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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犯(1 / 2)

十二点三十分,下行的“鸽子号”特快列车,即将从东京车站发车。

专务将搭乘这班列车前往大阪,龙雄也来送行。个子矮小的专务,在众人的簇拥下,显得更矮小了。发车之前,他朗声与送行者有说有笑,但看起来总有一股落寞凄然。

这次专务是被调到大阪当分公司经理。确切地说,他被降级了,显然是公司要他负起被骗走三千万支票的责任所做的处分。

不用说,来送行的都是昭和电器制造公司的职员们。在这种场合,送行者都没什么精神。他们故作若无其事,客气地望着当事人。其中,当然不乏幸灾乐祸的眼神,即使笑声高扬,仍显得虚假做作。龙雄始终站在送行者的后面,没机会与专务交谈。他觉得与其在众人面前公式化地寒暄,不如远远地站在后面,默默地为专务送行。

列车开动了。送行者纷纷挥手,专务探出车窗,也向大家挥舞着手,他的身影逐渐后退。当他看到龙雄站在众人后面时,愣了一下,随即朝龙雄用力挥手,龙雄也使劲挥手回应。离别的愁绪就像狂风般吹了起来。

直到只看到车尾的红灯时,送行者才逐渐散去,站台上弥漫着离愁,他们三五成群,慵懒地朝出口的楼梯走去。

龙雄打算今晚写妥辞呈。休假的期限已过,他能够延假至今,多亏专务的支持,专务总是对他关照有加。

虽然龙雄凭着无比的冲劲追查这起事件,但直到现在还没掌握到具体线索,宛如徒劳无功地在原地踏步。他不知何时才会露出曙光。不过,事到如今,他不能这样轻言放弃。他之所以考虑辞职,正是为了有更多时间追查下去。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把那个躲在暗处逼善良的人走向绝路的坏蛋揪出来。这样做似乎有点固执,但他绝不容许那为非作歹的恶棍在大街上招摇。专务的身影从他的视线中悄然消失后,他内心的怒火更加旺盛。

龙雄认为,三餐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在这种时候,幸好自己没有家庭,靠退职金维持一年的生活应不成问题。想到自己还年轻力壮,辞职的意念便更加坚定了。

龙雄往前走着,突然有人从后面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名穿着整齐、年约五十岁的男子对着他微笑,原来是公司的法津顾问濑沼,龙雄没能马上认出来。濑沼经常进出公司高层办公室,龙雄认得他,但从未正式交谈过。濑沼如此亲切地拍了他的肩膀,他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点头鞠躬。

“专务终于调到西边了。”濑沼与龙雄并肩走着说道。

他也是来送行的。

“多谢您前来送行。”

龙雄以公司职员的身份向他点头致谢。濑沼也点头回礼,然后盯着龙雄,用客套的语气问:“您最近好像很少在办公室?”

“是啊,我休息了一阵子。”

在旅客匆忙来去的人潮中,他们慢慢地走着。

“您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在休假。”

“噢,那就好。”闲谈刚结束,律师冷不防地说,“身体很要紧啊。您还年轻,危险的事情还是少碰为妙!”

龙雄回头看他的时候,律师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再见啰!”

那笑声好像略有警告的意味。濑沼身体微倾地从龙雄面前快步离去,那微驼的背影,眨眼间被人潮吞没了。

龙雄觉得自己仿佛被看不见的黑手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这句话意味深长,他该如何解读呢?他既困惑又惊慌,来不及分析这句话,已经先有一种直觉了。

(律师已经知道我的事了。)

这是忠告,还是警告?

龙雄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好意,还是敌意?

仔细想来,濑沼律师知道龙雄的所作所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从专务那里听来的。但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不用平常的口气相劝呢?他讲得模棱两可,真是令人疑惑。

龙雄又想,难道这番话不方便当面讲?这也有可能。这话毕竟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谈,律师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这样讲的吧。

在车站的检票口,龙雄下意识地递上车票以后,才觉得喉咙发干。天气非常闷热,艳阳照着广场和丸大楼,从阴暗的车站内望去,就像镶嵌在镜框里的风景照。

龙雄急忙停下脚步,刚才没注意,濑沼律师的身影就在前方,正朝右边拐过去。在他还没看清楚之前,律师已经开门,悠然地走了进去。他不需看也明白,那里就是头等及二等车厢的候车室。

龙雄不由得惊慌了起来。这纯粹是巧合吗?

