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傲风离开后,程得柱才看向了穆澜:「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程总管无需多礼。」穆澜淡淡应声。
程得柱这才站了起身,但是并没迟疑,笑脸盈盈的看着穆澜:「娘娘,今儿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招您侍寝。」
一句话,倒是让穆澜楞了一下。完全没别的嫔妃听见这话时的兴高采烈,这反应是有些寡淡。
程得柱看在眼中,倒是也没说什么:「娘娘准备下,奴才在这等着娘娘,一会亲自送娘娘到御龙殿。」
「好。」穆澜这才回过神,应声,「有劳程总管了。」
「不敢当。」程得柱颔首示意。
而后,穆澜才转身回到了宫内,小莲再一旁跟着,倒是兴奋:「娘娘,这是好事,皇上招您侍寝,您在这后宫里,才是名正言顺的。不然那些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老说是因为太子的原因,皇上才来的德清宫。」
小莲在给穆澜抱不平。
穆澜倒是淡定,没说什么,很快回了寝宫,小莲也使唤下面的奴才,给穆澜准备好泡澡的木桶,让穆澜沐浴更衣。
半个时辰后,穆澜才收拾好一切,从容的走出了德清宫。
程得柱倒是一直在德清宫外等着,并没任何的不耐烦,但是看见穆澜的时候,程得柱不免也有些惊讶。
要知道,李时裕翻了牌的嫔妃,全都是穿着最为撩人,都想让李时裕能惦记自己,能一直得到恩宠。
就连脸上的妆容都比起平日来,更是精致了不少。
这穆澜倒是简单。
和平日看起来并没太大的差别,原本就寡淡的脸,现在看起来更是一点妆容都没有,看起来有些惨白。
不过程得柱也没说什么,在程得柱看来,这个穆澜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能让皇上周而复始的出现在德清宫,就必然过人之处。
而李时裕一直没招穆澜侍寝,这理由或多或少程得柱也是知道的,穆澜的身体不好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而拖延到现在,也是李时裕询问过姬长今后,才翻了穆澜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穆澜被册封为嫔妃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李时裕传唤人侍寝的频率更是低的可怕,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德清宫中。
所以,穆澜用什么方式出现,程得柱都不会用常理来判断,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娘娘这是准备好了?」程得柱例行询问了一次。
「是。」穆澜应声。
程得柱点点头:「软轿已经备好了,娘娘请。」
一旁的奴才立刻拿来的脚踏,扶着穆澜上了软轿,程得柱在一旁喊着:『起轿。」
软轿缓缓的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而去,小莲跪了下来:「奴婢恭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
御龙殿内。
穆澜从软轿下来,款款走入御龙殿内,李时裕倒是和寻常一样,在伏案看着奏折。
好似对于穆澜的出现,并没太大的反应。
穆澜淡定的请了安:「臣妾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这才放下了奏折,安静的看向了穆澜,倒是对穆澜的打扮并没太大的奇怪,而是淡淡开口:「过来。」
「是。」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李时裕就在原地坐着,目不转睛的看向了穆澜,穆澜被李时裕看着,心跳有些快,一直到走到李时裕的面前,穆澜的情绪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可知朕今日让爱妃到御龙殿是做什么?」李时裕在明知故问。
穆澜点头:「臣妾知道。」
「既然知道,站着做什么?」李时裕就显得坦荡荡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心口却好似有些激动,只是这样的情绪,被李时裕藏的很好。
穆澜微微低头,唇齿相依,在隐隐尝到疼痛后,穆澜松开了自己的唇瓣,人已经站在了李时裕的面前。
「皇上,臣妾伺候您更衣。」穆澜的声音很轻。
李时裕嗯了声,喉结滚动,那声音就好似从喉间深处发出,带着一丝的压抑,却又在这样的压抑里,隐隐的觉察的到他的兴奋难耐。
穆澜的手搭在李时裕的腰封上,一点点的解开了李时裕的腰封。
很多年不曾如此亲密,穆澜的动作都变得生疏的多,但是循着记忆里的一切,穆澜倒是不至于犯太大的错误。
李时裕全程不动声色的看着穆澜。
明明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但是现在,李时裕却很自然的把穆澜的容颜和着一张脸给重叠了起来。
甚至是毫不违和。
一直到穆澜脱下李时裕的外衫,李时裕却忽然拦腰抱起了穆澜,穆澜惊呼一声,但是很快,这样的声音又跟着不见了起来。
她不是小姑娘了,对于今晚要做的一切,穆澜很清楚。
好像这样的大惊小怪又显得没必要了。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到床榻上:「爱妃好像很紧张。」
穆澜嗯了声:「臣妾怕伺候不好皇上。」
李时裕淡笑一声。
忽然,他俯身,穆澜一愣,并没反抗,在最初的不适应后,甚至是放纵自己在这样的情动里,久久不可自拔。
而一切好似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而在李时裕的手中,这样的触感再熟悉不过,除去这一张容颜,一切就和穆澜一模一样。
这种情绪里,李时裕越发显得情动。
穆澜也隐隐可以觉察的到这人的情动,她的呼吸有些低。
是无声的叹息,葱白的手臂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
青纱帐内,一片旖旎。
……
