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必须的吗?如果在排练的时候这么干,肯定特别显眼。如果不认识的人看见了应该会觉得我们是正式表演呢。”
“但是如果穿着裙子之类的话,正式上场的时候能不能滑好呢?如果摔倒了怎么办啊?”
“这怎么可能?姐姐,你都滑了多少年雪了?而且滑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做个滑降就可以了。”
“啊?叶月小姐的滑降吗?那真是值得一看呢。”根津一手端着啤酒杯,眨了眨眼睛。
叶月在高中时期曾是高山滑雪的运动员。
“我真是不胜感激啊。”千晶说。“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踩着冰刀做滑降,那得多应景啊。”
“千晶,你还要让我说多少回啊?这次的活动虽然是姐姐他们的婚礼,但也是里泽温泉滑雪场对举办婚礼计划的宣传。如果拍出了这么与众不同的录像,临阵脱逃才会被人家笑话。这么华丽的表演只能交给专业人士,所以才不得不请你过来。我说的这些你不知道吗?”
“不是啊,我心里非常明白……”
“那就不要抱怨了。”
“好好好,对不起。这样行了吧?”千晶缩了一下脑袋。虽然是亲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莉央似乎一直在贯彻她的要想出与众不同的鬼点子的原则。
吧台坐着的两个感觉怪怪的人站起了身。小杉结了账后,看见根津微微点了点头,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走出了店。
“熟人吗?我没见过呢。”千晶问根津。
“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事情。”
根津把他们刚才的对话转述给了三个女人。
“其实照片上的人我很面熟。”他压低声音说,因为不想让老板娘听见。
“肯定是这样,要不你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奇怪?”长冈说。“是谁啊?”
“我不知道名字。是参加越野滑雪体验的游客。”
根津把发现在雪道外负伤的单板滑雪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根津,我听你刚才说到了参加体验的游客目击到了失踪者,然后带你去了那个地方?”
听到长冈的话,根津点了点头。
“真是一个热心的人呢。顾不上自己的行程给你带路。我觉得他应该穿着雪地鞋爬了相当长的距离吧。真是太了不起了。”
“有钱人家的少爷里也有真汉子呢。”千晶一副很佩服的样子。
“但是根津,你为什么告诉他们你没有看见他呢?”长冈问。
根津“嗯”了一声,歪着脑袋。
“就是直觉吧。我总觉得想站在他那边。因为我觉得他不是坏人,所以这时候保持沉默不是更好吗?”
“他不是因为一些烦恼的事情离家出走了吗?”莉央问。“有钱人家的公子也一直有他们的烦恼啊。”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很有钱?”叶月瞪圆了眼睛。
“他家里人雇了个私人侦探想把他找回去。如果不是有钱人怎么做得成这种事?”
“啊啊,这样啊。莉央,你很聪明嘛——”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之后他们又回到了结婚的话题。长冈决定以养老女婿的身份住进成宫家。虽然理论上过了不久他就会继承“板山屋”,但暂时打算作为普通职员在那里工作。
“以后长冈就是板山屋的老板了,叶月小姐就是老板娘了吧?那真是太好了,真让人开心。”根津说。“对了,莉央小姐也会帮忙吧?”
莉央却摇了摇头。
“一旦婚礼顺利结束,我就会离开家。因为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啊?不是吧?”
“莉央小姐,你不再考虑一下吗?如果是因为我们的话你不用在意。”
长冈这么一说,叶月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你别介意。”
“到底怎么回事?”根津环视着三个人的脸。
“莉央小姐为了我们,腾出了自己现在用的房间。”长冈解释道。“因为她说如果只用叶月的房间应该会很挤。怎么会呢?我觉得好歹也能凑活一下。”
“不是这样的,慎太。不是因为这个。”莉央紧紧蹙着眉。“这个是我的问题。我是为了自己才想这么做的,我想离开家。所以别管我了。”
她的语气生硬得超出了大家的预料,长冈和叶月好像被她的气场压住了,陷入了沉默。气氛一瞬间变得格外凝重,渐渐蔓延开来。
“一过三十岁就有很多事了哟。”千晶用轻松的语气说,“是吧?”她拍了拍莉央的肩膀。“喝吧。”她拿起装有威士忌的啤酒瓶把酒哗啦啦地倒进了莉央的玻璃杯里。
看到莉央的嘴角又重新扬起了笑容,根津心里松了一口气。
之后过了不久莉央和叶月准备打道回府了。长冈说要送送她们,也打算回去。那就明天见吧,他们彼此道过别后,根津目送他们离开了。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根津往千晶的小瓷酒杯里倒着烫热的酒。“莉央刚才说的事。”
“你是指为了自己要离开家的事?”
“嗯嗯。”
千晶小酌了几口酒杯里的酒,叹了口气。
“从小就做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到最后一事无成只是在一天天变老。如果她察觉到的话她应该知道周围的人都已经结婚成家了,只有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但是家里的亲人还是接受了这样的自己,所以暂且每天都过得很舒服。要是有了承诺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的男人的话她应该会非常动心吧。对于这种生活方式还抱有疑问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不光是她。小地方出身的女孩,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烦恼。但是能进大城市并实现自己梦想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遭遇了挫折然后返回家乡。她们被迫妥协了太多东西。当然,之后能走上幸福的人生道路的人也不是没有,所以事实上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对此莉央也应该是心知肚明。但她大概是根本停不下来了。总觉得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以叶月结婚为契机下了离家的决心。”千晶抓着酒壶,自酌自饮地倒着酒。“……虽然这么说,但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很理解。毕竟你不是本地人嘛。”
千晶的老家在东京。
“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地——在这点上,我们是相同的。”千晶直言不讳。
“而且你和莉央认识很久了呢。但话说回来,我觉得担心叶月他们肯定也是原因之一。既然家里新来了个养老女婿,作为自家的妹妹赖着不走她是不是觉得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这事我总觉得我应该知道。”
对媳妇来说,婆婆低过千头鬼。根津想到了这句老话。
“哎呀,看来是因为莉央太敏感了吧。你知道吗?那孩子这个季度还没有滑过一次雪呢。”
“啊?不是吧?为什么?”
“我觉得她好像暂时把精力全都放在操办叶月的婚礼上了,她说虽然偶尔滑一次换换心情也未曾不好,但是万一受伤的话就完了。”
根津微微地摇摇头。“但她可是把滑雪看得比一日三餐还重要的单板滑雪怪胎啊。是不是就为了她姐姐啊?”
“一点没错。我还没见过关系这么好的姐妹呢。”
“对了,你现在怎么样?能找到你自己的容身之处吗?”
根津这么一问,千晶轻轻地耸了耸肩。
“怎么说呢……总会有办法的。”她叫住店员,又点了一瓶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