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实,”梁泽拍了拍他的驴脸,大叫,“你他妈的醒醒,别睡了。陈东实?!”
男人砸吧砸吧大嘴盘子,费力地睁开眼,见到是梁泽,立马笑眯眯地拉起他的手说:“你回来啦。。。。。。威龙。”
梁泽霎时愣住。
“快快快,快搁旁边待着。。。。。。”陈东实轱辘着起身,将梁泽往路边推,“路上车多,风大,别又把你吹跑了。。。。。。威龙。。。。。。你可别又跑了。。。。。。。”
梁泽轻轻抚弄着陈东实被风掠起的鬓毛,他知道,这些都是陈东实的醉话,也是真话。即便陈东实一万个嘴硬说自己绝对没有把他当成李威龙的替代品,可梁泽都知道,在陈东实心里,自己就是个替代品。
绝无仅有的独家替代。
风把人的身体都吹冷了,陈东实的呼吸打在梁泽的掌心,形成一股暖流。天际飘起零零散散的碎雪花,两人依偎在雪里,身前的金蝶永乐宫灯火辉煌。
“很多人都好奇怪。。。。。。奇怪我为什么对你那么执着。。。。。。”陈东实抱着梁泽的手,就像抱着一枝古树的枝干,“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有句话咋说来着。。。。。。情不知所起。。。。。起。。。。。。起。。。。。。。起啥玩意?”
“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梁泽俯在他肩头,张嘴答。
“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陈东实挤出一丝苦笑,“可是一往而深后呢?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世上了。威龙,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开心。”
梁泽如鲠在喉。冬日的霜雪就像一层隔音的薄纱,将悲恸与缺憾过滤揉碎,掺进风里,到最后,流进耳朵里的就只有一段段哽呜的风声。
“既然扔了,又为什么要派一个那么像你的人到我身边。”陈东实闭上眼,躺平到雪地上,“你明知道这样对我来说是双倍的煎熬,我需要有双倍的忍耐,才能控制住不去想你,你真的太坏了。。。。。。。。”
“东实。。。。。。”梁泽几欲垂泪,风雪迷眼,他替他拂去眉间雪。
有那么一刻,梁泽突然想冲动一回,拍醒正在昏睡的陈东实,摇醒他,告诉他,自己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李威龙。可那座叫责任的大山压得他张不开嘴,那三十多具血流成河的尸体,那千百余声求生呐喊,那不计其数的沉伤旧痛,此时此刻一并发作在心头。
梁泽狠狠抱住自己,跪在横睡街头的男人面前,像是背叛的教徒在请求忏悔,请求上帝垂眸,赐予自己一场饶恕。
“我。。。。。。我骗了你。。。。。。。”梁泽声如蝇虫,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清,“我真特么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