发生那起诈骗案的前夜,他和关野部长到过那里。部长说要在那里与人见面,对方就是在那里拉开诈骗的序幕,最后把部长逼上绝境。眼下,濑沼律师佝偻着身子,走进那间疑云重重的候车室。

话说回来,那里是候车室,任何人走进去都不足为怪,也可以视为巧合,但是从门前走过时,龙雄终究心情纷乱。他佯装停下脚步,点了根香烟,手指颤抖不已,这表示他非常紧张。

他站了约两分钟,终于按捺不住,慢慢地朝门口走去。他几乎紧贴上去,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窥探。

一个身穿蓝色军服的外国人和几个同伴时而站着,时而坐在沙发上。这与龙雄当初和部长来此看到的光景几乎没什么不同。蓦然,他暗自吃惊。

龙雄看到律师特征明显的身影,而站在律师对面的男子,只能看到侧脸,但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没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却早已认出对方头上的那顶帽子。原来,对方就是他在红月酒吧巧遇的那个贝雷帽男子。

律师驼着身子,正在听贝雷帽男子说话。

他们始终站着交谈。龙雄的视线紧盯着他们不放。他突然想起那晚的黑衣女子,不也是用这样的姿势,隔着玻璃门窥探候车室里的情况吗?

(当时,那女子大概也是这样打量着候车室吧?)

龙雄从经验中得知,人的某些想法,往往出于偶然的触发。他心中闪过一种直觉。

(部长那时候已经被监视了。)

这样的推测应该没错。他不知真正的原因,但脑海中依稀浮现上崎绘津子与红月酒吧老板娘的身影。

谈话大概已经结束,律师吃力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贝雷帽男子径自朝这边走来。龙雄赶紧闪开,但想到突然快走,可能引来关注,便慢慢地朝站台走去,但这个举动失败了。

背后传来疾步的脚步声。

“你好。”

招呼声就在龙雄的身后。

龙雄心想,既然行迹败露,只好回头望去,只见贝雷帽男子的严厉面孔上挂着微笑,依旧是那夜在红月酒吧的笑脸。

“啊,你好。”龙雄不得已招呼道。

“对不起,因为我认得你身上的这套西装,便主动来打招呼了。”

噢,是吗?龙雄苦笑了。他老是穿同一件西装,难怪被认出来。

“最近很少看到您,我几乎每天晚上报到呢。”贝雷帽男子试探着说,指的是到红月酒吧。

“你常去,那很好啊。”龙雄笑着说,“像我这种低薪的上班族,可没办法天天去,消费太贵了。”

“是太贵了。”他附和道,“不过,正因为常去,小姐们终于愿意对我目送秋波了。哈哈哈,还是要砸本钱。”

他一笑,便露出被香烟熏黄的牙齿。龙雄始终提防着,但对方似乎没有别的用意。

“您不想偶尔玩玩赌马吗?”

这话问得很唐突,龙雄马上想起了贝雷帽男子在红月酒吧与酒保聊谈赌马的事情。

“不,我对这方面完全没兴趣。”

“那太遗憾了。”贝雷帽男子露出遗憾的神情,凝视着龙雄说,“我正要去府中赛马场呢。”

他从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掏出皱巴巴的赛马表,然后在手上晃了晃说:“今天下午的赛事可真有趣。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不,我实在没兴趣。”

“绝对会有您感兴趣的事,您干脆跟我去看看嘛!”贝雷帽男子执拗地说,而且故意把重点放在“有您感兴趣的事”这个措辞上。

“其实,我还有其他事情待办。”龙雄觉得不耐烦,便这样拒绝道。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太可惜了。”

他终于放弃了,向龙雄挥挥手,道声再见后,便疾步朝二号站台的楼梯走去了。

从他的身后看去,他身上的西装是廉价货,而且皱巴巴的。尽管如此,却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与濑沼律师相识,这让龙雄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关联。

龙雄在名店街的咖啡厅落座以后,一口气喝掉一杯橙汁,喉咙实在太渴了。他一边茫然地听着唱片,一边抽着烟,脑海中闪现过千思万念。

专务临去时落寞的身影,至今仍在龙雄眼前挥之不去。这让他想起关野部长自杀前打电话告诉家人“短期没办法回家”的那句话。现在,他仿佛看见关野部长在奥汤河原阴暗的山林里徘徊的身影。

龙雄心想,此刻徘徊不已的不正是自己吗?直到现在,他掌握了多少线索?目前,仅模糊猜测骗走三千万支票的骗徒已经把部分资金转入右翼团体的户头里,他也没有掌握到真凭实据。既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被别人取笑自己胡思乱想也是无可奈何。

虽说山杉喜太郎、舟坂英明、上崎绘津子及红月酒吧的老板娘,这些他觉得涉嫌的人都已经浮出台面,但仔细想来,也可以说它是凭空想象的。因为,他尚未掌握到任何证据,连关键人物堀口这个骗子的行踪也完全不知道。

龙雄又想,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在追逐一个幻影吗?不,不是这样,他已掌握到一个具体的事证。他走出红月酒吧不久,旋即莫名地被几个年轻人围殴,这证明敌人并非空穴来风。目前,尽管搜证困难,但总不至于完全绝望,至少方向是正确的,而且对方已经露出些许迹象了。

想到这里,龙雄倏然吃惊了起来。

当初,他和田村会见岩尾议员,曾觉得这举动过于轻率,但现在想来未必如此。岩尾议员如果是对方的同路人,肯定会把这消息通报给对方。其结果他们不正是露出某些马脚了吗?这就是机会,是啊,那次会面充分发挥了“实验”的成效,这真是妙点子,岂止不是轻率的举动,还是意想不到的成功。他兴奋得雀跃不已。

龙雄站起来,朝电话亭的方向走去。他心想,说不定田村已掌握到什么线索了?

