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正因为这样有了点名气,工作也变忙了吗?”
“多少是收到了一点成效,不过,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现在这只是基础,我希望他将来能飞黄腾达。”
“怎么做呢?”
这话题正投幸子所好,她也欠冈野一份人情。
“他需要的是在媒体上大量曝光的机会,不只是属于我领域内的美发专业杂志,还得通过一般大众杂志宣传,将他打造成一流设计师。”
“……可是,他有这才能吗?”
“他没什么本事,才能平庸,最大的优点就是认真、有毅力。”
“嗯,这种人放在媒体上宣传好吗?”
“没问题的,他本人如果有身为一流设计师的自觉,自然能激发出潜力,大案子也会源源不绝地找上门来。提升地位后才能获得发挥机会,有好的舞台才衬托得出好的本领。”
“这么宣传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你怕他没实力吗?”道夫摆出自信的笑容,“刚起步总是困难了点,可是宣传的力量不容小觑,再差劲的作品通过宣传都能达到美化的效果,画坛里就有些画家在媒体炒作下,摆出大师的架势。宣传可以蛊惑大众,他如果有决心,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总有一天会建立起自信,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流设计师。”
“可是他有这气度吗?他那么懦弱,我还真有点担心。”
他差点没冲着她说,既然担心,你可以去鼓励他啊。
“我不只要杂志介绍他,接下来还会视外界的反应,帮他接工作。”
幸子完全不明白,道夫为何会一时兴起,如此热心地为冈野的前途打算,但看他那样子又不像是心怀诡计,于是她将他刚才的发言,解释成他想帮助怀才不遇的友人,男人常有这样出其不意的想法。
“你也拜托一下认识的杂志编辑吧,而且最好是周刊,效果最快。”
幸子想到了福地藤子。之前她因为退稿的事不快,这一笔账就记在藤子身上。
她想,这件事需要先跟冈野正一讨论,便打了通电话到他的公寓,报上常委托冈野工作的一家小广告公司女职员的名字。
她很久没请冈野到家里。她传达了道夫的话。
“我没那能力,怕辜负了期望。”冈野一开始就表现出退缩的态度。
“没关系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幸子劝他接下。
“这的确是个大好机会,不过,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我只要能有一点小成就,就很感激了……”
“反正佐山会再找你,你到时候再考虑吧。”
“好。”
“我要提醒你一点,拜托你帮忙调查的事别说出去了。”
“知道了。”冈野点头。
“我怕他听了不高兴。”
“是。”
“我跟佐山就快结婚了……”
冈野低下头,由正面只看到一张憔悴的脸。
“都到了这关头,我还是没把握。”
她以对结婚生活的担忧为诱饵,而这担忧正指向破碎的婚姻。佐山今后还是会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她已经能预见这场婚姻将以离婚收场,希望到时候,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助她一臂之力。
“他怎么会想提拔我呢?”
冈野也觉得这举止可疑。
“他可能是事业顺利,心有余力可以帮人了吧。他说想报答你过去的好意,其实是想炫耀自己的能力,你就默默接受,也不用挂在心上了。”
“是……”
“我也会为你加油,希望你能成功。”
幸子这话听在冈野耳里,像是暗示成功是她离开佐山后投靠他的条件之一,给了踌躇不决的冈野莫大的勇气。
或许就像幸子说的,每向上登一级阶梯,就能获得新的力量。光站在阶梯下往上观望,只会心生畏怯,裹足不前。——冈野因此相信自己的才能将会觉醒,这带给了他更为坚定的决心。
“我会帮你的。”见到冈野心志动摇,幸子又推了一把。
“我对自己没信心,可是既然有这机会,我会好好把握。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害怕。”
“没问题的,打起精神来。”
“说不定还没成功,我就精疲力尽了。”
“别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丧失斗志就是自愿服输。我支持你,以后也会再跟你见面,帮你打气。”
“您还愿意再见我吗?”
