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接近我所做的戏吗?
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明了。
「姐,多吃点鱼,蛋白质对心脏好。」她缓缓给我夹了菜,一如既往。
我盯着她,嗯了一声。
手机响了。
领导电话里对我一阵交代,估计年是没法过了。
「最近扫黑组那边比较忙,我可能经常要去支援,你就别给我做饭了。」
「哦好……姐,你有没有想换个工作呢?身体不太好的话,这样辛苦会出问题……」
「这是我的工作,请尊重我的工作好吗?」
「……对不起,我错了。」
她的头低了下去,筷子僵在碗边。
我有些罪恶感,心中一阵阵烦躁,吃完饭很快回了自己房间。
看向墙上的时钟,我陷入沉思。
沈友琳告诉我,她的父亲在零点五十分去世。
五十……
墙上的那五十声扣响在脑海响起。
还有庄旭房门上的密码。
0,5,0,0,5,0……
我从来没想过——
为什么,不是505050?
瞬间,背脊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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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沈友琳撞墙五十下,是因为她自己对零点五十分的偏执……
那庄旭的家暴,还成立吗?
还是说,她和庄旭执着的数字,只是偶然一致而已?
那套房子确实是庄旭名下的,但密码锁,确实也有可能是沈友琳设定的。
「小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庄旭的话在我脑海中响起。
也许,沈依惟没有变。
她即便看不见,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无助,单纯。
毕竟,她是当初以一己之力「统治」一个年级的人。
小学五年级,她站在我面前,夺去我的厚眼镜。
「小李子,你虽然成绩好吧,但是真的好蠢啊,哦对了你为什么姓李呢?听说你爸是姓沈的,是不是……你爸爸不要你啦?」
这些话,我记了一辈子。
常常是在想起我爸的时候,在脑海里响起。
我好厌恶自己——
为什么,没有彻底摆脱仇恨?
「大新闻,庄旭社会性死亡了!」办公室里,许威把电脑放我面前,「这小白脸进去之前生意做得红火,还是那个什么小红书上的红人,有很多女粉丝一直为他声援,说最近的家暴新闻是他老婆诬陷他,但是刚刚有人在网上发了大段录音,是他施暴的时候录下的,这狗东西真他妈恶心……你要听吗?」
我将这些令人心惊的录音听完,一阵阵反胃。
「也就是说,是友琳她把这些录下来曝光了……」我说。
「肯定是她,没想到友琳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还蛮有两下子的嘛!」许威啧啧两声,「现在姓庄的人设已经彻底崩塌了,现世报!」
我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庄旭的恶行板上钉钉。
我为他的报应感到痛快。
但看似软弱怕事的沈友琳,却能完成如此出乎意料的复仇,还是让我不安。
晚上值班时,我接到一个报警电话。
那边应该是一个中年女人,语气极其慌乱。
「警官救救我!有几个男的要进来了!我在……」
我很快赶到了她说的地点。
这里属于高档小区,容易成为小偷的目标,我之前来过几次。
「警察!你逃不了的!」
我举枪进门搜查,发现客厅没有人。
突然,一只手捂住我的嘴,我被蛮力制住,胶带迅速封住了我的嘴。
两个男人把我绑在了椅子上。
我认出来了,他们是许威上次说的涉黑的人!
「这是警察啊你疯了吗?!旭哥都已经进去了,我们赶紧跑吧!」
「闭嘴!旭哥肯定能想办法出来的,我们一定要问出来!」
在我对面,和我一样被封住嘴绑着的人,就是刚刚报警的女人。
「唔唔!……」她惊恐地望着我。
这个女人,好面熟……
我瞥到了客厅柜子上摆放的相框。
一瞬间,我连呼吸都忘记,停止了挣扎。
这是一张充满温馨和爱的全家福。
里面的三个人,我都认识。
其中一个,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唯一一次见她,是她来告知我我爸的死讯。
她抱着的面带稚气的女孩,是在上学时的沈友琳。
也就是沈依惟。
而这个施了厚粉,隐隐可以看到诡异疤痕的,笑得疲惫的男人——
是我的父亲。
是化成灰我也会牢牢记得的,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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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沈友琳就是让我爸抛弃良知,抛妻弃女的那个第三者的孩子?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努力够到了裤子口袋里的小刀。
「大姐,银行账户的密码有那么难吗?这点钱对你们家算什么啊?配合一点好吗,旭哥说干完这一票,他就不会再找你们了。」
男人在女人面前晃着刀。
「我可以告诉你!」沈友琳的声音响起。
我看向门口摸索着进来的她,开始紧张。
「哟嫂子来了?那赶紧的,快说!」
「前提是你把她们都放了!」她说。
「……啧,女人真他妈麻烦死了。」
人高马大的男人走了过去,依旧握着那把刀。
我终于用小刀摆脱了绳索,捡起了地上的枪。
砰!砰!砰!
