见她没有反抗,他以为她愿意就范,便对竖发男人说道:“喂,你先到外面去!”
竖发男人不情愿地咂咂嘴,坏笑着打开车门。
“你可快点儿啊。”
“知道啦。”
看到竖发男人走下车,黄发男人更逼近了她,将嘴唇凑近她的嘴唇,右手则伸进她的风衣。
刹那间,少女的防卫本能被唤醒了。
就在他即将碰到她的嘴唇时,她猛地一口咬住。黄发男人哆嗦了一下,像触电一样向后仰去,呻吟着捂住嘴。血从指缝间流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黄发男人左手抓住她的右臂,陡然间双目圆睁。他感受到了风衣下面强健的肌肉。
她抓住右臂上的那只手,用力一拧。黄发男人个子很高,手腕却细得可怜,只听肘关节一声闷响,他的脸痛苦地扭作一团,发出惨叫。
接着,少女又伸出右手猛地抓住黄发男人的脖子,男人竭力挣扎,却一点劲也使不上。少女用大拇指扼住他的喉咙,逐渐用力,不一会儿他就翻了白眼。
这时,车门打开了。
“喂,发生什么事啦?”
竖发男人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离开黄发男人的脖子,尸体从驾驶座上滚落。
竖发男人似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大约过了一两秒,他忽然吓得面容扭曲,仓皇向远处跑去。
她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摘掉帽子,细细的波浪形长发垂落过肩。接着她脱掉风衣,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别在紧身衣前胸。周围一片昏暗,但她通过脚步声辨别出男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面前出现了一道两米多高的铁丝网,对面是一片农田,眼前只有一条很窄的小路。她停下脚步,观察周围,地上零散地堆着工厂里用的装货托盘,男人一定藏在那里面。
这时,一个托盘后面发出了声响。她敏捷地绕过去,却发现是一只野猫。
她刚松了口气,又听到铁丝网嘎吱作响,于是快速返回原处。这次,她看到约二十米开外,一个男人已经翻过铁丝网,正沿着铁丝网下的路越跑越远,她飞快地赶了过去。
两人隔着铁丝网展开了赛跑,这明显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男人气喘吁吁,腿脚已不听使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他,这时,她看到铁丝网另一侧堆满了旧轮胎。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重新加速。这一次她加大步幅,斜对着铁丝网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她抬起右臂翻转身体,庞大的黝黑色身体刹那间腾空而起,轻松越过了铁丝网,稳稳落在轮胎上。
此时,竖发男人已经跑得精疲力竭。忽然,什么东西出现在面前。定睛一看,她已经挡在那里。竖发男人慌忙掉头,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立刻用左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啊!放开!”
男人挣扎着,但那点气力根本无济于事。她把右手伸到胸前,从紧身衣里掏出手枪,食指拨开扳机后面的黑色橡胶保险,将枪口抵住男人的后背。
“你要干什么!”
几乎就在男人绝望叫喊的同时,她扣住扳机的手指开始发力。因为没有拉起手枪击锤,射击时有些费力,但这没有影响她一连串的动作。
枪响了。男人的身体高高弹起,她一放开手,男人就像木偶般摔在地上。他四肢仍在动,口中发出细微的呻吟,但已不可能再站起。
她收起手枪,爬过铁丝网。周围仍空无一人。她沿来路返回。
回到车里,她抬起倒在那里的黄发男人的手臂看了看,想知道时间。潜水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她甚至没多看尸体一眼,转身走到副驾驶座旁,穿上风衣,戴上帽子,将帽檐压得很低。接着,她从地图夹里拿出道路交通图,把刚才男人打开过的那页撕下来放进口袋。
她从后备厢里取出自行车,戴上骑行手套,向着黑夜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