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眷思量
陵昭国灭,我成了亡国余孽,却被昔日的男宠带回了凉北东宫。
陵昭国灭,我成了亡国余孽,却被昔日的男宠带回了凉北东宫。
他将我视为年少苦难,少年耻辱。
他总说恨我,却在我死后神色癫狂地唤着我的名字……
这是我给他选的结局,在他爱上我的那一刻,慷慨赴死!
1
我乃是陵昭长公主褚娇,生来尊贵,受尽恩宠。
十六岁那年,凉北战败,送来了一位质子,叫祁樾。
少年清隽如玉,眸中的神色不悲不喜,盯着龙座上的父皇,眉眼淡漠,仿佛今日入朝献降的不是他一般。
我看得入神,连烛台何时被我碰翻都不知。
父皇招手唤我过去,他对我说:「娇娇,此次战役多亏你献计,你想要什么,为父都会满足你。」
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只知道,我见祁樾的第一眼,就心生欢喜。
我躲在父皇身后,打量了他一会。
笑道:「我要他!」
祖辈积攒,使得陵昭的国力强盛。
可是到了我父皇这一辈,他却是个随性不羁的……昏君。
他一向疼爱我这个女儿,得知我想要祁樾时,想也不想就使用十分极端的手段,逼迫祁樾成为我的人。
不是明媒正嫁的驸马,而是令人直戳脊梁的——面首。
2
「娇儿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这情蛊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祁樾曾是凉北太子,哪里受得了这份屈辱。
他跪在大殿上,眸欲滴血,宁死不屈,却被父皇一通羞辱,最后强逼着他吞下了情蛊。
当我得到消息,匆忙赶去之时已经晚了……
「父皇,你别伤害他!」
我跪在父皇面前,对着浑身是血的祁樾,心疼得几欲窒息。
父皇对我说:「娇儿,你爱上了一匹不熟的狼,你别怪父皇。」
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在日后保我性命。
母蛊种在我的体内,缔结命理,生死与共。
这也就意味着,他一生,都要和我纠缠不休。
那日,祁樾躺在血泊中,抬起一张脸,满是嘲讽地望着我。
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那么冰冷的神色,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动了动嘴,我认出来了嘴型。
他说:「你满意吗?」
我满意吗?我只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都绝望了。
至此,祁樾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恨极了我,但又离我不得,我们成了彼此最亲密的陌生人。
春去秋来,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因为心结,我在入秋之时便生了一场大病。
祁樾被父皇叫入宫中训诫了一顿回来时,那眉眼淡漠至极,站在我的床边,似在思索着我何时能够丧命。
他嘲弄道:「公主还有何不满呢,你觉得你死了,我还能活着回到北凉吗?」
一瞬间,我的眼泪就滑了下来,抓住他的衣袖,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颓然地松开了手。
「抱歉。」
许久的静默之后,他才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公主,你可不能死,至少在我找到解药之前,都必须好好活着。」
他伸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泪,垂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我抓住了他的手问:「如果当初父皇没有给我们下蛊,你会不会……」
此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面前人的身影一僵。
我知道自己问的这话很蠢,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就想知道,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和他会不会有一个结果。
但显然,他一点念想都不愿给我。
他说:「没有如果!」
捏着我的下巴的手毫不怜惜,祁樾沉着眉目道:「我恨你。」
是啊,他恨我!