三发子弹……
两个男人应声倒地,发出哀嚎。
我松了一口气,但却感到一阵闷痛。
我茫然看向了自己的胸口,还有倒地的人手里,握着的那把枪……
「放下武器!警察!」支援的同事来了。
「姐……姐你在哪?」
我倒在地上,看着沈友琳慌忙地走来。
她抱着我,手里都是我的鲜血。
她大声嚎哭着。
我从没见她哭成这样。
「姐!对不起,对不起!警官救救我姐!求你了,救救她好不好?!……」
昏迷的时候,对不起三个字,一直在混乱的梦里盘旋着。
我想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是为了哪件事说对不起。
我依稀感觉到,白大褂们在我的周围行走,忙碌。
终于,我看到了许威的脸。
「我是……死了吗?」我重重咳了咳,茫然地看着他,「威子,真的是你吗?」
「你能不能说点像样的话?」他重重叹气,「黑窝已经被端了,你放心,他们会把牢底坐穿,还有友琳她妈也没事。」
「好,那就好……医生怎么说?」
「那混蛋打中你肺部,你失血过多昏迷了十天,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他看看身边的女人,「友琳说,她想和你单独聊聊,我先出去吧。」
她依旧拘谨地坐在我面前。
「沈依惟。」
看到她颤了颤,我勾起笑:「在黑社会面前,你还蛮像老样子的,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扛得住。」
「姐,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我真的想保护你,哪怕为你去死,我都可以……就当是,我的赎罪吧。」她流着泪,「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是姐,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那么多年了,我不想计较。我只想问你,你是故意住在我家隔壁吗?」
她摇了摇头。
「去年我用积蓄给庄旭买了房子,我们在那里住着,后来他换了工作,才搬到了你家隔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对不起,我说了太多的谎,姐你能原谅我吗?」
我看着天花板。
「你说,庄旭逼你撞五十下,他确实有对你施暴——但是五十次,是你执着的数字,因为那个时间:零点五十分。你控制不住要撞满,那天他突然爆发,你的叫声,就被我听到了。」
「你表现得无依无靠,但你家其实不穷,你还将那么多钱,糟蹋在一个黑社会的罪犯身上。」
「你一直瞒着我你的真实身份。」
慢慢数落着,我叹了一声:「都是何必呢?五十次,五十次……就是因为我那个自私的爸吗?」
握着我的手在发抖。
「姐,你完全可以恨我,恨爸,恨我妈。但是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她伸出手,小心地摸向我的脸,从我的鼻子,到我的眼睛。
我瞪大了眼:「难道我的眼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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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爸没有出国。」她声音低沉,严肃,「他得了皮肤癌,发现的时候,已经快晚期了。」
我震惊地看她:「你说什么?……」
「他这个人性格别扭,瞒着你们一个人去大城市求医,住院的时候,他用完了所有钱,我妈是他的护士,家里条件好,花钱给他治病,两个人慢慢有了感情。当然,也是他做得最错的事。」
「过了两年,他终于出院,但是医生说他随时可能复发,他脸上,身上都是吓人的疤痕,又加上出轨的罪恶感……他完全不敢面对你和你妈妈。」
「真可笑……多完美的借口!」我冷笑。
说着,泪水却跟着滑落。
当时那张全家福里,男人诡异的面容浮现在脑海。
我捏紧了被子,克制着颤抖。
「好几年断断续续的治疗,他命大,扛了下去,听说我害得同学失明,他赶去了医院,才知道受伤的是你——他的亲生女儿,他病倒了,癌症很快复发……医生说,没几天了。」
「我放学到家,看到他漂在灌满水的浴缸里……」她哽咽,「后来,我妈告诉我,他在自杀之前去了医院,签了捐献角膜的协议。」
「他,他的……?」
我已语无伦次。
手控制不住地,抚向自己的双眼。
回想当初,出事后不到一个星期,角膜就到了。
这么快的速度……
原来,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运气。
脑海中,开始播放起童年的画面。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摇着我妈的手。
「小书,妈妈和你说过了……爸爸他,不会回来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
我还记得我妈那时的神情,她该有多痛?