御龙殿的烛火早就燃尽,穆澜累的睁不开眼,整个人几乎是软在床榻上,这样的事情对于穆澜而言,已经超出了她体能所能承受的范围,纵然李时裕很小心,也显得很温柔。
但是却仍然不可避免的让穆澜有些缓不过气。
李时裕搂着穆澜,好似并没怪罪的意思,就只是这么温柔的在穆澜的眉眼上亲了亲。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落在了身下洁白的帕子上,那是清白的证明。每一个刚刚侍寝的嫔妃,都会用一块洁白的帕子,以证清白,而这个证据,是要留在内务府的。
但是李时裕却很清楚,如果真的是穆澜的话,穆澜早就已经不是处子了,甚至都已经生育了一个孩子。
但是先前那种真实的触感,李时裕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的出来。
所以看着帕子上的血迹,李时裕的眸光微沉,但是也并没在表面表露出任何的情绪,显得淡定无比。
在这时,怀中的穆澜却忽然动了动。
「怎么了?」李时裕看了过来。
穆澜挣扎的起身,脸颊因为之前的情动,还带着微微的粉色,和一来的时候的惨白截然不同,这样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请皇上恕罪,臣妾昏睡了一阵,臣妾现在就起身,让程总管送臣妾回德清宫。」穆澜说得直接。
纵然不在宫内多年,但是来的路上程得柱也提醒过穆澜。虽然李时裕招了穆澜侍寝,但是李时裕却从来不曾让任何嫔妃在御龙殿内留宿,也让穆澜千万不要犯错。
毕竟上一个犯错的嫔妃,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得到李时裕的宠爱,竟然想留在御龙殿中,而李时裕当即就下了圣旨,才刚刚得宠的人,就瞬间被打入冷宫。
穆澜倒是不怕被打入冷宫。
穆澜还怕的是得罪了李时裕,以后见不到傲风,所以穆澜不会让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而最近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所以穆澜也自然不敢在御龙殿内多停留,生怕被人看穿什么。
结果穆澜也没想到,在自己开口后,李时裕却已经直接扣住了穆澜的手腕,一个用力,穆澜重新躺在了龙床上。
她错愕的看着李时裕。
「朕让你走了吗?」李时裕安静的问着。
穆澜摇头,但很快她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李时裕说的直接,「朕的话就是圣旨。」
「是,臣妾遵旨。」穆澜也没没再挣扎。
李时裕嗯了声:「一会程得柱会把避子汤送来,你把药喝了,今晚留在朕的身边。」
「是。」穆澜的声音很轻。
她低敛下眉眼,恭敬的应声。倒是对李时裕的话并没太多的反应。
李时裕看向了穆澜,安静了片刻:「这是在和朕不高兴?」
穆澜有些莫名:「臣妾并没有。」
在穆澜的莫名里,李时裕倒是自顾自的解释:「朕让你喝避子汤,是因为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怀孕带来的压力和痛苦,所以朕才让你喝。」
这解释,让穆澜更是意外,微微愣住,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很是平静,再看着穆澜的眼神,最终轻笑出声:「如果你的身体允许,朕一定会让你给朕生下皇子。」
穆澜低头没说话。
李时裕的话换来的不是穆澜的欣喜,反而是更多的忐忑不安,说不出这样的感觉,好似下一秒,自己的一切情绪都隐藏不住了一般。
安静了片刻,是穆澜开口:「皇上不是有新皇子了吗?」
这话,让李时裕挑眉,安静的看着穆澜:「不是朕允许的,那么朕就不会让这个意外发生。」
这话,让穆澜拧眉,有些不明就里李时裕话里的意思,而李时裕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径自转移了话题:「不早了,早点休息。」
穆澜嗯了声。
李时裕搂着穆澜,双双躺在床榻上。
但是两人却好似没任何睡意,只是谁也都没打破这样的沉默。
一直到李时裕的声音再度传来:「明日在御龙殿等朕回来,再陪你一起去德清宫。」
「皇上——」穆澜回过神,「这不符合体统。」
「朕的旨意就是体统。」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没应声,李时裕的话,确实也无法反驳。
而李时裕的声音继续传来:「正好,明日皇叔会进宫,让他再给你看看。」
「好,臣妾谢主隆恩。」穆澜应声。
李时裕嗯了声,忽然之间,寝宫内就安静了下来,穆澜闭眼,努力不让自己被李时裕影响到,但是越是闭眼,她大脑内的思维也跟着越发的清晰起来。
「蓁蓁。」李时裕忽然叫着穆澜的名字。
穆澜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李时裕已经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之前,谁在朕的御龙殿过夜吗?」
穆澜没应声,在漆黑的夜里,却好似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漆黑,很轻易的可以看清李时裕脸上的每个表情。
而李时裕也不介意穆澜的不吭声,淡淡说着:「除了已故皇后,再没其他人。」
穆澜咬唇,仍然没说话。
她在揣测李时裕和自己说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她,她是特别的吗?还是别有深意,但是二者选择起来,穆澜情愿是前者,而非是后者。
而李时裕说到这里,倒也不再说什么,搂着穆澜,没一会,好似真的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时裕像是睡着了。
穆澜无声的叹息,而后才沉沉睡去,在这人的怀中,闻着熟悉的檀香味,穆澜的心情却显得复杂无比。
一直到穆澜的呼吸开始平稳,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李时裕却忽然睁眼,双眼在黑夜里显得锐利无比。
「澜儿,真的是你吗?」李时裕低沉缱绻的声音传来,「是你的话,你为何不像朕承认,如果不是你的,你又会是谁?」
这样的声调里,也带着矛盾和复杂。
而怀中的人儿并没听见。
李时裕安静的看了很久,而后才缓缓闭眼,沉沉入睡。
……
——
几日后。
