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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杀疑云(2 / 2)

他才刚坐下,身材高大、脸色白皙、穿着短袖衬衫的工藤,就急忙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工藤劈头就问。负责部分室内装潢的冈野在他眼中就像委托施工的油漆工人。

“听说山根所长不在。”冈野毫不介意。

“他外出了。”

“您听他提过关于青山店橱窗设计的事吗?”

“橱窗?没听过。”工藤回答的态度仿佛这件事与设计无关。

“您不知道啊,那就糟了。十日傍晚,我跟佐山还有山根所长三个人讨论,大致定出了具体规划,就是细节还有点问题,才想来问一下山根先生。依这情形看来,店面的部分设计可能要跟着调整。”

“更改部分店面设计吗?”工藤盯着冈野,“所长没提过这件事。”

“也不是非改不可,只是可能要改,希望他能重新斟酌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谈到这件事的?”

“我刚才也说了,十日下午五点,就在这里。”

“十日?”

他正苦思不得其解时,刚才的女职员端了冰红茶进来。

“我问你,十日那天所长在吗?”工藤仰头看着她。

“十日……”她稍微抬起了下巴,像是在回想,“所长那天早上就去横滨了。”

“嗯,他那天确实是到了横滨的森田先生家里讨论新居装潢,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对,我记得所长一直没回来,那天我比平常还早走,五点半就下班了。那时候刚好住在千叶的姐姐到我家来玩。”

“你是不是记错日期了,不是十日,是九或十一日。算了,那不重要。”工藤说。

“我记得是十日没错,这很重要。”

冈野强调说,这件事很重要,工藤和女子的眼神露出些许惊愕。

“我们在十日谈到这件事,我跟山根所长约好,之后再讨论这件事情,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

冈野解释着自己是为遵守约定前来。这两个人都很清楚,他是个生性耿直的人。

“真奇怪,十日所长去了横滨啊。”

她又重复说了一次,冈野专心听着,工藤却没这耐心。

“反正所长没告诉过我,我也不知道,请你直接跟所长谈。”

他只喝了一口红茶,便匆匆离去。

“工藤先生好像很忙。”冈野拿起茶杯。

“他的个性就是那么急。”体型娇小的女职员眼角含笑,试图缓和气氛,“所长快回来了,再等一下好吗?”

“我是想等,可是我待会儿跟别人有约。”他不解地瞄了一眼手上的那只大表,突然怀疑起自己的记性,“难道说那天不是十日吗?”

“应该不是吧。所长十日早上就去横滨了,我想他是晚上才回来的。”

“呃,所以是我记错喽……等等,难道是我搞错了跟其他设计师的约定,跟我约的人不是山根所长。”

“冈野先生真是的。”

他那副傻样惹得她发笑。

“啊,对了,一定是这样,我一定是搞混了。”冈野回答的语气十分肯定。

“您振作点啊,冈野先生,就算外头再热,也别被太阳晒昏头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唉,真是太丢脸了,请别告诉山根所长,拜托。”冈野低下了头。

傍晚,冈野搭上汗臭味弥漫的拥挤电车,前往自由之丘。道夫不在店里。

“冈野先生,有什么事吗?”

温文的柳田前来接待。即使店长道夫不在,店里依然高朋满座,还有客人坐在一旁等待。

“我有点事要找佐山。”

“老师去银座了,不在店里。需要我帮忙传话吗?”柳田迅速答道。

“不,不用了,也不是什么重要大事,我改天再来找他。他是自己开车出去的吗?”

“车子在车库里……您怎么突然问起车子了呢?”

“老实说,我想买车,一辆二手车。”

“您会开车吗?”

“我想差不多该学了。没车到哪里都不方便,只怕油钱会是一大笔开销。”

“油钱可以自己掌控。”

“佐山是一次性付一个月的油钱吗?”

“对,老师加油不是一次次付现。”

“他常开车,累积的金额很可观吧。大概会花多少?”