那个人,怎么就那么狠心……
我好想挖下我的双眼,对他说,我不要你的东西。
一辈子都不想要!
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
他以为得了什么绝症,以为把他罪恶的眼睛送给我,以为懦弱地淹死,就可以免去所有的罪过吗?!
零点五十分,溺亡……
我想起许威那块被换走的表:「你拿走的那块表……是他自杀那天戴的吗?」
「……姐,你知道?」她的脸涨红了,「我弄错了,一直不敢和你们说……」
「给我,」我伸出手,「你应该随身带着吧?」
一块冰冷的东西落在了手里。
「他是戴着它走的。我妈说,这块表是你妈送给他的,他很珍惜。爸的表,不管怎么修,时间都会经常定格在零点五十分。」
我摸着这块和我送给许威的,一模一样的表,看着上方停留的时间。
似乎可以触摸到,那天,那个时间,那个人身上冰冷的温度。
为什么……
我如此恨他,却还会感到窒息般的痛楚?
沈友琳走后,医生进来了。
「医生,你老实告诉我吧,我到底什么情况?」
她沉默一会,苦口婆心:「李警官,好好住院治疗,别瞎折腾,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
我流着泪,又自嘲地笑。
是和我爸那时候,一样的希望吗?
「刚刚那个人,是我爸小三的女儿,她还害我失明……」我诚恳地看她,低声道,「医生,能帮我复仇吗?」
【沈友琳视角】
「沈友琳」三个字在我同学的眼里,就是「公主」的代名词。
从我出生开始,爸妈就会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没有底线的溺爱,使我不能体会他人的感受。
那天,我把那个叫李雅书的老实「学霸」骗到了游泳池。
那时我不知道——
这会成为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
这一天,将会将我推入地狱。
一次又一次,我看着她在深水中失控地挣扎,觉得真好玩。
但是第二天,她的妈妈找到我,几乎要把我杀了:「你这个杂种!小书看不见了!看不见了你知道吗?!啊!!——」
我看着她哭喊着垮坐在地上。
我终于意识到了灾难。
在探望过李雅书后,我爸也崩溃了:「你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她是你亲姐姐!不……是我,都是我!!……」
我紧紧依靠着的父亲,从来都像一座大山。
但那天回到家,看见浴缸里漂起的身体时,我深刻地体会到——
这座山,坍塌了。
而我的母亲,也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偷窃别人幸福的,可耻的第三者。
恨他们,更恨自己的我,僵硬地拿下我爸手上那块停下的表。
离家出走后,我流浪去化工厂打工。
落下了眼疾,我觉得挺好。
我需要的就是报应。
我沈依惟,绝对不能活得幸福。
但二十岁的麻木的我,看到那个报刊上的年轻女警的事迹时,竟流泪了。
我突然,又想好好活着了。
于是,我改掉了自己的名字,做起了我爸的老本行,将他的事业发扬光大。
可十年后,我也再不能看清那些精细的结构,只能用敏锐的听觉勉强应对。
那天,一个人将一块和我爸同样款式的表送到了我手里。
我将它修好后,却误将我爸的坏表给了他。
我拿着手中行走顺畅的表,没丝毫的满足。
只觉得在失去了那个停下的时间,那个缺陷之后,我也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
我完全没想到还可以和姐重逢。
当我被那个男人百般折磨的时候,我只要想着隔壁的至亲,就可以忍下所有痛苦。
对五十次的执着,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它就只是单纯的,属于我的「诅咒」而已。
庄旭已经完全走入了歧途。
而我,也只是偷偷录下那些痛苦的时刻,始终缺少扭转自己命运的勇气。
姐救了我,但也因此扑入了泥潭。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坠入,还贪婪地汲取着她的关心,她的爱。
在和她游泳回来的那一晚,我在经过许威的时候,听到了他手上传来的声音。
……熟悉的,失控的声音。
我慌忙将他的表换了回去。
掩盖着那只表的存在,就像是掩盖着我和姐共同拥有的,那些复杂而不堪回首的过去。
医院里,我将那张我爸拍下的照片给了她。
「那天他偷偷摸摸地拍你们,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这张照片,姐你留着吧。」
她拿过这张照片,沉默了一会:「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我不想见你。」
我的心坠入低谷。
许威告诉我,姐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我完全能理解。
十天过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后,我焦急找到许威,想知道她的状况。
「她没事,别担心,她只是没决定好……」他叹气,「她说,她不想认一个晦气的妹妹,如果你愿意做手术,恢复视力,她才会考虑接纳你。」
「……她真的这么说吗?」我有些受伤。
「嗯,我有认识的医生朋友,说最近有合适的角膜能安排,你考虑一下吧。」
我顶不住姐给我的压力,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手术的过程很顺利。