李时裕在那一次侍寝后,并没再让穆澜来。
这态度又让宫内的人有些摸不清了,但是穆澜的身价却随着一次侍寝,水涨船高,在帝宫内,成了真正的红人,就连御龙殿内,那些眼高于顶的奴才,看见穆澜的时候也都恭恭敬敬的。
纵然没让穆澜来,可是李时裕却仍然每日出入在德清宫。表面看起来没任何的变化,但穆澜却隐隐觉察的出来。
好似李时裕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已经不再炙热,甚至有些淡漠。
好像回到了最初在御膳房见到自己的李时裕,再确认过自己不是穆澜后,那种热情瞬间被黯淡了下来。
穆澜说不失落吗?那是假的。
但是在这样的失落里,穆澜却又是一种言不由衷的放心,起码李时裕不再怀疑,那对于穆澜而言,是安全的。
「皇上,您的小点。」穆澜把今日的茶点给递了过来。
李时裕看都没看:「你放那。」
「是。」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倒是也不吵着李时裕,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书卷,偶尔穆澜的眼神会落在李时裕的身上,这人始终维持了相同的姿势,而放在面前的茶点碰都没碰过。
穆澜低敛下眉眼,并不曾说话。
就算是傲风下了学堂,回到德清宫的时候,两人也不曾交流过,大部分的时间不是李时裕在询问傲风的功课,就是傲风缠着穆澜带自己出去玩吗。
而李时裕和穆澜之间的淡漠,傲风也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
两人在树下逗着蛐蛐,傲风拧眉问着穆澜:「娘,你和父皇这几日怎么都不说话了?」
那眼神里,带着隐隐的担心,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又直言不讳:「先前父皇来德清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找娘说话,但是现在父皇却不找娘了,反倒是找儿臣的时候多。」
穆澜有些意外傲风的敏锐,她低敛下眉眼,在思考如何回答傲风的问题。
「而我看呢,就算是父皇不问我功课,看见娘的时候也是冷漠的很,就很像以前父皇对待我的样子。还有啊,就算我们用膳的时候,父皇也没再说什么,吃的也很少了,好像一下子都不喜欢了。」
傲风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父皇变得太快了,前面还和我抢娘呢,现在就对娘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不过也好,我只要娘,父皇不稀罕的话,我稀罕你。」
傲风甜甜的冲着穆澜说着,漂亮的大眼眨了眨,穆澜忍不住轻笑出声。
「父皇既然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来德清宫。不来不就可以了吗?」傲风有些不解。
蛐蛐在笼子里逗着,忽然,笼子翻了,蛐蛐从笼子里跑了出来。
傲风哎呦了一声,但是蛐蛐跑的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跑掉了呢!」傲风有些恼,「肯定都是父皇的事,讨厌。」
一点点的嗔怒,而穆澜看着,很温柔的抚摸了傲风的发丝:「皇上呢,一国之君,国事繁忙,肯定不能一直搭理娘,那样的话,不是要被人笑话成了昏君,就只惦记美色,忘记早朝了?」
「娘也没美色呀……」傲风实话实说。
穆澜气笑了,捏了捏傲风的鼻梁骨:「就说的这么直接的吗?」
傲风吐了吐舌头:「娘,对不起。」
「傻瓜。」穆澜又笑。
傲风哼哼唧唧的:「父皇既然不和娘说话,那就不要来,正好我可以一个人霸占着娘,不要和父皇。」
孩子气一般的话,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但是穆澜很清楚,人心是贪婪地,就好像习惯了李时裕每日在德清宫内,他们就如同寻常的夫妻一般,而不是当朝的帝王和妃子,但是忽然李时裕不这样了,穆澜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可这又如何?
穆澜在心里无声的叹息。
忽然,傲风叫了起来:「舅舅,舅舅……」
穆澜一愣,顺着傲风的方向看去,就看见穆战骁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这下,穆澜站起身。
而穆战骁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给穆澜请了安:「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大人免礼。」穆澜淡淡开口。
穆战骁倒也就只是颔首示意,而后就半蹲下来,陪着傲风玩着,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穆战骁入宫都会陪着傲风,不太会介意身边有谁。
显然,穆战骁在的时候,傲风更是活泼了起来,因为很多穆澜做不了的事情,穆战骁可以,而且轻轻松松的就能完成。
「舅舅,你说我这样对不对?」傲风舞剑,问着穆战骁。
穆战骁笑着点头:「对,傲风很棒。」
穆战骁和傲风之间,也不会用尊称,也就是和寻常人家并没太大的区别,傲风得到穆战骁的夸奖,更是开心。
穆战骁和龙邵云频繁来找傲风的另外一个原因,在武功上,他们也是傲风的老师,傲风现在的一切防身功夫都是他们打下的基础,结结实实的。
「傲风,你的手要摆正,心中平心静气的运气,这样才不会出现差池。」穆战骁在认真提点。
傲风认真的听着。
很快,傲风就自顾自的在一旁练了起来,穆战骁安静的看着,但是他的眼神却分神看向了穆澜。
穆澜知道穆战骁在看自己,她并没说话。
一直到穆战骁打破沉默:「皇上和你……」
自然,李时裕要穆澜侍寝的事情,宫内没人不知,穆战骁知道也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是。」穆澜笑了笑,「但是那一次侍寝后,他就不曾再翻过我的牌子了。」
穆战骁一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为什么?」
这一切好像又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但是李时裕不是依旧每日出现在德清宫内?