冈野那张黑脸堆满了笑容。

“我也不清楚,要看发票才知道。”柳田似乎嫌麻烦地说,“老师常去的加油站就在前面的车站附近,您到那里问比较快吧。”

“车站附近啊。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加油最好是去固定的加油站吗?”

“能那么做最好,跟加油站里的人混熟了,他们会提供很多像是洗车之类的额外服务……您的预算多少呢?”

“我想先买辆三十万左右的车。”

既然是买便宜的二手车,也难怪从现在就开始在担心油钱了,柳田讪笑着目送冈野的背影离去。

加油站里有个十八九岁的女店员,另有两名店员忙着帮前来的汽车加油。加油站里飘散着汽油味。

“佐山先生一个月的油钱大约一万元。”女店员站在摆设汽车蜡等瓶罐的架子前说。

“嗯,果然是不少钱。”

“可是跟搭出租车比起来,便宜多喽。”

“说得也是,不过要是开那么长的路,不就得常常到这里来加油吗?”

“佐山先生不太开车,也没那么常来。”

“他最近一次来加油是什么时候?”

“最近吗?大概一个礼拜前。我去看一下发票。”

她手里翻着发票,指尖在其中一张停下。

“有了,是十一日。”

“十一日?”冈野不自觉地身体前倾。

“他加了多少油?”

“三十二升,四十升就加满了,所以来的时候只剩下八升。”

“三十二升可以跑多少公里?”

“三百公里左右,不过,这可是十天的量哦。咦,不对,他在四天前加过油了。应该是开了趟长途旅程,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结束工作的店员走进来,女店员描述了一下事情始末。

“对啊,那次油少的速度比平常还快,而且整台车子脏兮兮的,好像是从很偏远的地方回来,轮胎上沾满红土跟杂草,我还帮他把整台车子洗了一遍。”店员跟冈野说。

“红土跟杂草?”冈野瞪大了眼,“他那天几点来的?”

“蛮早的,大概是九点半吧。”

“他有说去了哪里吗?”

“因为车实在太脏,我顺口问了一下,他说是前一天开车到多摩川去了。”

“那会一下子耗掉这么多油吗?”

“要看路线怎么安排喽。”

冈野走向车站。

十日下午三点,佐山道夫声称要与山根设计师到青山店,请他帮忙传话给枝村幸子。然而,山根的事务所方面却表示,山根当天去了横滨。双方各执一词。另一方面,加油站店员说,佐山似乎开车到了一个有红土跟杂草的地方,油会少得比平常还快,就是因为他十日开车出了趟远门。只不过他怀疑,光沿着多摩川开上一趟,真的会消耗那么多油吗?

道夫那天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却推说是和山根设计师一起出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清楚其中缘由,或许这件事和枝村幸子的猜疑有莫大关联。

冈野同情着即将遭道夫抛弃的女人,为了她,他希望他的“调查”多少可以派上用场,让她开心。

枝村幸子在咖啡店前与冈野正一道别,便搭上出租车前往日本桥。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在与冈野谈过话后决定采取行动。与冈野的一席话,激起了她的动力。

波多野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开在蛎壳町的大厦里。幸子在前台递出名片,要求与社长会面。她递出仍印有《女性回廊》头衔的名片,她在独立之后订制了标示“记者”身份的名片,权威却远远不及以往。那些见到她的人,注重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是否来自一间具有高知名度的杂志社。尤其第一篇稿子被福地藤子退回,更让她失去自信,没有脸拿出自己的名片。

等了三十分钟,她被带到一间豪华会客室。著名画家的大作,金碧辉煌的摆设,令人不敢随意入座的高级座椅,暴发户的喜好打造出这么一间证券公司的会客室,这样的装潢同时具有带给疯狂追逐金钱的客人幻想,以及让他们相信这一家公司稳定可靠的效果。

波多野伍一郎社长面宽体胖,精力十足,在现身时,以和蔼的笑容化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威严。他微笑,是因为对女杂志记者前来采访感到志得意满。