重见光明的这天,我很不适应,但还是无比兴奋地打电话给姐。
然而,她还是不肯接。
正在失落的时候,我听到外面传来凄惨的声音:
「医生!我可以把我的眼睛给我女儿的,真的!」这个男人拽住医生,急得要哭了。
「先生,活人是不能捐献角膜的,请您理解……」
我为这个爸爸的遭遇感到心痛。
我是幸运的吧,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捐献人。
这么快……
我僵住了。
刚刚,医生说,人死后才能捐赠角膜?……
我突然想到什么,手都抖了起来。
我打给了许威。
「警官!我姐她在哪?」我声嘶力竭,泪喷涌而出,「求求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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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很好,我有幸和姐的战友们站在了一起。
局里为她举办了庄严的仪式。
我未曾想到,墓地可以如此的神圣。
墓碑上她的照片,充满着正气,热情。
母亲握着我的手,和我同样流着泪。
回到家时,空荡的感觉让我心痛。
这套房子,姐留给了我。
但是,她没想过——
没有她在,我怎么面对这些家具,我们一起吃过饭的餐桌?
我打开了许威送我的收音机,边听边做饭。
「您正在收听警民一家亲频道。今天,我们有幸邀请了刑事警官许威,来为我们讲述为扫黑除恶牺牲的李雅书警官的事迹。」
「大家好,我是许威,雅书多年的同事。雅书她有极强的社会责任感,行动力,洞察力,是一名当之无愧的警界精英,作为她的战友,我真的很荣幸。」
「对这次这个事件中,她所帮助的女同胞们,她想说——不要被过去困住,过去的都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以后。然后,她想告诉自己的妹妹……友琳,如果你在听的话——」
「请你原谅她,你姐她,不想让你再目睹亲人的离开。」
「然后,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看这个世界,好好保护自己。」
「她希望,你能遇到无数个幸福的时刻,替代过去悲伤的回忆。」
手中的刀一下,一下地切着。
眼泪滴在了砧板上。
我拿出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的那封爸留给我的信,失明之前,我从未打开过。
因为对他的恨,我不想面对它,又不敢丢掉它。
我一字一句读着。
【亲爱的女儿,
依惟,爸爸走了。
爸爸没有用,实在撑不住了。
你可以恨爸爸,但是绝对不要恨你的姐姐。
你一定要正直地活着,成为一个比爸爸强大的人,保护你的姐姐。
谢谢你,我的宝贝女儿。】
我捂住嘴,跪了下来。
他从不会对我说这么多话……
我还记得他常常露出的,失意的神情。
因为那个病,没有人愿意跟他来往。
他没有社交,只是窝在家里,修着各种各样的表。
我说,爸,你好像每天都不开心。
「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吧,」他抚摸着我的脸,「小惟,爸爸做了很多错事,以后……你就忘记爸爸,好好生活。」
幼稚的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淹没在冰冷的水中时,他也许不会想到——
他彻底辜负的,受尽伤害的大女儿,会拼了命地保护她骄纵而邪恶的妹妹。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许威开门进来了。
「我听了电台,我都听到了……」
他拍着我的肩安慰:「你姐走了,但是不代表你变成了一个人,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可以保护你。」
我擦干眼泪,看向他:「谢谢你,许警官……但是我想,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了。」
以前,我经常会做一个梦。
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姐将我死死地掐住,推向深渊,直到我窒息之时,猛地惊醒。
这天的梦里,却出现了广阔的海洋。
她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这片海。
我们欢笑着打闹。
我好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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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完-<li>
<ul>
□芜心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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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恶花
?
?
非典型蛇蝎
叶上初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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