「你的身体原因吗?」穆战骁问。
「并不是。」穆澜否认了,「他应该把之前的怀疑收了回去。毕竟穆澜已经生育过孩子,不可能是处子,但是我却是。」
穆战骁楞了一下,耳根子有些红,倒是没想到这些细节。
很快,他看向穆澜:「所以你的意思是,皇上不再怀疑你的身份,只是单纯的认为你是许蓁蓁,而非是穆澜了?」
「是吧。」穆澜不太肯定,那眼神有些困惑,「这些日子来,皇上虽然每日都来德清宫,但是已经极少和我交流,原先午膳和晚膳会在德清宫,现在也不一定,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离开,来德清宫的目的,也就好像只是为了看看傲风。」
穆澜安静的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出来。
穆战骁听着,那眉头拧着,但是很快,穆战骁的眉头松开:「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皇上怀疑,对你并不是好事。而前些日子,我无意得到消息,皇上派人去了柳州,查你的身世,我及时做了准备,所以皇上得到的消息就只是我安排好的。」
穆澜看向了穆战骁,忽然想到什么:「还未曾侍寝之前,他和我说,找个时间带我回柳州省亲,但是侍寝之后,这件事倒是没再提及过了。毕竟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穆战骁安静了下:「那可能就真的不再怀疑了。因为我后来也没再发现影卫被派出去调查你的身世了。」
穆澜听着穆战骁的话,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安静了一阵。
而后,是穆澜打破了沉默:「对了,熹贵妃——」
「你怎么忽然提到了熹贵妃?」穆战骁有些意外。
「留不得。」穆澜说的直接,眸光闪过一丝的狠戾,「留着早晚会对傲风下手,这宫内,防不胜防,熹贵妃不会等到傲风长大,不管她是否有皇子。」
「你从何得知?」穆战骁拧眉。
「傲风嘴里说了一些,和熹贵妃交手的时候,感觉到了,她并不简单。」穆澜安静开口。
穆战骁没否认穆澜的猜测:「但是想动熹贵妃,已经很难了。皇上宠着熹贵妃,也是宠给丞相他们看的,熹贵妃的娘家人在朝中是举足轻重,都是当年太皇太后身边的三朝元老。现在大周并不是表面看见的风平浪静的,一旦发生动乱,怕是瞬息可以回到最初。」
「……」
「而你担心的这部分,皇上也并不是没担心过。倒不是皇上姑息,而是皇上现在不好动熹贵妃的人。最重要的是,熹贵妃在后宫做的天衣无缝,并没任何的证据,和当年的曲华裳比起来,熹贵妃就更显得厉害了。」
穆战骁解释:「就连现在后宫的权势,而已是熹贵妃一步步得来的,虽然她不在后位上,但是和皇后并没太大区别了。」
……
这宫内的情况,风云变幻,穆战骁看的透彻,所以很多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丞相的心思很深,熹贵妃的父亲是勋王爷。在军机处也是占据要职。母妃是京都富甲一方的陈家,在李时元落败后,陈家一路向上,京都的商圈,是我和陈家一分为二。只是垄断的不同,陈家几乎垄断了京都所有的水运还有最重要的盐和粮食。」
穆战骁把情况解释了一下:「你还在的时候,勋王爷倒是没这么高调。那时候皇上才登基,大周百废待兴,这也差不多是这两年的事情,之前积攒了继续,想一步登天并不难。」
……
穆澜听着,在穆战骁的字里行间里,穆澜已经明白了穆战骁话中的意思。
这丞相和勋王爷,怕都是不简单。他们都是何家人,换句话说,也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这一层层的关系剥下来,却是很难动到熹贵妃,动一发则前全身。
何况,穆澜也明白,这帝王之位,难道就只有李时裕才有觊觎之心吗?
何家若是反,李时裕不会输,但是大周禁不起第二次的生灵涂炭,所以在没绝对的把握之前,稳住何家才是上上之策。
「所以,想扳倒何家,很难。」穆战骁负手而立,「更何况,前朝的事,到现在还无任何的线索,之前和你说过,每一次到丞相这里,线索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真的动了熹贵妃,何家的人里应外合下,被动的是皇上。」穆澜看向了穆战骁。
「是。」穆战骁不否认。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这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穆澜低敛下眉眼,好似在深思什么。
而穆战骁看向了穆澜,是在劝着穆澜:「你现在的身份和当年截然不同,你的身份在何家面前就如同一只蚂蚁,他们想弄死你,轻而易举的事情。皇上就算有心护着你,朕闹大了,也要顾全大局的。」
穆战骁的眼神严肃了起来:「所以,不要轻举妄动,凡事三思而后行。而傲风,我和邵云会看着,玲珑他们也随时伺候在傲风的边上,他们也并非是省油的灯。」
「但是……」
「至于何家,现在皇上留着,一是不好动,二来大概也想连根拔起。」穆战骁了解李时裕。
穆澜嗯了声,安静了下,倒是最终没说什么。
这件事,看来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这势必就要从长计议了。而就如同穆战骁说的,现在的她,身份就只是一个区区的嫔妃,宫内知根知底的人,能信任的也就只有穆战骁。
她要做什么,难如登天。
「好了,别多想了,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顾好自己。」穆战骁结束了交谈,「别的事情,你无需多想。」
穆澜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两人并排站着,看着傲风在自己面前耍剑。
……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忽然,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穆战骁倒是意外了下,表面却始终不动声色,他今日来找穆澜,自然就知道李时裕在御膳房脱不了身,结果现在倒好了,李时裕却亲自过来了。
穆澜也只是安静了片刻,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穆战骁也请了安。