话筒彼端马上传来了田村满吉的声音。

“你打来的真是时候啊,我正想怎么跟你联络呢。”田村声音低沉,但听得出充满兴奋。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龙雄紧张地问道。

“不,没什么事,可是有件事情弄明白了。”

“什么事?不方便在电话中讲的话,要不要我马上过去?”

“不,可以讲。对了,还是在电话中讲吧,因为待会儿我就得发稿了。”

“那你快说吧。”

“嗯,有关那个诈骗团伙,我已经知道他们进行交易的地点了。”

“咦?在什么地方?”

“东京车站的候车室。他们那伙人大都利用头等、二等车厢的候车室,在那里进行交易。这个消息非常可靠,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喂喂,你听清楚了吗?喂喂……”

东京车站的头等、二等候车室!

龙雄惊愕万分,愣得忘了搁下话筒。顿时,他脑海中各种情景翻腾不已。他想到的不仅是关野部长最初去东京车站那晚的情形。

龙雄心想,无论是从部长在遗书中提到的濑沼律师在高层会议上极力强调不要把公司受骗一事张扬出去,还是从他走出与贝雷帽男子喝酒的红月酒吧之后立刻遭到不明人士殴打,都可推断事情的端倪了。

他们两人刚才不就在那候车室里密谈着什么吗? 濑沼那番话果真是对龙雄的警告。

现在,龙雄把周围的人全看成敌人了。

不过,没多久,他对于自己无意间拒绝贝雷帽男子邀他到赛马场一事,感到后悔莫及。

艳阳高挂在天空,高大挺拔的喜玛拉雅杉在树根旁落下团团浓荫,地面上散乱着无数纸片,被人们来回踩在脚下。

贝雷帽男子来到这里的时候,售票处已冷冷清清,检阅场也是人影寥落。比赛似乎已经开始,贝雷帽男子慢慢地往赛马场走去。

马匹正在远处奔驰。对不关心赛事的人而言,那奔腾的声音仿佛不存在似的,扩音器正报道赛程的热烈情况,贝雷帽男子从下面往看台上望去。

难以数计的脸孔紧盯着奔驰的赛马。要从那么多张脸孔中把他找出来,实在不容易。贝雷帽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迈开步伐。在别人看来,他的步态过于缓慢,显得无精打釆。

突然人声鼎沸,可说是万头攒动,色彩鲜明的赛马奔向了终点,看台上的观众不由得向四处涌动。

天气晴朗,草坪上绿草如茵,白色栅栏将青草的翠绿衬托得格外醒目,远处农家的屋顶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

贝雷帽男子点了根香烟,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跟在人潮后面,但眼睛不停地找寻着他。

售票处前挤满了人,贝雷帽男子走进人群,双手插在口袋里,根本没有打算买马票,只是随着人潮挤来挤去。他之所以倾着身子,是为了方便看清每张脸孔。

售票处的窗口很多,有的窗口很忙碌,有的很冷清。贝雷帽男子就在售票处窗口前来回走着,看起来像是正在犹豫该买哪张马票才好。

检阅场那边又涌来人潮,售票处更加喧嚷。贝雷帽男子也在人群中,他寻人的目光转得更快了。

倏然,他的视线定在某处,他始终没有发现,原来那里也有个售票口,那里人不多,上面挂着“千元券售票处”的牌子。

贝雷帽男子往那里走去,等待着对方的到来,他露出确信的目光,相信对方肯定会来这里。

聚集在售票处前的群众逐渐散去,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正在买马票的人显得很慌张,售票截止前最后五分钟的铃声响了。他还没有现身。

当贝雷帽男子往赛马场的方向走去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个男子跑了过来,身穿醒目的蓝色西装,整张脸凑近窗口,显得非常慌张,直把手往圆形窗孔伸了进去。没多久,他把手缩回来,手里握着六七张纸片。

贝雷帽男子面带微笑,朝那蓝色西装的背后戳了一下。“噢,你来了呀。”

对方先是迟疑地看着贝雷帽男子,随即绽放出笑容说:“您好,您也来买马票吗?”