原以为自己只要掩饰得好,就可以一直这样和他平静相处,就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维护他的尊严,来弥补他所受的屈辱……可终究是我错了。
如果不是我的爱意,他也不会遭受这样的屈辱,更不会忍受着别人的耻笑。
我终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可是祁樾,你连爱都不曾给予过我,又为何这般恨我……
3
后来,父皇驾崩了,我是陵昭皇室仅有的正统血脉。
我跪在父皇的灵位前,祁樾走了进来。
我知道他恨极了我的父皇,故作镇定道:「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他道:「我三日后回凉北。」
「所以?」
他半勾着唇,一双眸中冷意摄人:「这个月的解药我要了。」
我脸色一白,拒绝说:「今日不行,我要为父皇守丧。」
祁樾不再回话,他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脖颈,指着灵位低声道:「他活着的时候你都不在意,难道死了,你还会在意吗?」
情蛊潜伏于心,一月一见,越到月尾越是难熬。
他一向不屑于碰我,总要等到最后几日才肯去找我。
这一次……
我忍不住嘲弄出声:「为了赶回凉北不耽误你的宏图大业,真是难为你上赶着来爬我的床。」
他不恼反笑:「毕竟是陵昭君王亲自托付我伺候好公主殿下,我自当尽心尽力,让他走得安心。」
祁樾一走便是三个月,情蛊发作,我生不如死。
那时我就想,我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逼迫着他臣服,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
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总有一日,会卷土重来,张着獠牙反咬我一口。
父皇膝下无子,遂传位于我。
那日,我金冠加冕,成为了陵昭新任的女皇。
大将军在朝堂上说着边关的形势:「凉北铁骑,来势汹汹,犯我边关,欺人太甚!我朝百万大军,严阵以待,只需陛下一声令下,定让那凉北小儿有来无回!」
我知道,祁樾是来复仇的。
坐在这冰凉的龙椅上,我神色平静得不像话。
我问他们:「必须一战吗?」
护国大将军冷道:「不过手下败将,我陵昭又不惧他凉北,为何不战?」
我摇了摇头,不语。
丞相气愤地说:「陛下迟迟不肯出兵,莫非是因为此次领兵之人乃是凉北太子祁樾?之前便传闻陛下与那凉北太子交情匪浅,你说这……」
「陛下还是尽快定夺吧,陵昭若亡,你可对得起先帝?」
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我想起父皇死前同我说的话。
父皇说:「娇儿,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为父我不是个当明君的料,你也做不了盛世君王,等到乱世纷争起,苦的还是百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哪个姓氏掌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泰民安,好过血流成河。」
他教诲我:「该低头的时候,就要学会低头,别听那些老顽固胡说八道,活着弯腰永远好过站着死!毕竟,你是陵昭的君主,你一人弯腰,换来的将是陵昭境内万千百姓的安宁生活。」
百姓不在乎谁掌权,他们只想活着!
而我,在乎的从来便不是这江山帝位,我想要百姓活,我也不想看见血流成河。
可是他们都在逼我,逼着我下令。
最终我还是无奈下旨,令大军和北凉一战。
4
凛冬而至,凉北铁骑入关,陵昭覆灭。
臣子百姓痛斥我昏庸无能,我成了危害社稷的千古罪人。
那日,他领着三军入城,俊美如斯贵不可言。
我跪在殿外的雪地之中,双手奉上了传国玉玺。
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似的,居高临下视我如蝼蚁:「山河飘零,国破家亡,女帝陛下还能满不在乎,甘愿跪在灭国仇人之下。」
他说着,就将我拽入大殿之上的宝座。
他俯下身,眉眼狠戾道:「果然是,那个老怪物,养出来的小怪物,一样的冷血自私,令人恶心!」
他的手透过宽大的衣袖掐住了我的腰,一路上移,我的脸色惨白得可怕,可我的心却平静得如同死水。
我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嗤笑道:「那还真是委屈太子殿下屈尊,做了我这个怪物的男宠。」
我抵不过心中的思念,侧首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他浑身一僵。
随后怒然地将我甩到了地上,眼底掠过嗜血的杀意。
「褚娇,你想死吗?」
于他而言,在陵昭做质子的那几年,就是他心底最大的禁忌,谁也触碰不得。
可我偏偏要掀起龙之逆鳞,想要他杀了我。
我故意激他道:「这要问殿下啊,毕竟阎王册上,我们一条命。」
缔结命理与缔结连理差了一个字,而我和祁樾之间,却永远隔着千山万水。
5
我被带回了凉北,囚禁于凉北东宫,沦为阶下之囚。
人人都想着欺辱于我,我的骄傲,也绝对不允许别人轻易践踏。
「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狐媚子,给我看清楚,我才是东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我看着面前貌美的女子,蓦地笑了,笑着笑着,「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摔碎在了地上。
她脸色微变,气道:「你笑什么,别以为殿下带你回了东宫,你就能攀龙附凤,飞上枝头!陛下已经下旨,下月初,就是我同殿下的大婚之日。」
我揉了揉手腕,不为所动。
我连九五之尊的皇位都不要,哪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太子妃位。
我在乎的东西,或许永远都得不到了,早已埋葬在了国破的那一日。
只不过心中那刺痛却是无可避免,我也奈何不了自己的心。
女子气恼于我的无动于衷,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不回我的话。」
在我为祁樾失神之际,她的一巴掌就挥了下来。
我躲避不及,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冷然道:「你敢打我?」