傲风看见李时裕的时候,急忙收了剑:「儿臣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免礼。」
三人这才起身,好像因为李时裕的出现,之前的和谐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好似有些暗潮涌动的模样。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没戳破彼此的那点小心思。
「爱卿怎么会在这里?」李时裕的眸光落在了穆战骁的身上,问的直接。
穆战骁倒也淡定:「正好办完事,就来看看太子,结果德清宫的人却说太子被淑妃娘娘带到这了,所以臣就过来了。」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
李时裕笑了笑,没说什么:「爱卿对太子的事,倒是从来都上心。」
穆战骁应着:「这是臣应该做的。」
李时裕嗯了声,那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无声的打量,而后看向了穆战骁,但是却是问着穆澜:「淑妃和穆大人倒是熟稔?」
穆澜听着,在李时裕的字里行间里,她听出了试探的意味。
在穆战骁开口之前,穆澜已经说道:「启禀皇上,臣妾和穆大人并不熟稔,只是因为太子,臣妾和穆大人聊了几句。」
李时裕嗯了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穆澜倒是也没多解释了。
这些事,无从多解释,会信的人就会信,不会信的人,不管你怎么说,都是无济于事的,所以穆澜也没浪费这样的精力和唇舌。
穆战骁的眉眼里有一丝的担心。
只是穆战骁并没开口。
傲风见到李时裕来了,之前的活泼劲不见了,倒是中规中矩的。听着李时裕问自己的问题,回答的简单。
一直到李时裕看向了穆战骁,这话题才转变了:「朕有事要和爱卿商量。」
穆战骁应声。
而后,两人就很快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全程李时裕并没再看过穆澜,穆澜倒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臣妾恭送皇上。」
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离开,穆澜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娘——」傲风牵着穆澜的手,「你怎么不让父皇留下来用膳呢!」
「皇上有事在身,自然就不能留下来了。」穆澜牵着傲风朝着德清宫走去。
「娘,你不难过吗?父皇对你好冷漠了。」傲风扁嘴,「我怕有一天,父皇都不让我来你这里了。」
「别胡思乱想的。」穆澜温柔的安抚傲风。
傲风的小脸都耷拉了下来:「我听说宫内的人说,父皇是要把我送到别的嫔妃那,说是我不能一直在你这里,这样的话,宫内的人会说闲话的。」
「你听谁说的?」穆澜冷静的问着。
这宫内,无风不起浪,有人传出这样的话,必定是事出有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必须找到那个起因的人。
傲风啊了一声:「宫内的奴才们悄悄议论的时候我听见了。」
「傲风,娘和你说,遇事要先冷静,不要听信任何的谗言,就算真的有一天遇见了,也要冷静应对,冷静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自乱阵脚了,那就真的陷入敌人的陷阱里。」穆澜教导傲风。
傲风就只是一个孩子,再聪慧,很多事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临危不乱,但是听着穆澜的话,傲风还是乖巧的点头:「娘,我知道了。」
「娘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穆澜给了傲风保证。
傲风一下子又笑了。
说不出的原因,好像穆澜开口的话,总可以给傲风一种安全感。
所以对于穆澜说的一切,傲风都不带一丝的怀疑。是真的相信。
「我只想跟在娘的身边。」
「好。」
「娘要长长久久陪着我,不可以离开我。」
「好。」
……
母子俩聊着天,穆澜牵着傲风的手,回了德清宫。
……
——
彼时——
御龙殿内。
穆战骁离开并没多久的时间,李长懿倒是来了,李长懿是从德清宫回来的,查看了穆澜的情况。
「皇叔。」李时裕颔首示意。
李长懿私下和李时裕倒是没那么拘谨,点点头,倒是叫了声:「臣参见皇上。」
「无需多礼。」李时裕淡定的看着李长懿,「淑妃那边情况如何?」
「说来也奇怪。」李长懿拧眉,「这情况倒是一直都是不好不坏的,但是也就只能维持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了,不会再更好,也好像不管什么奇珍异草,都不足以让淑妃彻底的好起来。臣行医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不会好了吗?」李时裕拧眉。
李长懿摇头:「起码臣来看是这样。除非再有高人出现。」
「那之前皇叔说的,十年——」李时裕剩下的话,没再继续说。
「依旧是十年。淑妃的身体已经衰败,臣说过,再多的奇珍药材,也最多就是维持十年的寿命。」这点,李长懿很是肯定。
李时裕负手而立,倒是不开口了。
李长懿看向李时裕:「皇上对淑妃倒是特别,要知道臣从小看着皇上长到,一直到现在,皇上还从来不曾找过臣做任何事情,为了淑妃,皇上是多次让臣入宫。」
李时裕面对李长懿的调侃,倒是没多解释。
李长懿见李时裕没想交谈的意思,倒是也没说什么,两人安静了一阵,李时裕忽然拿出了一个帕子,帕子上面还沾着血,只是有些时间了,所以这帕子上的血也变了色。
「这是?」李长懿一时半会并反应过来。
「皇叔可能分辨的出这样的血迹是什么情况?」李时裕问的直接。
李长懿接过帕子,仔细的看了看,眉头拧了起来:「这血怕是有几日了,而且也不是鲜血,倒是像一张纸膜被血水浸泡后,夹杂出来的。」
这解释,李长懿自己也拧眉了,李时裕看着李长懿:「皇叔但说无妨。」
「那臣就直言了。」李长懿应声,「这帕子是宫内哪个娘娘初夜留下吗?但是这帕子上的血,绝非是处子之血,而是人为制造的。用特殊的手法,制造了一层薄膜,放了进去,在交欢的时候,力道会扯破这一层薄膜,而薄膜已经浸泡过鲜血,最终就会造成这是处子的假象。「
李长懿说得直接:「别的不好说,但是这样浸泡过的血,和自然出来的并不一样,就算几日后,仍然有细微的差别。」
别的李长懿并没解释。