实业家总是欢迎任何可以在媒体上公开露面的机会。

貌美的女秘书端来冰凉水果与冰淇淋,这似乎是特别待遇。

“有什么事吗?”伍一郎将名片递给幸子后,平静地问。他的眼睛很圆,鼻子扁平,嘴唇厚实,下巴饱满,就算是一般人也能看出那是一张富贵脸。原来这就是雅子的丈夫啊,真是极为登对的一对夫妻……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访问最近丧妻的名人,请他们说说心中的悲恸之情。”

幸子不动声色地提出来访目的。她以“名人”为饵,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名人”都会上钩。

“丧妻的感想?这话题也太残忍了吧,我老婆才刚过世没多久。”

伍一郎眉头紧蹙,神色却不怎么沉痛,甚至可以见到他的厚唇微微上扬。他没有为了表现出身为日本人的拘谨,不在人前表露悲伤,那明显是个开朗的笑容。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向您提出这话题,我也觉得很难受。但是这世上有许多人与您同样经历了丧妻之痛,希望您能分享自身的经验,安慰他们。”幸子一脸同情地说,并且公式化地拿出笔记本。

“该怎么说呢,我老婆的情形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伍一郎警戒地盯着幸子的手。

“对了,我在报纸上看过,夫人是……”

“没错,是自杀。”伍一郎接完话,肯定地点点头。

“请恕我词穷。”

“那个蠢女人,完全没考虑到我的立场。我要是个承受不了打击的男人,恐怕会有好一段时间走不出家门,幸好我的心脏够强……”伍一郎笑着。

“夫人不幸丧生,请问有什么征兆吗?”

她此时所说的“不幸”,指的当然是“自杀”,对方也懂她这话的意思。伍一郎才刚说:“她自杀了,完全没考虑到我的立场。”

即使如此,一个局外人毕竟不适合露骨地提出这种问题,这也算是“杂志记者”的特权,可以理直气壮地假借“读者代表”名义发问。

“征兆?”伍一郎一手托着肥胖的下巴,一时间默不作声,眼神低垂,“嗯,那倒也不是没有。”他脸上带着浅笑说。

“这么说来是有吗?虽然难以启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我告诉你,跟一个女人结婚生活了二十年,总是会发现很多蛛丝马迹。这件事不单纯,有很多原因让她选择了自杀。”

他的回答抽象,却又意有所指。

“请问有遗书吗?”

“有,我也告诉过警察,他们知道后,才终于放心断定这是一起自杀案。”

放心断定这是一起自杀案,这说法听来奇怪,伍一郎似乎也有所察觉。

“警方办案的时候,得要找到决定性的物证,证实判断正确无误。内人是吊死的,只不过发现得晚,尸体不只腐烂,还因为用来上吊的绳子断裂摔到地上,导致没有明确证据显示她是自己上吊,只能由现场状况判断死因为自杀。不过这也只是推测,所以当警方听到我说内人有留下遗书,才松了一口气。”他补充说明。

“遗书上写了自杀的理由吗?”

“女人啊,”伍一郎苦笑,“就是死到临头,也不会表明自己的真心。里头没提到任何具体的事情,只有承蒙诸多照料,还有对不起做出这么任性的行为,这一类告别人世前的忏悔罢了。”

“警方读完那封遗书之后,就接受这个结果了吗?”

“没有,我把遗书烧了,没交给警察,还因为这样被盘问了一番。”

“……”

“我现在后悔了。可是老实说,我读到那封遗书的时候,简直是气疯了,一时冲动就撕了信。”

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叼着烟,将打火机凑近嘴边。

“一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是那么为所欲为。”他说,空气中烟雾弥漫。

“请问您这话是指?”

“她活着的时候享尽了人生乐趣,既然她自己选择了死这条路,我一点也不觉得哀伤。”

“……”

“我不是不服气,也不是在找借口。真要说起来,她在世的时候比别人家的夫人还要享受人生,发生这种事我也不认为悲惨。你可能觉得稀奇,不过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您刚才说夫人走上绝路有很多因素,这跟夫人生前的生活态度有关吗?”

“我没办法断定,或许也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倒是你,冒昧问一句,你结婚了吗,还是单身?”