“对不起,最近忙到没时间找你,以后我还是会常约你出来见面。”
“这肯定能让我勇气倍增。”
“我一定要见你,结婚之后,我还得拜托你像现在一样帮我盯着佐山。”
婚后,她仍希望能暗中掌握佐山的一举一动。冈野则自以为,幸子想得知佐山的出轨行为,不是为维持婚姻长久,而是想与他尽早离婚。
后来,佐山在酒吧说出要帮他成名的时候,他装出初次听闻的模样,万分感激,完全不提早已从幸子口中得知这消息。唯一真诚的,只有他心中的那份谢意。
“我跟两三家杂志社谈过了。”佐山手拿酒杯,兴冲冲地说,“说不定改天会有编辑跟你接洽。什么嘛,别担心,现在什么都要靠宣传,大家看你的眼光不同,你的能力也会跟着提升。过去你受人左右,以后就换你左右别人啦。在艺术的世界里,被动跟主动的立场有如天壤之别,一边走向日渐凋谢,另一边则是大放异彩。自信可以帮你下笔有如神助,进步飞快。”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能耐,总之拜托您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冈野低头致意。
“你答应啦,我也会尽量帮忙。对了,有别人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没有,我没听过,您是第一个跟我提起的人。”
冈野极力掩饰内心慌乱。
“那就好,我也还没对任何人提过这个计划。这种事如果太早泄漏出去,影响到接下来的安排就麻烦了。”佐山以像是在嘲笑冈野的表情说。
事后回想起来,冈野正一正是从答应佐山这件事之后,便意志消沉。
自从枝村幸子决定与佐山结婚,不再和他见面后,他便情绪低迷,工作上一事无成,妻子和子与友人都为此忧心不已,后来与幸子恢复来往又使他重振精神,没有人知道他心境转折的真正原因,和子只高兴能看到丈夫再度提振精神。
即使同样是情绪萎靡,前后的原因及本质却各有不同。
后来果真有杂志记者前来采访冈野,杂志本身的名气不高,报道亦不醒目,却总归是让冈野正一这位新秀首度正式公开亮相。
杂志的报道引起关注,就连周刊杂志的女编辑也亲自来访。
这位外表难辨男女的编辑递出一张写有福地藤子的名片,指挥随行摄影师拍下冈野和狭窄公寓房间里的工作室,流畅地询问冈野的意见,并频频记录。
“冈野先生,请问你认识枝村幸子小姐吗?”全身散发出男人味的女编辑最后问道。
“……嗯,算认识吧。”冈野答得胆战心惊。
“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我跟佐山有交情,幸子小姐又是他的未婚妻,他曾介绍过我们认识,就是这样而已。”
“这样啊……其实这次请我在杂志上推荐你的是幸子小姐。”
福地藤子回去后,冈野一心期望自己讲的话不会传到佐山耳里。他只想尽量避免亲口提到幸子的名字。
“没关系,我马上就去提醒她别说出去。”
冈野找幸子出来商量,幸子于是如此回应。
“您认识那位女编辑吗?”
“对啊,她是我的朋友,我还在《女性回廊》的时候就认识她了。我拜托她在杂志上推荐你,那本周刊的发行量大,肯定会有不错的效果。”
“真可怕,之前已经有两三家杂志社来采访过我了。”
“那是佐山动员的,而且都是些小杂志社吧,这种时候还是得靠大型的杂志社才行。”幸子说这话宛如在夸耀自己的实力。
“我那间脏乱的工作室竟然要刊在杂志上,这真是太丢脸了。”
周刊上刊登了两页关于冈野的报道及照片,经过福地藤子的妙笔吹捧,冈野成了被埋没的奇才。他的才华在这故步自封的世界更显珍贵,并预言他的出现将会刮起一阵旋风,而那狭小脏乱的工作室照片便成了他天才的象征。现在的顶尖设计师多坐拥豪华的个人工作室,极尽奢华之能事……
“这篇报道不错,周刊的效率高,发行量大,效果更佳,应该很快就会收到回响了。”佐山在下一次见面时说。
两周不到,佐山打电话约出冈野,再次提到回响。
“天大的好消息。我店里有个客人是航空公司高层的夫人。我趁她来做发型的时候,帮你美言了两句,她又将你的事告诉丈夫。刚好那位先生读过周刊上的报道,最近正为了没有适用的观光海报烦恼,想把这工作交给你。喂,A航空公司哦,这案子够大了吧。成功的话立即跃升一流设计师,世界各地都可以见到你的作品。”
冈野正一猛地跳了起来:“A航空怎么可能采用我的作品。”
“别这么没志气,还不赶快动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跟夫人的交情好,说服她给你这个机会,由她建议丈夫选用你的作品,这方式不只快,也已经谈妥了。”
“咦,谈妥了?”