她不屑道:「我乃丞相之女,凉北未来的太子妃,今日就是打死你这个狐狸精,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是吗?」我抬起头,脸上挂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捏住地上一片尖锐的碎瓷片,攥住她的手腕,按在她纤细的脖颈处,只要稍微用力,那血就会迸裂出来。
「小姐这张美艳动人的小脸蛋可真是好看……」
「你……你在说什么。」她吓得嘴唇都在颤抖,又气又怕。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疯狂,仿佛下一刻就会要了她的命。
「啊!」
我素手一挥,一道红痕映在了她的脸上。
她吓得倒地,捂着自己的脸,指着我愤恨道:「你这个贱人,竟然真的敢划伤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我差点就下不去手了呢。」我捂唇轻笑,轻易就侧身躲避了她撞过来的身子。
嗤笑一声道:「别啊,换个角度想想嘛,你顶着这张脸,祁樾倘若仍不嫌弃娶你为妻,也算我帮你测了他的真心啊。」
「褚娇,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不得好死。」
我面无表情看着她哭着跑开,冷意爬上眉眼。
心想道:「只怕你舍不得,我死了,你这太子妃可就只能嫁给一个死人了。」
6
我安安分分地待在囚禁自己的院落,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坐在院中的软榻上,看书消磨时光。
偶尔看着日头西沉,觉得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
划伤了那个女人,祁樾来兴师问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这日,我照常躺在院中,脸上的书册因着那一声冷斥惊得滑落。
「褚娇,你怎么敢动手毁了悦儿的容貌?」
我状似被惊吓,抚着胸口,睨了一眼,道:「谁让她非得来我面前寻死呢?本宫自幼便在父皇的手心里捧着长大,在陵昭的时候便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祁樾站在不远处,敛眉道:「陵昭已亡,你如今置身在凉北,一介亡国之人,安敢放肆!」
我站起身来,一双凤眸低垂着淡笑:「可于我而言,到了凉北也一样,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在吗?」
我走近他,伸手抚上他的胸膛,亲昵地靠在他怀中道:「殿下,你可舍不得我死。」
祁樾握住我的肩头,力道大的仿佛要捏碎我,他眸色复杂道:「褚娇,你如今寄人篱下,不要得寸进尺。」
说着,就推开了我,不带一丝感情的就想离开。
我及时叫住他,低声笑了起来:「祁樾,我偏偏就爱你这副厌恶我,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模样……」
「哎呀,倘若被凉北皇帝和那些同你夺权的兄弟得知,你身中双生情蛊,没我便会失去性命。」
我笑得越发开怀:「你说,你这凉北的太子之位还坐不坐得稳啊?」
祁樾冷着脸,猛地转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毫不怀疑,他此时扼住自己脖颈的那双手,很想用力掐死自己。
「你想如何?」
「娶我啊!」
祁樾微怔,掐在我脖颈处的手颤了颤。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随后撤回手低声道:「荒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转身不再看他,面上再无半分笑意,「本宫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那未来太子妃胆敢羞辱于我,说我是狐媚子,那我便要叫她亲眼看着,她的如意郎君如何娶我过门。」
良久过后,我看着日头沉下,淡声道:「当然,你也可以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心悦你。」
我爱的人是缄默于心的不可说,他将我视为年少苦难,少年耻辱,这份感情大抵会换来他的惊诧与厌恶……
7
「今日太子娶亲,怎么这新人就一顶小轿子就将人抬走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上赶着……」
「可不是嘛!这太子府的正门都未打开,门口连一片红绸都没有,太子殿下更是连喜服都未穿,这不摆明着羞辱人嘛。」
父皇跟我说,倘若我爱的人不爱我,那就让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我爱他。
那些怜悯或轻视的回应,都大可不必。
我坐在花轿之中,伸手将脸上的盖头扯落,恍惚间又想起了那日同祁樾说的话。
「我知殿下的太子妃早已定下,我愿丢下陵昭皇族的身份,抛下褚娇这个名讳,只要殿下……纳我为侧妃便足矣。」
可是我的要求,便是我要穿着正红的嫁衣,且要祁樾亲自抱着我入东宫的门。
花轿停在侧门,我从里面走出来,微微张开手臂,等待着他过来。
他一袭黑衣,眉眼凛冽入画,站在原地有些恍神。
大婚之日,他连一丝笑意也无。
也对,我也从来没见他笑过,他见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会被风吹散,当真可惜。
他那日问我:「你凭什么认为,孤会为了你,驳了丞相府的颜面,就算有情蛊在,我不得已要留你一命,孤也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我说:「祁樾,你给我记住,想活着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想好好活着是不容易,但是想拉你入地狱也轻而易举!殿下,总要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盼头不是吗?」
我承诺,「帮我纾了这口恶气,我保证日后安分守己。」
我站在他面前,一袭红衣和这清冷的东宫显得格格不入,可耳边静静的,空余风声。
没有年幼时想的那般,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时,他会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的娶我过门,不热闹,也不喜庆,甚至看起来与他无关。
我觉得自认为封存很好的心口好像漏了风,什么乱七八糟的冷风都往其中穿过,有些泛疼。
可今日却是自己的大婚之日,我告诫着自己,不要哭!