“我还没结婚。”

“等你结婚就会明白了。夫妻或是家庭生活里存在许多细微的裂痕,而且一个个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累积得越来越多,将会造成空前的危机。就像一栋歪七扭八的房屋,门窗没办法开关,懒得处理就放着不管,或是门窗可以顺利挪动,却将把手装反了。起先虽然在意也束手无策,只好放弃,久了,也就不在乎了。在外观上,门窗都有关好,看不出其实是一栋歪斜的房子,这就是家庭生活。”

幸子手中握住铅笔,眼神朝向拿来记录的纸张,思考接下来要提出的问题。

“夫人常造访美容院吗?”当问题难以启齿时,最好是不看对方的脸,她眼神朝下盯着笔记本发问。

侃侃而谈的伍一郎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答。“女人嘛,应该有吧。”

“我听人说,夫人的发型总是非常完美。”

“这我就不清楚了,丈夫很少会留意到妻子的头发。”

“夫人的发型极具个性,富有美感,一定是有间中意的美容院帮忙设计的吧?”

“哈,哈哈哈。”

伍一郎突然大笑出声。肯定与否定,以及他的情感,都消失在这阵洪亮的笑声当中。

幸子离开后想着,波多野伍一郎对妻子的行为了如指掌,那阵快活的笑声正是暗示。商人借由笑,阻止对方踏进雷池。

伍一郎表示妻子自杀的原因很多,其中最大的原因即与美发师佐山道夫相关,不过,他大概不曾为此当面责骂妻子。他将自己的家庭比喻为歪斜的建筑物,门窗紧闭,但方向全部相反。伍一郎自己也有情妇。

夕阳正在街道的屋顶上燃烧赤色火焰。幸子站在人行道上,迷惘不知去向,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在回家的出租车里,幸子又反复思索。

伍一郎在外面也有女人,因此从没当面指责过妻子的行为,但是当雅子掏出一大笔钱给男人这事曝光之后,他便开始穷追猛打。道夫在自由之丘开店以及青山店成立的资金,多由雅子出资,这一点毋庸置疑,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只有证券商的妻子才可能筹出这么一大笔钱。

伍一郎发现这漏洞,抓住机会斥骂妻子,毫不留情地追究她的责任。对钱斤斤计较的商人,因为失去金钱的执念,激起了他的怒火。即使这是为逼死妻子,将情妇扶正的计谋,他那商人的性格仍自然流露出苛责的态度。

她想起伍一郎那句不寻常的话。警方因为妻子留下遗书而感到心安。然而,警方并未实际见过那封遗书,那只是丈夫的片面之词。况且,他还将遗书烧成了灰。警方厘清真相后,便不会再深入了解夫妻生活。

妻子的死因“确定”为自杀,为此感到安心的人不是警察,而是他自己。

排除与妻子自杀相关的一切疑点后,伍一郎所得到的是这社会对“鳏夫”的同情。世人不仅不责难他迎娶新妻,不在乎他与这情妇交往已久,甚至还会送上一声祝福。不能不说,伍一郎从一开始就打着这如意算盘。

伍一郎响亮的笑声还回荡在她耳边。

回到家,她在一楼餐厅简单地吃了顿饭,然后回房冲澡。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都是伍一郎的笑声。

幸子思考着如果事实是道夫假意殉情,协助雅子自杀后逃走,后续将会如何发展。伍一郎与道夫有着共同利益,假设伍一郎不是个心胸宽大的男人,如果他怀疑妻子不是死于自杀,而追究其死因,道夫也无法安然逃过。伍一郎知道,妻子的外遇对象就是道夫。

由于尸体腐烂,因此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雅子是否真为自杀,只能依现场状况推断,警方因此为了遗书的出现而“心安”。如果伍一郎没说出遗书的事,反而针对暧昧不明的自杀真相质疑警方,并且明确告知妻子生前的行为举止,事情发展应会有所转变。