“没错,总之你先画个一次来看看,不过时间很赶哦。”
这便是导致他情绪再度失控的主因。
A航空将第三次提出海报的期限往后延了一周,冈野正一却仍无法顺利完成构图。由于前两次提出的作品被退,使他自信全失,无法尽情发挥,思绪紊乱。
好不容易得到A航空这么一个华丽的舞台,倘若无法赶上截稿期限,幸运将永不再为他敞开大门。这件事已经在同行间传开,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如果因为赶不及交出作品而失去机会,不只可能被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还会有不少人拍手称快。A航空的主要合作对象皆为大师级人物,一位毁约的“新人”将不会再受到青睐。
离一周的期限只剩五天,冈野熬夜到两眼充血,在桌前环抱双手苦思,沉着脸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他始终不与和子交谈,就连她因为担心他的状况所做的饭菜,他也几乎不曾动筷,这两三天来都处于近乎绝食的状态。
他看遍可作为参考的大师和名家作品,以及外国画家作品集,却完全没有方向或技法上的启发。他费心思量,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因此只觉得心浮气躁。
现在的他与不久前的地位大不相同。杂志推荐他为新进设计师,他不再是一般画家,不能轻易反悔,更何况他也需要对替他争取成名机会的佐山负责,以及响应枝村幸子的殷切期望。
他祈求神明相助,助他渡过眼前难关,开启璀璨前程。
只剩下四天了。制作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必须在这一天决定方向。他紧张得汗流浃背。
和子让他心烦,他怒斥她的每一句话,嫌她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碍眼,忍不住怒火中烧。他没有到外面散步整理思绪的闲情逸致,而是暴躁地在房里来回踱步,东西一看不顺眼就随手乱丢,一下子在地上打滚,突然又站起身,他急得就要七窍流血,直想走上自杀一途。
期限剩下三天的那一晚,他终于有了想法,决定了方向。这是他一心赶着在期限之前完成,垂死挣扎的结果。
第二天一早,他面对门板般大小的画板,开始在上面的画纸作画。连日来他几乎不曾合眼,却没有睡意,一感到头昏脑涨,就大口灌下咖啡。和子也鲜少入眠。
那天晚上,工作进度完成了三分之一。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在结果尚未明朗之前,不能掉以轻心。
隔天傍晚完成了一半进度,总算有把握能如期交件,设计也让人满意,或许神明真在他走投无路之际,拉了他一把。他虽然疲惫,仍聚精会神工作。工作进行到一半,最后的成败还是未知数。
傍晚六点半,公寓管理员前来通知有来电。
“安西小姐打电话找你。”
安西是枝村幸子与他联络时用的假名。冈野阻止了准备下楼的和子,亲自到楼下管理员室接起了电话。
“是我,我有事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当面跟你谈,八点到我家来好吗?”幸子说。
“呃……”
冈野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挂念着手边的工作,担心这一去耽误了工作时间,赶不及如期完成。然而他却无力抵抗,只要幸子开口,他就会排除万难前往赴约。
更何况只要与幸子见上一面就能赶走疲劳,恢复精神,为深陷不安与绝望的自己带来勇气。
接连几天埋头苦干,肺里充满浑浊污气,使他渴望到外面呼吸夜晚寒冷的新鲜空气,如此工作必能进展得更加顺利,更为得心应手。
冈野答应八点到,幸子因此答道:“好,抱歉要你专程跑一趟,我会在家等你。”
他回房又画了一会儿将工作告一段落。刮胡子的时候,连他都注意到自己精神奕奕。他以外出见客户为由,瞒过了和子。
和子见到他那神采飞扬的模样,总算松了一口气。
“慢走。”
和子欣慰地看着准备外出的丈夫。
“白痴,工作都快做不完了,怎么可能慢慢来,来不及交件就糟了。”
冈野正一打算跟幸子短暂见面后就马上回家。
——你几点离开“公寓”?(检方侦讯笔录)
“我那时候看了手表,记得很清楚是七点三十五分。我在五月二十九日晚上七点三十五分离开了公寓。”
他招了辆出租车前往枝村幸子家,而且正好在八点抵达。他想到说过要在八点到,结果还真的准时到达。
幸子家在四楼。电梯里有四五个男人,其中三人撇过脸,和冈野一起在四楼走出电梯,默默朝走廊另一头走去。幸子曾板着脸抱怨,前面最近开了一家怪里怪气的男同志酒吧,害得出入这栋大厦的人员复杂不少。
往对面走的那些男人正是要到那家店的客人。
冈野敲着幸子的房门没有回应,于是转动了门把,房门应声打开。他以为幸子知道他八点来访,才没将门锁上。
他走进房间,灯亮着,但是没看到幸子。他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进房,等了两分钟后,他悄悄唤了声:“晚安。”幸子仍未现身。
他常来访,已经摸熟了幸子家里的环境。他往房间里走了几步,看了看周围,发现沙发旁有个黑色物体。他又靠近了一点,这才明白那是落在地上的女人头发。他以为幸子身体不舒服昏倒了。一旁的家具丝毫不见凌乱的迹象,桌面整齐,椅子摆在原位,窗帘依然紧闭。
