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脚下生风,扛着人大步出了院子。
赵长欢心跳如擂鼓,又踢又踹,却是半分都挣脱不得。
情急之下一口她咬在了付阙肩膀上,嘴里很快有了血腥味,可付阙却连紧绷一下都没有,仿佛咬的人根本不是他。
赵长欢再下不去嘴,只能慢慢松开,无计可施的小声求他:“我不去,付阙,别让我去……”
付阙脚步一顿,片刻后才重新走动起来,声音却冷了:“赵长欢,别得寸进尺。”
一条人命,她总不能什么代价都没有,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没再给赵长欢开口的机会,眼看着暗室近在眼前,快走两步推开门将赵长欢丢了进去。
眼前骤然一黑,落地的痛苦还没感受到,冰冷的寒意已经潮水般涌了上来。
赵长欢控制不住的一抖,跌跌撞撞的朝门口扑过去,然而付阙眼疾手快,“砰”的一声就合上了门。
赵长欢眼睁睁看着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一点点被阻拦,然后彻底消失。
“不!让我出去,付阙你让我出去!”
回应她的,是锁头被锁死的声音,然后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不要,付阙,不要……
“别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发了疯的捶打着身前厚重的门板,可再没有人给她任何回应,别说脚步声,甚至是一丝人间该有的动静都不见了。
世界在这一瞬间,不只漆黑,还死寂。
只有她毫无章法的,越来越激烈的拍打声,咚,咚,咚……
“放我出去……”
她慢慢脱了力,寒意如水,铺天盖地的朝她淹没过来,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指尖逐渐变得冰冷。
用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会全部变成那个温度。
“……放我出去……”
她紧紧靠在门板上,将自己缩成一团,却没能得到丝毫的安全感,反倒是眼前一阵阵眩晕,屋子也越来越狭窄。
恍惚间,暗室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棺材,胸腔里充斥着窒息的痛苦,身体也仿佛被禁锢,完全动弹不得,身边却有什么东西又软又凉,正一点点朝她靠近,然后浓烈的,刺鼻的腐臭气息萦绕周遭。
她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可还是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她发着抖慢慢扭头看过去,然后一具腐烂中的,露着森然白骨的尸体映入眼帘。
他身上有数不清的虫蚁在爬行,在啃噬,液化的血肉自他身上流淌而下,滴答,滴答,滴答……
落在她身前,她脚下,她手边。
“别过来!”
她拔下发簪狠狠扎了过去,对方消失了,黑暗里却响起了笑声,一声,两声,三声……慢慢连成了片。
流失的力气在极度的恐惧刺激下,再次生了出来,她疯狂的拍打着门板:“付阙,放我出去,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拍打逐渐变成了抓挠,指尖也传来血肉被磨砺的锥心的痛楚,赵长欢却浑然不觉,仍旧一下一下抓挠着门板,仿佛这样就能挣脱出这无间地狱。
空气里血腥味逐渐浓重起来,门板也一层一层的被镀上血色,然而那双磨砺的几乎要看得见白骨的双手,以及双手的主人却一无所觉,不知疼痛似的继续抓挠。
直到失去皮肤保护的血肉一点点沾染在门板上,再一点点被血迹冲刷。
终于,在日头跳出来的时候,抓挠声停了。
赵长欢歪倒在门边,她看不见外头阳光明媚,只知道自己打不开这个门,她会在这里,被惊惧和窒息折磨着,一点一点痛苦的死去……
付阙,你能不能来救救我,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艰难地再一次伸出手,可不等碰到门板她就想起来,就是付阙把她关进来的……
眼下她所遭受的痛苦,都是付阙给与她的。
那只手颓然的摔落下去。
赵长欢栽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意识不堪重负的模糊下去,却有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付阙,如果这就是你的报复,那算了……我受不了了,还给你,婚书还给你,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