伍一郎即将迎娶新妻,为了本身利益,他收起将妻子逼上绝路的凌厉攻势,藏起妻子是否真为自杀的疑惑,无意间帮助道夫逃脱了罪嫌。

幸子推论至此,却只厘清了脉络。她所做的只有推测伍一郎的心理以及道夫的行为,依此获得初步结论。她的思绪遇到瓶颈,见不到往后发展,只有一路绕着刚才推理的过程兜圈。

不知不觉过了三四个小时,街道上的霓虹灯在窗户上不停闪烁。

电话声响起,她回过神来。

“我是冈野。”他的呼吸声也一并传进了话筒,“关于佐山十日那天的行动……”

“你查出来了吗?”

“嗯,虽然只是大致情形。”

“你到我家来说吧。”

她有意避人耳目,脱口说出不要在电话里讲,请他来家里一趟。

“这么做方便吗?”冈野有点迟疑,声音中却听得出期待。

“不要紧,你来吧。”

不到三十分钟,冈野正一就敲了门。他似乎期盼能够亲自走访,特地在附近打了那通电话。他的脸上渗出汗水。

幸子急忙前来应门。

“外头很热吧。来,快请进。”

她关上门,温柔地看着冈野。

“好。”

冈野从长裤口袋拿出手帕,摘下眼镜,擦了把脸,手帕也因为他的汗水湿透了。

“我马上去拿条毛巾来。”

“别客气,不用了。”

冈野像是目眩神迷,拿下眼镜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幸子从冰箱拿出毛巾,递给冈野。两人指尖触碰的那一刹那,他紧张到表情僵硬。

他赶紧拿毛巾擦脸。他意识到幸子就站在面前等他擦完脸,这让他慌了手脚。

“怎么样,很舒服吧?”

“是,谢谢。”

他将用完的毛巾还给幸子,小心地不敢再碰到她的手指。

直到坐下前,他都没正视过幸子,他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查到了什么?”幸子大胆地看着他。

“我只查出了个大概……”

十日,山根设计师一早便去了横滨,不在办公室,直到晚上很晚才回来。冈野一五一十地向幸子报告他打听到的消息。

“所以佐山去设计师那里是骗人的喽。”

这正如她所预料,她不觉得意外,却刻意表现出惊讶。

“对,佐山可能以为设计师在才出门,而且告诉我这个理由,交代我来向您转达,他晚上没空。”冈野生硬地说。他明了自己与幸子之间的关系特别,恭敬地以“您”来称呼她。

“如果是这样,他至少会去山根的事务所一趟,事务所的人怎么说?”

“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没去。他如果去过,他们就会告诉你了。听起来你像是想帮佐山圆谎,不过,我手上可是握有确切证据哦。”

“……”

“他说,他跟山根先生一起去日比谷看电影,可是他没进电影院,而是到了住在奥泽的熟客家里打麻将。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虚构的。”幸子说着,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对了,你知道那天他是自己开车出门,还是把车停在车库里吗?”

冈野越来越不知所措。他吞吞吐吐地告诉幸子,道夫是自己开车出门。

“我果然被他骗了。他那天油少了多少?”

“听说油消耗得很厉害。隔天他去加油,比平常早很多天,而且整台车脏兮兮的,他还洗了车。”

“你这是听谁说的?柳田告诉你的吗?”

“这事我没办法问柳田,我是去佐山常去加油的加油站问出来的。”

“你这么尽心,我真是太感动了……他一天花掉那么多油,会是去哪里了呢?”

“佐山告诉加油站店员,他开车去了多摩川,轮胎上还沾上了红土跟杂草。”

“红土跟杂草吗?”

“对,多摩川沿岸几乎都是红土。”

他不是去多摩川下游,而是把车子开到了上游,那里正是御岳。总算掌握到证据了,她的神情非常激动。

冈野两眼直盯着幸子激动的脸。他一脸同情,以为那是女人受男人欺瞒,悲伤难耐的反应。

幸子流下眼泪,道夫终于成了她的囊中物。偏激的女人只要情绪有些起伏,便潸然泪下……冈野误解了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