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凛音的这一遭对他来讲实在是太突然了,就像是二战时期潜伏在敌军腹地,在一个狂风暴雨夜突然在一众商船间悄然上浮的德军潜艇一样,让人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
“我……”
北苑凛音转过眉,视线落在了北川澈的脸上,她想要开口解释,但那些话还是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昨天晚上,母亲不知道是从哪儿晓得的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罕有的,父亲和母亲久违的扮了一次黑白脸。
——最终他们得出的结果就是眼下的结果。
“是伯父、伯母么?”
北川澈见北苑凛音一副有著难言之隐的模样,心底已然隐隐有了猜测。
在他和北苑正裕的接触里,后者对待家人是相当温柔的,可同样的,以他在商场上的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来看,倘若对方真的决定了什么事情的话,再温柔,也会拿出该有的强硬态度来。
至于那位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北苑里纱,也就是他的伯母,以常规日本家庭的情况来看,想来也是更倾向于听从伯父的意见的。
于大多数的家庭教育里,父母亲一旦统一战线,很多事情身为子女就没得选。
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就只有北苑家并非是那种标准的父权大家长制,北苑凛音还算是相对自由。
“是。”
北苑凛音垂下眼眉,如瀑布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侧脸,两只白嫩的小手就那样交错相握在了腿间,心情变得忐忑了起来。
这个的决定是父亲和母亲共同做下的不假,但她的默许也是真的。
硬要说的话,是他们扮演了‘坏人’,成全了自己。
眼下,成与不成,就全在北川澈的回答了。
“其实……”
北川澈显得有些犹豫。
理论上来讲,按照他和她的君子之约,这学期结束,他们的未婚夫妻关系也就得正式划上句点。
于情于理而言,他是可以不收留面前的北苑凛音的。
何况以她父母亲的那种性格,是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的,倘若他真的把北苑凛音赶出去了的话,那北苑凛音再怎么说都不至于无家可归。
换做以前,在退婚的伊始,那他大概率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问题是生活向来不会有如果,只有摆在面前后果和结果。
现在,那些拒绝的话他是怎么都讲不出口了。
首先,满打满算,他和北苑凛音也接触了一个多月了,对她,他的感官是不错的,两个人也能谈得上是朋友关系。
其次,上次送正装的那通电话里,北苑正裕也曾随意的问过他,那次的见义勇为事件后,那个霸凌他人的女生应该再没了后文了吧?
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北苑家肯定是在背后帮了他一把的。
甚至以北苑正裕的性格来分析,可能还不止是帮了一把,极大概率是还替他留足了后手。
再加上他自己所切实感受到的,北苑正裕对他的那种近乎不加掩饰,甚至可以说是摆明了的关心。
三者迭加之下,天秤倾斜的方向早已没得变了,这道选择题的答案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阴谋,而是一步接著一步光明正大的阳谋。
偏偏这样的阳谋他还没办法拒绝。
“你带换洗的衣服了么?”
摇了摇头,北川澈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这些事情上,他一向想的明白,既来之则安之。
再说了,倘若大家共处一个屋檐下,也仍旧没有那种化学反应,这事儿不就结束了么
——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这么想的时候,已经像是个戏台上的老将军了,身上已经插闷了flag,但那又如何呢。
穿越者不死于flag!
“带了。”
闻言,北苑凛音心底的石头随之落地,她点点头,眉眼间多出了些温驯顺从,一副大家闺秀的乖巧模样。
“浴室在一楼,你身上打湿了,仅仅只是擦干的话,还是容易感冒。”北川澈提了一句,接著站起身来,伸手拉起了茶几旁北苑凛音的行李箱,“房间的话,二楼还有一间空房,一楼有两间,你打算睡哪儿?”
“二楼会安静一些么?”
北苑凛音侧过头,那双柔软的眼眸就这样直勾勾地望向了北川澈。
在学校里的时候,绘岛妙就不止一次的或是委婉,或是自然提到过,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两层,她和北川澈都住在二楼。
“相对来讲,是。”
北川澈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二楼可以么?”
北苑凛音试探性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