李时裕也懂医理,纵然没李长懿这么深,但是在初次见到的瞬间,李时裕就怀疑过。
最重要的是,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有些事可以作假,有些感觉却不可以。
加上现在李长懿的话,李时裕的心中更是笃定了起来,一层层抽丝剥茧后,剩下的就是再明朗不过的事实。
唯一缺乏的,还是强有力的证据。
李时裕沉了沉,没开口。
「皇上,谁在宫内敢如此大胆?」李长懿不免好奇。
「无妨。」李时裕倒是意外的笑了,而后他低头轻笑一声,「这世上,敢这么忽悠朕的人,着实不多。」
应该说,就只有穆澜。
但话到点到这里,李时裕倒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李长懿在李时裕的态度里,隐隐明白了什么,不过李长懿也没戳破。
很快,两人改变了话题。
再聊了一阵,李长懿并没在宫中多停留,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在李长懿离开后,李时裕把手中的帕子收好,眉眼里淡淡的笑意却始终都在,那是一种许久不见的放松和惬意。
更像是自己的珍宝,失而复得。
而李时裕更清楚,对待穆澜的冷淡,并非是故意的,重新派去柳州的人,也依旧是困难重重,李时裕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避免引起怀疑。
而李时裕很清楚,穆战骁的实力在哪里,穆战骁真的要隐瞒一件事的时候,李时裕并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真相。
所以李时裕的目的是为了放松穆战骁的戒备。
唯有放松戒备,那么调查才会顺利起来。
只是这样的冷漠,李时裕觉得委屈了穆澜,但李时裕知道,自己会加倍补偿。
可始终萦绕在穆澜心头的困惑,却怎么都没办法让李时裕平心静气,为什么穆澜不说。
但是穆澜却可以和穆战骁说。
这种区别待遇,让李时裕有些隐隐的犯酸,也因为这样的犯酸,才更想让李时裕知道真相。
迫不及待。
……
——
日子又过去了几日。
这几日来,李时裕倒是不怎么出现在德清宫了,偶尔会在下午的时候来过,但是也是询问傲风的功课,很快李时裕就会离开,更不用说和穆澜交谈了。
穆澜倒是也淡定,没说什么。
宫内风言风语的传着,穆澜和傲风倒是淡定的很,并没因为传言而惊慌失措,每天的日子还是如常的过。
而李时裕倒也没让傲风走,而是一直把傲风留在了德清宫,这是一种诡异的平衡。
……
德清宫内。
穆澜看着书卷,很是安静,在小莲进来的时候,穆澜倒是笑着问:「傲风来了吗?」
这个点是傲风来的点,所以穆澜会开口倒是也不奇怪。
小莲摇头,眉头拧着,显然有些被吓到的意思,这下,穆澜看向了小莲,冷静了下,才问着:「怎么了?」
「启禀娘娘,熹贵妃来了……」小莲这才应声。
小莲总觉得熹贵妃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来了德清宫,必然是有原因的,而这样的事,也不见得是好事。
特别是这些日子来,熹贵妃怀有身孕,一直都在凤阳宫不曾离开过,这冷不丁的,哪里都不去,专程来了德清宫,这才让小莲紧张不已。
小莲也算是宫内的老人,对于宫内发生的事情,并非是不知道的。
这也是小莲紧张的原因。
而那一日在御花园,怕是当时的事情,熹贵妃还惦记着,那种眦睚必报的心思不会消停的,那一日,分明就是熹贵妃要至穆澜和傲风于死地,只是两人命大,并没死成,而现在熹贵妃亲自来了——
「熹贵妃?」穆澜看书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了小莲。
「是。」小莲给了肯定的答案,「但是就熹贵妃和她边上的几个奴才一起来的。」
穆澜低敛下眉眼,好似在思考什么。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没主动找上门,熹贵妃就已经找上门了,穆澜也没天真的认为,熹贵妃就只是来德清宫看看的。
所以,熹贵妃来的目的是什么?
穆澜沉了沉,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而小莲看向了穆澜:「娘娘,如果您不想见熹贵妃的话,奴婢这就去出去,说您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小莲连后路都想好了。
反倒是穆澜阻止了:「不用,本宫出去看看。」
熹贵妃有心要找自己麻烦的话,你躲的过一次,你躲不过第二次。她总有方式,何况,这帝宫说大不大,熹贵妃想见自己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再说,在级别上,熹贵妃确确实实高人一等。
和那些寻常的嫔妃还是不一样的,就算现在熹贵妃因为御花园的事情,被剥夺了后宫的掌控权,但是明眼人都很清楚,这后宫还是熹贵妃说了算的。
所以,与其躲着,不如正面应对。
反倒是小莲紧张了下:「娘娘……」
「放心,不会有事。」穆澜安抚着小莲,「倒是有些事,你帮本宫去办。」
「娘娘您说。」小莲立刻应声。
「去御膳房,把最近熹贵妃吃了什么都如实的找来,去内务府,找人疏通下关系,问问熹贵妃最近都拿了什么。还有,御医那边,也去问问。如果你找不到疏通关系的人,那么就去找穆大人。知道了吗?」穆澜仔细叮嘱。
「是。」小莲不敢怠慢。
纵然不知道穆澜要做什么,但是穆澜的话对于小莲而言就是圣旨,小莲不会违抗。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莲匆匆领命而去。
穆澜这才提步朝着寝宫外走去。
这些东西,是以不变应万变,熹贵妃来者不善,穆澜倒是清楚,加上之前穆战骁的话,还有现在熹贵妃怀着身孕,这就不得不让穆澜警惕了。
而熹贵妃怀着身孕的事,穆澜并没旁击侧敲的问过谁,但是或多或少也听说,这胎像不稳,所以熹贵妃一直都在凤阳宫安胎。
最重要的是,穆澜始终认为熹贵妃在下一盘棋。
在御花园的时候,没能把自己和傲风弄死,那么熹贵妃必然会找下一个下手的机会。
在这样的思绪里,穆澜已经走了出来,熹贵妃倒是自顾自的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穆澜看见熹贵妃的时候面不改色的请了安:「臣妾参见熹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淑妃不用多礼,这可是折煞了本宫。」熹贵妃倒是笑了笑,看起来温柔无比。