“你手头蛮阔绰的嘛。”贝雷帽男子说道,仿佛算过对方手中的千元券马票似的。

“没有啦!我从一大早就输个不停,刚才马厩的员工透露了消息,我就赶来买这几张,还不知会不会中呢。”

“原来如此。一定会中的。”

他们并肩朝赛马场走去。现在,走在贝雷帽男子身旁的人,就是贝雷帽男子要找的“他”。

马匹开始奔驰了,赛马场风景优美,宛如绿意盎然的公园,十几匹马儿先是排成一排,往前奔驰冲刺,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

他始终没有安静下来,最后终于急得踏起步来。这时,人声突然像海涛般涌来。

“妈的!”

他把手中的马票撕成碎片,丢在自己脚下,四周的观众都已散去,只剩下他还凝视着冲过终点、继续小步奔跑的马儿。

“这次又没中吗?”贝雷帽男子仿佛在安慰已输掉七千日元的男子似的说道。

“都是那家伙乱报什么名牌,根本不准!”他咂舌抱怨道,脸上却没有明显的愤懑之色。

“你专找冷门的马儿下注吗?”

“倒也不是,因为我以为他的消息很可靠。”

他往前走去,贝雷帽男子赶紧跟了上去。

“你买了几号?”

“三号和五号。我买了两张殿军和后卫,结果全输了。”

“这样子啊。”贝雷帽男子没说出自己的意见。

“您的手气如何?”他问道。

“我暂时休息一下。今早开始就没赢过,我得谨慎一点才行。”

“您蛮务实的嘛!”

他们来到检阅场。准备出赛的马儿正慢慢地绕着圈子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发皱的赛马表,逐匹比对,表情非常严肃,鼻头上已冒出汗珠。

“这次,您选哪一号?”他倏然问道。

“这个嘛……”贝雷帽男子掠过些许慌张的神色,“二号和四号可能会中,你没兴趣吗?”他的语气也没多大把握。

“噢,您也是尽挑冷门的嘛。”他这样说着,却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他们又回到售票处,二号至四号只开了一个窗口,却没有客人上前购买,女售票员闲得把玩着手指。

百元券售票处他连正眼都不瞧一眼,便来到千元券售票处的窗口,旋即伸手进去。再次缩手回来时,贝雷帽男子看见他手中至少握了十张左右的马票。

他往看台的方向走去,贝雷帽男子依旧走在他身旁。

“您买了吗?”

“我只买了三张百元的,可没能像你出手那么豪气。”

他轻轻地冷笑了几声,望着奔出栅门的马儿。

然而,比赛结果揭晓之后,他又把手中的十张马票撕个细碎,一万日元就像纸屑般散落在地上。

“这次又没中。”

他比之前更气愤地咂舌了两下,脸上终于露出了怒容。

“看来今天不会中了。”他用舌头舔着嘴唇,出言邀请道,“啊,我好渴,您要不要到那边喝杯啤酒?”

小卖部里没有客人。

“给我们两瓶啤酒。”

他付了钱以后,擦了根火柴,点了根烟,动作有点气呼呼的。

“你大概输了多少?”贝雷帽男子边为他斟酒边问道。

他竖起了三根指头。

“三万日元?噢,损失惨重呀。”贝雷帽男子细眯着眼睛,望着对方,“你平时身上都带多少钱?”

“大概五张吧。”

“五张?是五万日元?好大的数目,真是阔绰啊!你的行情我们根本比不上。”贝雷帽男子感叹地说,嘴角还残留着啤酒泡沫,“果然是你的钱包饱满。”

“这是之前赢钱存下来的。”他边嚼着豆子边说道,“反正有赢有输,钱就这么来回转手嘛。”

“不,是你很会买。”贝雷帽男子称赞道。

门外已映出走动人群的身影了。

“等一下还买不买?”

“先休息一下,我得换换手气才行。”他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你说要休息一下,是指今晚不上班吗?”

贝雷帽这样一说,他看了一下手表。

“糟糕,已经到了这时间?看来要迟到了,我得跟店里说一声。”

他站起来问女服务生哪里有电话,然后朝那个方向大步走去。贝雷帽男子目送他的背影,又为自己斟了啤酒。

他正在打电话。这里听不到他的讲话声,他起先是站着说话,接着慢慢佝着身子,把话筒紧贴在耳畔,像是专心聆听对方的交代。贝雷帽男子坐在这个位置,没办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当然,这会儿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放下话筒之后,愣站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一分钟,他盯着墙壁的某处,动也不动。没多久,他突然惊跳似的转过身来,迈开大步走回贝雷帽男子的桌旁。

贝雷帽男子打量着他,但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今晚我不去店里了。”

说到“变化”,就在这句话里。不过,贝雷帽男子简单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噢,你要休息?”

“嗯,总觉得没心情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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