我捏在手中喜盖头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头静静地靠在他的心口处。
那里跳动的,是我曾经最想得到的东西。
这样的姿态,就好像自己全身心地依偎在他怀中。
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会护着我一样。
我怨他,却也不恨他。
头顶上传来他喑哑的声音,他说:「褚娇,等孤找到情蛊解药的那一天,便是你的死期。」
我一向对这些冰冷无情的话免疫,心口漏了风,不过是常态,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不甘示弱地回:「那便预祝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8
他冷然警告道:「你要的,孤都给了,从今往后,你最好安分守己,激怒孤对你没有好处!」
眼前的人似乎和在陵昭的少年重合,冰冷疏离,就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捂热一般。
祁樾那会儿因为反抗父皇,伤了腿。
我带他回公主府的时候,他强忍着伤也要回质子府。
「你伤了腿怎么还急着下床行走?质子府里都是一些势利之人,你回去就是受苦,不如留在公主府,我会照顾你。」
「这是我亲手为你熬制的汤药,你别听我父皇胡说,我没有要把你当成男宠,我是真的……」
「啪嗒!」那瓷碗被他一挥,就摔碎在地。
少年不肯信我,「不用你假惺惺。」
我那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意,一样碎了。
我恍惚站起身,上前搂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我从前不爱笑,可如今,笑容却成了我最好的掩饰。
我嗔道:「这个月的解药,殿下还没有给我。」
祁樾扯开手,眸光一沉,「不知廉耻!」
我不甚在意地抚了抚垂落在胸前的青丝,道:「既是总归要得到的解药,早一日,晚一日,是今夜,抑或者是明夜,又有何关系?」
我慢慢走近,眼尾的那抹艳色,像是胭脂拂过一般。
他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吧,那个春日我没能说出口的心悦之言,后来也只能借着讽刺之口说个半真半假。
我想嫁给他,从来也不是因为旁人或者旁物,只是想在临时前,成全往昔那个陵昭长公主与那孤傲质子的一场美梦。
洞房花烛夜,却也永远不是我和他心意相通的洞房花烛。
这场无声的对弈,伴随着那一对烧灼殆尽的红烛,终于,结束了。
情到浓时,他拥着我的手似乎要将我刻入骨血。
或许我于他而言,只有让他生啖汝肉,痛饮汝血,才能解其心头之恨,洗他年少之辱。
「褚娇,你不要后悔!」
「孤恨你!」
这声警醒是在警醒着我,却又更像警醒着他自己一般。
我颓然闭眼,也好,这样就很好!
9
祁樾当初在陵昭时,被伤了腿,每到入冬便会疼痛难忍。
他不曾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也只得在夜晚时潜入他的寝宫。
隔着一道屏风,我听见那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我知道,祁樾定是生了梦魇。
我连忙走至他床边,看着他死皱着眉,痛苦呢喃的模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月光将手伸入他的锦被之中,按上了他的腿,熟稔地开始为他舒缓疼痛。
像是在公主府做过无数次那般,我的眼眶都有些发疼。
一室静谧,我们之间的气氛少有的安宁。
不知按了多久,祁樾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在夜色中昏昏沉沉地开口:「褚娇?」
我被惊吓了一瞬,随后双手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扣住了。
还不等我反应,下一秒,人就被拖到了床榻上,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我的腕骨。
然后,便习惯性的为我纾解这疲劳。
这是一个可怕的习惯,三年了,就如同我戒不掉照顾他的腿一般,他也总是在睡得昏沉时,无意识地呵护我。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
褚娇啊褚娇,你还真是贱!
10
住在东宫的日子是枯燥的,连月光都阴冷的不像话。
那夜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他的寝殿了。
期间,有宫人在我耳边说太子腿如何如何,我都无动于衷。
我不去见他,不听他的消息,直到祁樾服用了莲子羹,中了毒。
我听后心中很是平静,可是端着茶盏的手却忍不住发抖。
东宫布防缜密,我虽然不出门,但是也知道凉北朝中的局势。
要说这谁的势力能够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在祁樾的膳食中下毒,而且那般狠辣,出手便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恐怕就只有……
我终究是忍不住闯了他的宫殿。
「让开!」
我冲进去的时候,他的脸色白得可怕,那张如画的脸瞬间就失了颜色。
他皱着眉,似乎没想到我会出现。
「褚娇。」
我见有外人在,立马就换了脸色。
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轻轻地笑起来,朝他行礼道:「殿下,臣妾担心您才一时失了分寸。」
可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我望着他,无声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