穆澜听着熹贵妃的话,倒是也真的不开口了,站着,一点要招呼熹贵妃的意思都没有,德清宫内是安安静静的。
熹贵妃的眉头微拧,也没想到穆澜竟然这么直接。
这下,熹贵妃才主动开口:「淑妃,你这是还在怪罪本宫吗?」
「臣妾不敢。」穆澜淡淡应声,并没交谈的意思。
而熹贵妃看着穆澜,好似在揣测穆澜话里的意思。
那天后,熹贵妃以为穆澜会主动到凤阳宫来,毕竟现在得宠的人是穆澜,在知道李时裕让穆澜侍寝的消息后,熹贵妃简直是嫉妒到要发狂了,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貌不惊人的人手里。
但是结果穆澜并没持宠而娇,几乎是寸步不离德清宫。
这样一来,就不曾给熹贵妃任何的机会,而熹贵妃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撑不了多久的时间,她要不找个替死鬼,那么就枉费自己费尽心思了。
而穆澜和傲风,必然都是要除去的。
如果两个不能一起同时除去,她认为起码要处理掉一个,穆澜自然是首选,既然穆澜不来,那她就亲自来过。敢亲自来的原因也在于,熹贵妃很清楚,最近李时裕好似不曾来德清宫了。
不然的话,熹贵妃也不敢放肆。
偏偏,这穆澜好像完全不上当,就只是这么冷漠的站着,安静的看着一切,甚至那字里行间的态度,都是逐客之令,就只是不曾明说而已。
「那怎么本宫到了这里,淑妃连一杯清水都不曾给本宫倒来?」熹贵妃看向了穆澜,「而且本宫听宫内的人说,淑妃这泡茶技艺了得,有当年皇后的风范,本宫倒是格外的想试试。」
「娘娘怀有身孕,不适宜喝茶。」穆澜平淡的拒绝了。
好像熹贵妃要用什么方式,穆澜都不上当,就只是这么站着,不动声色。
熹贵妃岂能不恼火。
她是没想到穆澜这么不好下套,而一旁的老嬷嬷倒是厉声呵斥:「淑妃,你这是以下犯上,皇贵妃娘娘来了,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穆澜看了过去,半笑不笑的:「嬷嬷,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娘娘怀有身孕,可是金贵之躯,任何东西都要仔细斟酌再斟酌,臣妾这随随便便拿了什么给娘娘吃喝,万一出了事,那臣妾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句话,就把嬷嬷给怼的说不上来了。
而熹贵妃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娘娘,您说臣妾说的是否有理?」穆澜把问题丢给了熹贵妃。
熹贵妃干笑了一声:「也是。本宫现在怀着身孕,确确实实是要小心点。」
穆澜嗯了声,就没再接话了。
德清宫内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这个世间,要比耐心,穆澜不会输给任何人,何况,现在着急的人不是穆澜,而是熹贵妃,自然,穆澜更是淡定无比。
在穆澜的冷漠里,熹贵妃怎么都没办法在这个德清宫继续待下去了。
但是熹贵妃不甘心。
要知道,错过这一次,谁都不知道,下一次的机会是在什么时候,这下,熹贵妃的脸色沉了沉,脑子转的飞快。
就在这个时候,德清宫的奴才走了进来:「娘娘,您弄好的彩虹玫瑰糕已经蒸好了,太傅那边说,太子已经下了学过来德清宫了。」
奴才话音落下,一盘晶莹剔透的彩虹玫瑰糕,加上一杯穆澜亲自弄的果汁,已经端了上来。
那是给傲风准备的。
穆澜嗯了声:「放在这吧,去看看太子什么时候到。」
「是。」奴才应声,已经快速的走了出去。
反倒是熹贵妃没经过穆澜同意,很快就捏起一快彩虹玫瑰糕,送到了嘴里,细嚼慢咽:「淑妃这个糕点,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也就如同宫内说的,只给太子和皇上做,外人还真的是没机会尝到。」
熹贵妃倒是笑了笑:「若不是本宫不请自来,怕也是没这个机会。」
穆澜已经看向了熹贵妃,眉头跟着拧了起来,对于熹贵妃的做的事,穆澜极为不赞同,但是这事都做了,穆澜好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熹贵妃专程到德清宫讨一份小点吃。
凤阳宫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没有,又何必专程到德清宫来讨一份小点。
穆澜安静了片刻,忽然无声的发笑。
「本宫倒是想把这些都带回凤阳宫,正好本宫最近的胃口也不太好,这样清爽的小点吃起来,倒是本宫觉得通体舒畅了。」熹贵妃说的不经意。
就在这个时候,傲风的声音从寝宫外传来,就好像是听见了里面的交谈:「这是母妃给本王准备的,谁敢动?」
傲风年纪虽小,但是气势却一直都在,被傲风这么一吼,熹贵妃倒是不敢再动。
不过看着傲风的表情,熹贵妃就显得敷衍的多:「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那倒不必见,无事不登三宝殿,非奸即盗。」傲风和穆澜比起来,就一点都不客气了,「本王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前不久在御花园,本王险些死在湖里呢。」
熹贵妃听着,不动声色,赔着笑:「太子,瞧您说的,就算给臣妾十个胆,臣妾也不敢对太子下手。」
「哼。」傲风懒得理睬熹贵妃,直接拉起穆澜的手,「母妃,这里太碍事了,您带儿臣回寝宫。这彩虹玫瑰糕也要带上,不要被人惦记了。」
说完,傲风头也不回的就带着穆澜朝着寝宫内走去。
穆澜倒是淡定的看了一眼熹贵妃,也真的没把熹贵妃放在眼中,很快就跟着傲风回了寝宫。
熹贵妃在两人离开后,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一旁的嬷嬷和奴才吓的不轻,想开口,但是又不敢开口,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僵着,在这宫内,能给熹贵妃这么难堪的,除去太子,还真的没其他人了。
熹贵妃也不是不曾像李时裕说过太子难管教,但是李时裕也好似就是敷衍的哄了几句,并没真的对太子做什么。
与其说李时裕不管太子,倒像是李时裕在放任太子的一切,只要太子不做出出格的事情,那么李时裕就可以视而不见。
所以久了,熹贵妃才有了想除掉傲风的心思。
而现在,竟然还硬生生多了一个穆澜。
「娘娘——」嬷嬷小心的叫着熹贵妃,「奴婢先送您回宫——」
这话也是在征询熹贵妃的意见。
熹贵妃冷笑一声:「自然是要回宫的。今儿本宫在这德清宫内所遭遇的一切,你们可是看的清楚了?」