绕过沙发,他见到了卧倒在地的枝村幸子。
他蹲在她身边,叫了声:“枝村小姐,枝村小姐。”摇晃她的身体。她的背跟着动了,脸却依然朝下,他以为她趴着是因为身体虚弱。
他把手搭在幸子肩上,让她的头靠住自己的手臂。明亮灯光清楚照出一张紫黑色脸孔,她的鼻孔出血,嘴里流出浊白色的呕吐物,瞪大的双眼不见瞳孔转动。然后,他这才发现有一条蓝色丝巾缠住了她的脖子。
他一松手,她的头跟肩膀顺势被抛了出去。丝巾的结就绑在颈后的头发下方。
慌乱中,他审视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想到了妻子,本能地奔向门口,脚步凌乱,心里只有尽快逃离现场这个念头。他像是身处于逃跑的梦境之中,双脚瘫软无力,仿佛就要失去重心跌倒。
他头昏眼花,耳鸣不止,心跳难平。为怕与人同乘一台电梯,他选择走楼梯下楼。下楼时,他遇到了上楼的女性,并在两人擦身而过时,刻意撇开了脸。
终于走出大厦,干冷的空气打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一回头,只见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电视里传出阵阵音乐声。后面无人追赶,也没有路人多注意他一眼。
冈野跌跌撞撞地走进眼前的公共电话亭,费了一番力气才从钱包里拿出十日元铜币。他的手指颤抖,像是丧失了正常功能。
拨号两次都没成功,他只想尽快通知佐山这件惨事,佐山是幸子的未婚夫,这个想法迫使他尽告知义务。六月十五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喜帖都已发出了。
铜币掉落的声音响起,听筒另一头传出声音。
“喂,您好。”是女人的声音。
他拨打的电话号码直通青山店二楼佐山的房间,那或许是有事到房里找佐山商量的女店员。
“佐山在吗?”他连声调都变得怪异。
“是,你是哪位?”女店员的应对粗鲁,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女子。
“我是冈野。”
对方没有响应,而是朝远处唤了一声:“道夫,电话。”听得出来她将手掩住了话筒。
女人直呼道夫,冈野因此知道她不是店里员工,没有店员敢这样随便乱喊老板的名字。
“谁打来的电话?”佐山的声音从远处传进听筒。
“他说他叫冈野。”
店员大多知道他的名字,女人不认识他,才会以此方式相告。
“这时间打来,有什么事吗?”
他听到佐山边说边朝电话走近的声音。
“喂?”
佐山的声音直接传入耳里,冈野一时没有出声。
“喂、喂?”
佐山再唤了两声,冈野依然沉默以对,只有喉咙微微颤动。
“……奇怪,没声音啊。”佐山对着女人说。
“怎么会这样呢,刚才明明还有声音的啊。”
冈野挂掉电话,走出了电话亭。
如果佐山一开始就接起电话,或是女店员的对应谨慎,他也许会立刻将幸子出事的消息通知佐山。然而,当发现有个与佐山态度亲密的女人在场,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几点走出“电话亭”?(检方侦讯笔录)
“我看过手表,那时候是八点二十五分。”
——你为什么看表?
“我在电话里听到佐山说:‘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所以看了一下表。”
——你几点离开枝村幸子家?
“应该是八点十四或十五分过后,我走得很匆促,没有看表。”
——也就是说,扣除你搭乘电梯上楼和走楼梯下楼的时间,你在枝村幸子家里共待了十分钟左右。
“我那时候很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待了多久。”
——当时为什么没有马上打电话向警方报案?
冈野也曾想过报警,然而他的立场并不单纯,甚至可能被怀疑涉有重嫌。他非常明白,即使洗清了嫌疑,还是需要以重要证人的身份接受侦讯。
后天就是A航空的交件期限,在这节骨眼上一旦遭到警方拘留,势必无法如期完成,幸运一闪即逝,更无法履行与佐山之间的约定。这虽然是间接因素,却比对A航空负责更为重要。
倘若不是为了这份工作,他会毫不犹豫地报案。他想着,还有两天,至少再给我两天!
他在九点多回到家,和子雀跃地迎上前来,他的模样却让她愣在原地。
“我以为他难得外出,一定会精神饱满地回来,可是他却脸色苍白,一脸呆滞地回到家里。看他那样子,我知道他在外面承受了非常大的‘打击’,可是因为他之前为了工作‘情绪不稳’,性格暴躁,我什么也不敢问。我端出热茶,他叫我拿冰水来,他一口气灌下‘一整杯水’,然后又回到工作室,眼神空洞地坐在画板前,看着还没画完的作品,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隔天早上,我才发现他的‘衬衫’袖口上沾了一点血渍。”
和子这样告诉地方检察院的检察官。
冈野认为妻子并不知道这件事。即使他与枝村幸子没有发生肉体关系,他却一再隐瞒,私下与幸子见面,蒙骗自己的妻子,不管妻子怎么胡思乱想或恶言相向,他都只能默默接受。他急忙离开枝村幸子家,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打电话报警,其中部分原因正是出自于此。
隔天下午,两名警察前来带走冈野。画作有了点进展,但显然是一幅失败的作品。