「奴才们自然是看的清楚的。」嬷嬷急忙应声。
「很好。」熹贵妃没说什么,很快就站起身朝着德清宫外走去。
就只是这肚子,越来越疼,那种疼痛难耐的感觉,好像是有些熬不住了,想和穆澜起冲突,结果却被太子误了事,但是来了一趟德清宫,也不算是完全没收获。
「去把丞相和何大人请到本宫这里。」熹贵妃冷静的命令,「还有太皇太后,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是。」小太监应了声,很快就转身跑开。
而熹贵妃坐着软轿回了凤阳宫。
这路上,熹贵妃的脸色始终苍白,好像隐忍了极大的痛苦,在软轿停在凤阳宫的时候,熹贵妃竟然也已经冷汗涔涔的。
翠柳见状,倒是脸色煞白煞白的,一路喊着:「快,快,快来人去穿御医来。」
凤阳宫的奴才们都知道熹贵妃现在矜贵,怀着龙子,这下是更不敢怠慢,一下子,凤阳宫内就彻底的乱了起来。
兵荒马乱,也不过如此。
……
——
反倒是德清宫内,一派祥和。
傲风午膳吃的有些多,加上贪凉,不看季节,又偷吃了凉的西瓜,导致现在傲风的一点胃口都没有,肚子还有些疼。
他委屈的看着穆澜:「娘,我不舒服呢。肚子好疼。」
「让你贪凉。」穆澜摇摇头,揉捏这傲风的肚子,温热的力道传来,倒是让傲风缓和了不少。
傲风哼哼唧唧的:「我的彩虹玫瑰糕都没来得及吃呢,娘很少做的。」
「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等回头娘再给你做。」穆澜笑。
彩虹玫瑰糕的工序复杂,要提前一天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时候再整型,再送去蒸笼里面蒸,就在刚出锅没一会,微凉的时候是最好吃的。完全冷却了之后,玫瑰的清香就闻不见,再加热后,就如同刚出来时候的口感了。
所以穆澜不会把凉掉的玫瑰糕再给傲风吃,就算是复杂,穆澜也甘愿再给傲风重新做一次。
就因为傲风喜欢。
「好。」傲风点头,还在哼哼唧唧的,「那个熹贵妃怎么忽然来了。」
「不清楚。」穆澜应着。
「非奸即盗。」傲风哼哧了声,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穆澜轻笑出声:「傲风,下次在宫内,就算是遇见你再不喜欢的人,你也不能把你的情绪表露在恋上,这样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听见了吗?」
「知道了。」傲风听着穆澜的话,倒是乖巧的很。
见傲风应声,穆澜这才放下心:「人活着,总有很多无可奈何,也总有你不喜欢的人,不能一个个的计较过去,那样太累了。」
傲风似懂非懂的。
穆澜也就笑了笑,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
一直到傲风不怎么疼了,穆澜这才松开手,眉心有些汗涔涔的,傲风见状,心疼的不得了:「娘,我又让你受罪了,以后我不会贪凉了。」
「傻孩子。」穆澜笑。
傲风缓过神后,眼皮倒是开始犯困了,很快就耷拉了下来:「娘,我好困,你陪我睡会好不好?」
「好。娘就在这里,不走。」穆澜哄着傲风。
很轻的曲调从嘴边哼出,傲风的手紧紧的牵着穆澜,一刻都不曾松开,那眼皮耷拉了下来,又很快睁开,但是也没多久的时间,傲风就真的撑不住了。
在傲风昏昏欲睡的时候,德清宫外却忽然传来一阵的喧嚣。
这下,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眉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可很快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她才站起身,就看见小莲被人冲撞了进来,一路直接跌到了地上,摔的生疼。
穆澜半弯下腰,扶起小莲。
小莲立刻开口:「娘娘,凤阳宫来了人,说要带娘娘去兴师问罪。这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口谕。」
而侍卫也已经毫不客气的看向了穆澜,嘴里恭敬,态度却仍然野蛮:「淑妃娘娘,请跟属下走,不要让属下为难,对娘娘不敬。」
「谁准你们没经过允许,私下闯入德清宫的?」穆澜的声音冷了下来。
「属下奉太皇太后的旨意。」侍卫说的直接。
「本宫犯了何罪?」穆澜问的直接。
侍卫倒是也不隐瞒:「淑妃娘娘涉嫌下毒谋害熹贵妃腹中的皇子。」
「谋害?」穆澜沉了沉,这下倒是明白了侍卫话中的意思。
熹贵妃的一切,就如同穆澜想的这般,无事不登三宝殿,非奸即盗。这亲自来了德清宫,怕就是要把这小产的罪,推在自己的身上,一箭双雕。
皇子留不住,那么也要拉一个人陪葬,而穆澜是不二人选,熹贵妃又岂能让一个人屡次从自己的掌控中逃脱出去。
呵呵。
「既然熹贵妃这么认定是本宫所为,本宫为了清白也会去,但本宫私下有些话要交代本宫的奴婢,还请各位在宫外等候。」穆澜说的直接。
侍卫一动不动。
「怎么,德清宫点地方,还怕本宫插翅飞了不成。各位也不要忘记,太子还在本宫的宫中,要太子闹起来,各位担待的起吗?」穆澜冷静的询问。
这下带头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不忘交代:「还请娘娘不要耽误太久,太皇太后不喜等人。」
「本人自然知道。」穆澜应声。
而后,侍卫才退出了德清宫。
穆澜先是看向了傲风,傲风还在沉睡,而小莲则是紧张的不能再紧张了,看着穆澜。
「娘娘,肯定是那彩虹玫瑰糕。」小莲都想到了。
「本宫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穆澜问。
「做了。」小莲不敢怠慢,立刻应着。
而后,小莲匆匆的转身,把自己拿到的东西给了穆澜,穆澜结果,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御膳房每天给凤阳宫送去的膳食,这些膳食并没任何问题,而膳食进入熹贵妃的口中时,也是经过了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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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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